见卢湘的手机一直在响,聂召随口问了句:“谁啊?”
卢湘抬起头:“骆禹寻。”
她抓了抓头发:“我还以为他不会理我了。”
谁知道他居然真的去买了书看,一直到看完了才给她发信息。
“走吧,去吃饭。”
路上卢湘倏然说:“你还知道江悬吗?我那个工作就是他推荐的,他也在那家店兼职。”
聂召说了句“嗯”。
“那你这个寒假要干什么?”
聂召没回她的话, 想了一会儿,反倒是问:“如果你觉得, 对一个人很愧疚,你会怎么补偿对方?”
卢湘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那要看你给对方造成了什么后果吧, 这件事后他失去了什么呢?”
失去了什么?
聂召动了动唇,又说:“那如果,失去的没有办法弥补回来呢?”
“这么严重吗。”卢湘说,“那就尽力而为,上天自有心意。”
***
卢湘去上班之后几乎每天早出晚归,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不是聂召主动去快餐店找她,是没什么跟她碰面的机会的。
最近进入高考报名阶段,聂召知道卢湘想去哪,便也没多过问她的报名情况。
至于聂召,她的分数能考个末流大学都困难,她也从没想过去上大学。
她每天都无所事事浑浑噩噩,也没什么事情干,兆锐给她发过微信,聂召也没搭理。
傍晚,聂召去了附近便利店吃饭,吃完刚要在附近公园走几步散食,收到了靳卓岐的短信。
——“喝醉了,来接我。”
他还能喝醉?
聂召不觉得靳卓岐的酒量能被谁灌醉,他身边也没人敢灌他。
聂召收了手机打了车往酒吧走,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到。
她没敢问靳卓岐,反倒是上次跟付坤加了微信号,靳卓岐的那两个朋友中,一个李拓也不怎么爱说话,付坤看上去恶劣,但人倒是挺好。
聂召问了他一句:你们在酒吧哪个包间?
付坤:你要来啊,109 。
不是她想来,是某位爷喝醉了需要人伺候。
这不是有人跟他在一块么?
聂召都有些怀疑这条短信是不是他发的了。
等走到包间门口开了门之后,她推开门才发现付坤并不在,里面只有靳卓岐还有几个陌生的男生跟女生。
能坐的位置就剩下一个,估计是付坤提前离场了。
她进去之后包间的人倒是没几个抬头看的,认真摇着手里的骰子,开人。
等聂召坐在仅剩那个空位上去,旁边的男生扫了她一眼,下意识往旁边坐了坐,跟她中间隔开了些距离,也不知道在避什么。
聂召跟靳卓岐中间隔了两个人,一个男生还有一个穿着这边服务装的女孩。
聂召注意到旁边放着摆了几瓶酒的托盘,应该是她的,也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女孩很会玩,指着谁开都能赢,男生大概喝的太多了,注意到聂召过来,咋舌醉熏问了句:“聂召玩吗?”
他可还记得前几天这女孩跟靳卓岐接吻来着。
别的女孩挂他身上抱都不敢抱一下,她跟别人吻完又跟卓哥吻,现在还能好好活着来卓哥的场。
这女的不太简单。
聂召摇了摇头:“不了,我不太会。”
她其实也会玩,但没什么兴趣。
因为这一声,好几个人也跟着往她身上看,毕竟这位后来的转学生在学校的风光事迹实在轰动一时,就算是毕业之后群里也有挺多她的八卦,不明所以的人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知情人扫了靳卓岐一眼。
只有卖酒妹挑了挑眉,那一局开了靳卓岐的五个4,结果总共只有两个4,轮到靳卓岐喝酒。
“给你满上?”女孩看着他,笑着说。
靳卓岐扫了她一眼没吭声,一副随便你的样子。
聂召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个玻璃杯被倒差不多满的酒,她不太清楚是什么酒,就算知道也没怎么喝过,不知道度数高不高。
“哎不是,你这想把卓哥灌醉啊。”
“这酒度数挺高的,妹妹你这不安好心。”
“心思都路人皆知了啊,内敛点内敛点。”
女孩轻笑了声,丝毫不怯场地朗声:“怎么不安好心了?我是女孩而且还要工作,你们来玩的灌醉了又怎么了。”
她又偏头看靳卓岐,仰着一张小脸,很是娇嗔:“况且卓哥都没说什么。”
聂召沉了口气,站起身伸手说:“我来吧。”
女孩捏着酒杯愣了一下:“啊?”
