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什么动静了。
这种事情玄玄乎乎的,说不清,道不明,锦衣卫能查得着吗?查得着才怪!
丁一走进来。
“小裴爷,朱府大爷也听到钟响,他说还见到了佛光,测了测凶吉,说是大吉。”
必须大吉啊!
晏三合的心魔解了,老和尚功德圆满;
一个天地鬼庇佑,一个几百年才有的得道高僧;
一个向生,一个向死;
能不大吉吗?
小裴爷心说,幸好我死皮赖脸的缠了虚云一路,问出了这些名堂,否则,我能这么淡定吗?
“都回房歇着吧,歇够了,晚上春风楼,小爷我做东,替晏三合接风洗尘,都给我不醉不归。”
朱青上前一步:“三爷还在热孝中,不得饮酒。”
“不饮酒那就喝茶!”
小裴爷十分鄙视的瞪了朱青一眼:“李大侠说了,不管怎么样,气氛得先搞起来。”
黄芪皱眉。
最近这李大侠是怎么了,怎么总和我家爷一唱一合,一拍即合啊?
三人听话的回房,一沾枕头,呼噜声就起,一个个的都累狠了。
清晨的别院,本该是最热闹的时候,此刻却十分的安静。
汤圆和兰川走路都是踮着脚的,生怕吵醒了那些在好梦中的人。
……
“陛下!”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任锦衣卫总指挥使江世宁站在龙案前回话。
“那圆寂的高僧已经查清楚,是五台山东台顶的禅月大师。”
竟然是他?
皇帝眼中闪过一抹惊色。
他记得很清楚,先帝在位时,想请禅月大师入四九城,算一算国运,派人三顾茅庐,禅月大师恁是连门都没让进。
“他为何出现在别院?”
“这个打听不到,臣只打听到禅月大师是八天前进的京,还因为调戏良家妇女,被人扭送进了五城兵马司。”
江世宁小心翼翼地看一眼皇帝神色。
“后来被僧录司的小裴大人请到了别院,在别院里呆了整整七天没出门,禅月大师进别院的当天,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也抬进了别院。”
天子都请不来的人,竟然在一个小小别院呆七天?还抬棺?
这倒是蹊跷了。
皇帝冷冷道:“别院可有再查一查?”
“回陛下,臣又仔细再查了查,有两个人的身份非常可疑,追溯不到源头。”
“哪两个?”
“已故内阁大臣谢道之的干女儿晏三合和她的婢女李不言。”
江世宁从怀里掏出两张画纸,内侍孙进忠赶紧接过来。
“根据左右街坊的描述,臣让锦衣卫中的画师粗粗画了几笔,请陛下过目。”
“展开。”
“是!”
孙进忠把画像平铺在龙案上。
皇帝目光扫过第一张画像时,还没有什么表情,扫过第二张,脸色微不可察的一变。
“拿过来我瞧。”
孙进忠有些疑惑地看了皇帝一眼,忙把画像递到了皇帝手上。
皇帝目光定定,握着画像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看了半晌,问道:“这人叫什么?”
这回轮到江世宁有些疑惑地看了皇帝一眼。
他刚刚不是才说过吗?
“回陛下,此女子叫晏三合。”
“哪里人?”
“尚未查清。”
“今年多大?”
“大约十七八九。”
“父是谁?母是谁?”
“这……”
江世宁咽了口水:“臣尚未查到。”
“何时入的京?”
“约莫是去年过二月底。”
皇帝放下画像,唇边慢慢浮上了一抹冷笑,“来人……”
……
午时。
别院。
厢房里那么安静。
晏三合搬了张圆凳坐在竹榻前,目光贪婪的看着竹榻上穿着绾色衣裳的男人。
他睡得很香,眉眼舒展开来,像是正做着一场美梦。
这张脸和淮左是截然不同的。
八岁淮左的脸上,已经有了习武人的硬朗,因为风吹日晒的原因,他肤色有些黑,只能穿一些普通素淡的颜色。
像绾色这种鲜艳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反而显得不伦不类。
有一回,郑府绣娘也不知怎么回事,送来了一件绾色的衣裳。
淮左死活不肯穿,她就骗他说穿得好看,她喜欢看,其实背地里,偷偷笑话呢。
难为他还记得。
晏三合凑近了,手指描上了这人的眉眼,心里欢喜而又甜蜜。
对赵氏有恨吗?
有!
介意吗?
介意!
可与眼前这个人有半分关系吗?
没有。
既然没有,何必迁怒?
连娘都说了,他在等你。
“你可是娘点过头,盖过章的人。”
晏三合手指滑下来,捏捏他的下巴,随即听到了自己肚子里发出的一声咕噜声,还有男人闷在胸口里的笑。
男人没睁眼,拿起下巴上的手指,放进嘴里轻轻咬了一下,冲外间喊道:
“汤圆,小姐饿了,备饭。”
“是!”
“你笑什么?”晏三合虽然这么问,自己也忍不住笑。
“笑我这张脸,和秀色可餐再也没有半分干系了。”
谢知非手轻轻一拉,晏三合跌入他怀里。
晏三合笑出了声。
……
小姐饿了,弄点什么好呢?
汤圆一边往厨房走,一边想,还是清淡一点的吧。
“汤圆姐,汤圆姐……”
汤圆一怔:“出了什么事?”
兰川跑得满头的汗,“外头……外头……冲进来好多拿刀的人。”
拿刀?
汤圆下意识觉得不妙,“我去叫三爷,你去叫小裴爷。”
兰川都快吓哭了。
这日子是怎么了,好不容易小姐活过来了,怎么又有官兵上门了呢?
汤圆冲进院子,那一嗓子“三爷不好了”刚要喊出声,又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