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娴。
不过白山疗养院里的人并不知道,还有一个病患在吃饭之余随口问了句:“魏娴护士呢,怎么一天没看到了?”
“应该是出去旅游了吧,上次许晶护士不是还出国旅游了一个周嘛。”
提出疑问的病患点点头:“应该是,真有钱啊。”
姜厌吃完饭了,她站起身,虞人晚也跟着起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门外走去,走进楼道时,虞人晚拉开了背包的拉链,她从里面掏出一个被报纸包裹着的烧鸡,烧鸡的香味迅速弥散开来。
“这是给姜姜买的。”
虞人晚开始给姜厌开小灶。
小哇在旁叉腰站着,像树杈似的爪子不停拍打地面,很有姜厌不分享就要踹她一脚的意思。
姜厌对着小哇笑了几秒,而后把烤鸡塞进了自己的背包。
“谢谢。”
小哇委屈倒地。
虞人晚赶忙遮住小哇的眼睛和鼻子:“不客气不客气。”
她解释道:“因为你好像每顿饭都会吃肉…我觉得你不吃肉可能吃不饱。”
很直白。
直白到姜厌有些尴尬。
“或许吧,”姜厌面无表情地往楼上走,“我一会儿应该会跟乐一点明身份,你这边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
虞人晚能猜出姜厌的意思。
乐一本身就是通灵师,几人刚来,小女孩肯定对几人有戒心,这时候拉近关系的最好办法就是说明大家是同类。
因为虞人晚还要去收拾碗碟,所以她没跟着姜厌离开,而是又回到了食堂。
姜厌又在群里问了问大家的意思。
双胞胎自然也没问题,林鑫九回了句无所谓,所以姜厌便去找乐一。
病房里,乐一正和其余三个小朋友围成一圈吃饭。
乐谣夹走了乐一碗里的甜辣椒,然后把自己碗里一半的土豆丝拨进小嘉碗里。
小天:“我也爱吃土豆丝!”
于是乐谣准备把自己剩下的土豆丝拨给小天,但乐一摁住了她的筷子,抬眼盯向小天。
小天:“………”
小天:“哼,我不爱吃土豆丝了!”
乐一翻了个白眼:“什么都想吃只会让你越来越胖。”
小天:“你怎么老是说我胖,你个讨厌鬼!”
姜厌关上门,关门声不高不低,几个小朋友齐齐把头转向了她。
姜厌拿出背包里的烧鸡,掰了一半出来,然后把剩下的包好放回包里。
“吃吗?”
小天眼睛都亮了,乐一也没忍住看了两眼。
片刻,乐一说:“你们果然认识。”
她在说姜厌和虞人晚。
姜厌作为病患根本不能出疗养院,能帮她买到烧鸡的只有医护人员,想想疗养院里的那些人,能给姜厌买烧鸡的只有和她同天入院的配餐师。
乐一说:“昨晚在负一楼就觉得你们认识。”
“还有早上那两个躲在树上的,你们都认识。”
这个小女孩真的很聪明,姜厌觉得没必要说明身份了,乐一应该已经猜出来了。
她分烧鸡的时候,就觉得乐一可以猜出来。
其余三名小孩开心地分着烧鸡,两个鸡腿被乐谣分给小嘉和乐一。
小天苦兮兮地揪了几块肉吃。
他们都听到了乐一的话,边吃边反应了会儿,乐谣率先明白过来了:“你和隔壁姐姐们认识,你又和配餐师认识,我知道昨天还刚入职了一个医生助理,你们都认识吗?”
姜厌点头:“认识。”
小嘉眨眨眼:“你们为什么要组团来呀…”
乐谣猜到了:“这个地方很奇怪,他们应该就是乐一说的那种世界之主,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专门来救我们的!”
小天抹干净嘴上的油,忙里偷闲地瞄了姜厌几眼。
乐一拍了拍桌子,强调道:“只有我是世界之主。”
乐谣笑着点头。
十分钟后,小朋友们吃饱喝足离开了405,乐一去卫生间洗干净手,然后走向了姜厌。
姜厌坐在床边。
两人面对面看了会儿,乐一开了口:“你们都知道什么了?”