不光她,旁边几个人都使了使眼色往聂召身上瞄。
几个人忍着笑没吭声,又去琢磨靳卓岐的表情。
有好戏看了。
聂召接过她手里的酒杯,女孩没用力捏着,聂召轻松接过,说:“他也有点醉了,我喝吧。”
说完仰着下颚把一杯酒一口气灌了下去,一滴不剩。
“哒”的一声,空酒杯重新放在桌面上。
这波绝对秒杀。周遭的几个男生看乐子似的想。
包间里忽明忽暗,靳卓岐看着聂召利索的举动,身子重重往后靠着,长腿交叠,手肘搁在膝盖上。
没对她的举动有任何的制止。
卖酒妹也琢磨出来些什么了。
这位是他对象?
不至于吧,如果是对象还能容忍他出来喝酒旁边有女孩么?
她扫了一眼靳卓岐,微微扬眉问:“还玩吗?”
靳卓岐语调散然,好像心思没在游戏上:“继续。”
一直到聂召来的第五局,靳卓岐像是故意的一样,聂召不信他游戏玩的那么烂。
连喝了五杯,刚吃的饭都在胃里滚。
她不太会喝酒,脑袋醉醺醺的,眼前都有些花,脸颊也滚烫得要命,从腮部染红了眼尾,整张脸都像是杯热水烫熟了似的。
开局,轮到靳卓岐,聂召脑子不太清醒下意识在沙发后揪了揪他的衣领,低声叫:“卓哥,我不行了。”
靳卓岐紧靠着沙发,能感觉到后衣领被一股很小的力气扯着,很轻,像是猫咪肉乎乎的爪子不轻不重地贴着。
耳畔那声带着醉意的喊声,有些沙哑,平静中带着些低姿态。
嘴里的话在喉尖转了又转,最终改为了另一个数字。
“五个3 。”
这次卖酒妹看了他几眼,没开他。
游戏结束之后,聂召整个人都有些泛软,手指扒拉着沙发撑着全身。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喝酒即便很醉到晚上都吐了出来,这次全在胃里发酵,醉意涌上,整个人都要神志不清了,她转身去卫生间想要洗把脸试图清醒些。
包间里的人快要散去了,卖酒妹捏着空的托盘坐在他旁边,忽然顿住,侧着头问了句靳卓岐:“她是你女朋友么?”
她可不追有对象的人。
也没听到他朋友说他有对象啊。
“不是。”靳卓岐喝的酒不算多,被酒精酝过的嗓子有些沙哑,此时懒懒散散地靠着沙发,穿着的那件黑色衬衫开了几颗扣子,若隐若现的锁骨跟看不清是什么的纹身,看上去格外性感。
女孩的手指很轻地点在他的腿上,随后食指跟中指像是小人的走路一样往前轻跳了几下。
也就几秒的功夫,被靳卓岐紧紧扣住了手腕,纤细的腕骨被他紧扣着,攥得生疼,她被甩开胳膊,又听到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
“对你没兴趣。”
卖酒妹扫了眼门口,不置可否挑了挑眉:“对她有?”
靳卓岐没吭声,她就懂了,耸了耸肩拿着手里的托盘从包间转身离开。
聂召胡乱洗了把脸重新回了包间,开着亮灯,包间里就剩下靳卓岐一个人在喝酒。
她还是有些醉,走路都不稳,呼吸沉重,站在门口手指紧捏着门框维持什么。
目光看着硕大的包间,桌面上除了残留的烟灰跟酒杯,还有许多骰子,一片狼藉。
靳卓岐点了根烟坐在沙发上,手指夹着,身体靠着沙发浑身倦怠,或许因为喧闹之后孤身一人坐在那,沉默的人像是从骨子里都透着凉。
她进去之后,他才掀起眼皮往门口看,聂召的脸颊红润微醺站着,今天倒是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小吊带,到小腿的碎花裙,还有一双白色帆布鞋,看上去整个人格外清新,脸上没化妆的原因,素净到跟往常大不相同。
她一直站在门口没动静,眼睛也恍恍惚惚看着他,靳卓岐意识到这种直白的对视并不是聂召在真的看他,只是眼神虚无地飘着,没有落点,或许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喝醉了。
靳卓岐回想了几秒,她就喝了六杯满酒,伏加特,是容易醉。
他站起身捞起桌面上的打火机揣进口袋里,只身往门口走去,站在她面前,身后的灯光照射过去,男生个头高挑挺拔,身形落拓,整个把他掩盖在自己身下的阴影中。
靳卓岐低眸看着她,聂召还是睁着眼看着某个方向,用力眨了眨,有些凌乱的头发落在红透了的脸颊处,她的呼吸很重,胸口起伏的程度也很大。
他还没开口说什么,眼睁睁看着女孩身子晃了一下就往他身上倒,靳卓岐被她忽然的撞击,脚步往后退了一下支撑站直,聂召整张脸都刚好贴在他锁骨往下的地方,炽热的呼吸打在衣服扣子上,透过衬衣没有完全贴合的缝隙中钻进皮肤,滚烫炽热的气息想把他那块皮肤给灼烧干净。
一下一下,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聂召呼吸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