这时候没必要藏消息。
短时间内他们挖到的信息越多,乐一越会相信他们的能力。
姜厌直入主题:“地下马戏团与瓶瓶。”
乐一飞速地抿了下嘴唇。
姜厌继续道:“你与你的同伴并没有精神疾病。”
“你与催眠师达成了协议,你的同伴应该都被催眠了,我下午与他们聊过天,他们都不记得瓶瓶,现在只有你还记得那些经历。”
“你在保护他们?”
许久,乐一点了点头:“嗯。”
“那些事情没必要记得太清楚。”
姜厌问她:“介意说说你们的经历吗?”
乐一思索了会儿,确定道:“看起来你们也不怎么厉害,真能把我们救出去?”
姜厌还是第一次被质疑能力。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乐一:“我和我的同伴需要身份,我们没有户口本没有身份证,这个你们也能弄出来?”
姜厌觉得超管局应该能,所以她点点头:“也能。”
乐一:“我们还要去上学。”
姜厌:“可以。”
乐一:“我觉得我可以跳级。”
姜厌:“行。”
乐一:“我们四个能住一起吗,要大房子。”
“……….”
姜厌面带微笑:“你觉得呢?”
乐一撇了撇嘴,“小气鬼。”
她身子向后,坐在了病床上。
因为太矮了,她的腿甚至够不到地面,在半空晃来晃去,而后慢慢静止。
“我是四岁的时候被蒋河买去的。”她忽然说道。
姜厌露出认真倾听的表情。
“她找了好几个村子,终于买到了五个小孩,小的三四岁,比如我和瓶瓶,大的六七岁,比如小嘉和小天。”
“瓶瓶长得还算不错,这是蒋河说的,她说瓶瓶看起来就是个美人胚子,适合养在花瓶里,那时候太小了,我不记事,我只知道从我记事起瓶瓶就在花瓶里了。”
“我知道把人养在花瓶里就像在讲故事一样,但在措施完备的情况下,人类的想象力与恶毒程度远超你的想象,蒋河找专人去为瓶瓶改造花瓶,为了方便她排泄,她在花瓶底部穿孔,为了减缓瓶瓶的痛苦,她还在花瓶背面凿了一道可以开合的小门,平时挂上精致漂亮的锁,每当瓶瓶表现良好的时候,她就会奖励性地把那道小门打开。”
“每当那时候,瓶瓶就会努力地把没有双腿的下半身拖在花瓶外面,好像这样她的下半身就可以呼吸一样。”
“那时候我不喜欢她。”乐一说。
“一点都不喜欢她。”
“就算过得很惨,她也太爱哭了。她经常吵得我们都睡不着,很烦,所以我总是骂她,其他人的脾气比我好多了,我每次骂瓶瓶都会被乐谣骂回来,小天会用魔术逗瓶瓶笑,小嘉会去亲瓶瓶,那时候我被所有人讨厌,比现在差多了。”
“不过后来我不怎么讨厌她了,”乐一问姜厌,“你听过骨骼生长的声音吗?”
姜厌没说话,所幸乐一也没觉得能得到回答。
“瓶瓶那时候被砍断了手脚,被长期注射抑制生长的药,她的身体已经很小很小了,但她的身体依然逐渐溢满了花瓶,她每次生长都伴随着沉默的敲击声,很闷的回音,那是一种只是听就知道很疼的声音,我觉得她有些可怜,我觉得我可以忍受她的哭了,但她再也没在我眼前哭过。”
“瓶瓶不喜欢我,她只在乐谣面前默默流眼泪,她把乐谣当姐姐,把小嘉和小天当最好的朋友,把我当坏蛋。”
“很多时间过去了,在我持之以恒不停地刷存在感后,瓶瓶和我的关系好了不少,她跟我学会了骂人,我有时候都吵不过她,她太过分了,比我还让人讨厌。”
姜厌看着乐一,乐一低着头不停晃动着脚。
她没有说谎。
所以姜厌问她:“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们被训练得可以演出了,蒋河却开始四处碰壁,像这种靠虐待才弄出来的马戏团上不了台面,于是她不停奔波,后来机缘巧合下她知道了地下演出场,她带我们过去了。”
“我们一出场就惊艳四座,大获成功。”
“无数鲜花和钱扔向我们,没有去掉刺的玫瑰扔在我们的脸上,蒋河要求我们向全场鞠躬道谢,瓶瓶无法鞠躬,但那些观众不在乎这个,他们最爱瓶瓶,他们对着她拍照,扔好多的钱就为了跟她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