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屹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似的,安慰她说:“没关系,今年没机会,明年再来。”
陈暮笑一笑,无所谓地说:“以后应该也没机会了。”
不想再就自己深入聊下去,陈暮努力思考转移话题,须臾,她说:“你不是说来这边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什么工作,要在邮轮上处理。
顾时屹回答:“公司想和美国的一家研究所谈笔合作,进展不太顺利,昨天站在你身边的那位老太太,就是这家研究所最大的投资人。”
陈暮闻言怔了几秒,以她俩现在的交情,这是可以直接告诉她的事情吗,她有点不自在地说:“你不用和我讲这么详细的。”
顾时屹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着,对上她闪烁的目光,他说:“还是说清楚点好,以免有人再误会什么不理人。”
陈暮知晓他言外之意,他在说明他的态度,他是对那位老太太有所求,但这和俩人的来往无关,也不想她多想。
陈暮端起一旁的热巧,作干杯状:“一切顺利。”
杯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没压过他势在必得的回话,十足的肯定语气:“会的。”
陈暮不由扬了扬唇角,不得不承认,这就是顾时屹身上独有的魅力,她的那份心动,不止来自于初遇的惊艳,更源自之后几次相处中他的言谈举止,一个处处完美的人,总会轻易吸引他人。
和顾时屹的聊天无疑是愉快的,他博学多闻、见识独到,任何一个很小的点也能由他发散开来,两个几面之缘的人,就这么坐着聊了一个多小时。
留意到快到中饭开餐时间,陈暮招手叫来服务生:“我和室友约好了一起用中饭,今天就到这里吧。”
顾时屹轻抬手腕看了眼时间,说:“好,下午见。”
陈暮不由失笑,下午开始船上会分批组织登陆活动,他的语气,好似她俩真的会被分到同一组似的,“你在suites住,肯定优先登陆,我们大概率不是一组。”
对面人说:“我们会是一组。”
十足的肯定语气,陈暮眉毛挑挑,调侃说:“难不成住suites还能指定同行人选?”
顾时屹跟着笑,“倒也不能指定,不过,我同你有缘,多半会是在一组的。”
陈暮不由想起她俩一而再、再而三的偶遇,这么说倒也没错,她随即弯唇:“那下午见。”
服务生在这时走至她身边,问道:“女士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陈暮说:“麻烦结下账。”
服务生:“账单已经记在这位先生名下了,船上所有消费,下船统一清账。”
陈暮微怔一秒,她竟不知道,船上的规矩是这样的,上船以来,还是第一次进到单独收费的场所,她说:“麻烦把账单挂在我名下,今天的账单我来付。”
服务生皱着眉小心觑了眼顾时屹。
下一秒,她听见顾时屹笑着喊她的名字:“陈小暮,跟你打个商量。”
陈暮听声望过去。
“这次就挂我账上吧,你看见服务生刚才那个眼神了吧,要是今天这酒挂在你账上,回头整船工作人员都要知道住suites的客人骗小姑娘酒喝了。”
陈暮抿抿唇:“可是开始说好的呀,感谢你送我挂件,免得我真成你口中的......”
他打断她:“不会,来日方长,机会还很多。”
来日方长,长的是在船上的日子,还是更久的以后呢,因为他的话,陈暮不由分神一秒。
趁着她分神的间隙里,顾时屹笑着对那服务生说:“没事了,记我账上就好。”
服务生应声点头离开。
陈暮在渐起的脚步声中回过神来,对上他一如既往的带笑眉眼,她弯唇笑笑,同他道别:“那下午见。”
*****
回到房间,cassie托着腮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椅子上看她:“你去哪了,说好一起用中饭,我回房间好久,不见你人。”
陈暮扯唇笑笑,说:“那会儿听到广播说有鲸群看,我就去甲板上了。”
cassie歪着脑袋皱眉看她:“这都多久了,鲸群出现那会儿,我也去看了,你总不能在甲板上呆到现在吧。”
陈暮把抗风服重新挂回衣柜,说:“噢,之后想着回房间无聊,我去书吧呆了会儿。”
cassie闻言不疑有它,听了一上午专业讲座,用脑过度,此刻她亟需进食补充能量,瞧见陈暮换好衣服,她说:“好吧,下午开始就有登陆活动了,我们快去用中饭吧。”
......
......
两人中饭选择的还是包含在船票内的免费餐厅,端着餐盘在自助餐台前选好食物,陈暮和cassie随便找了张空餐桌坐下,她下意识抬眼在餐厅望了一圈,并没瞧见顾时屹的身影,像是想到什么,她问cassie:“这船上是不是还有别的餐厅?”
cassie停下切牛排的动作,说:“当然啊,这个餐厅是包含在船票内的免费餐厅。”
想到陈暮之前对游轮的一无所知,她继续科普说:“还有单独收费的餐厅、酒吧,也有赌|场等其他收费的娱乐场所,你有兴趣吗?”
陈暮想到那瓶价格高昂的红酒,她连连摇头,这张船票于她而言已然价格不菲,她不想再有多余的任何消费了。
难怪在餐厅没见到过顾时屹和那位老太太,想来她们能负担得起套房的昂贵费用,自然是不愿来船上吃自助的。
瞧着陈暮一脸的受教神情,cassie好奇问道:“你买了这么贵的船票,都不提前做功课的吗。”
陈暮说:“我是临时在乌斯怀亚买的last minute船票,之前没有做过功课。”
cassie闻言猛地坐直身:“真的吗,你买的船票什么价格?”
陈暮答:“六千美金。”
cassie欲哭无泪:“我半年前订的票,和你住同一房间的我花了三万美金,我哭,当时其实我也考虑过不如来乌斯怀亚碰碰运气等一张last minute船票,但是又怕买不到白来一趟,你运气好好。”
陈暮真切感受到自己的幸运之后,只是嘿嘿笑了声,价格对比如此明显,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cassie。
下一秒,cassie说:“不行,这一趟我要放开吃,能吃回来点算点,回去再做身材管理。”
用过中饭,俩人回房间等待下午登陆活动的分组,今天下午开始,船上将会分批送她们去经过的登陆点近距离观赏企鹅、冰山。
silversea的游轮共载有乘客二百余名,每次登陆限制人数为五十人,登录时间为三个小时,船上乘客将会被分为四组分批登录,没有轮到登陆的乘客,可以留在船上参加各类学术讲座活动。
cassie坐在桌前用电脑观看提前下载好的企鹅科普纪录片,观看间隙,她和陈暮说:“今天上午的讲座讲的就是企鹅相关,老师很专业,企鹅讲座后天还有,你记得去听。”
陈暮点头记下cassie告知的时间,索性没事做,她搬着椅子到桌前和cassie一起看纪录片。
两人看的正起劲儿,门外传来敲门声,另一位室友grace站起身说:“你们继续看吧,我去。”
片刻工夫后,grace拿着登陆分组名单回到房间,一路走过来的过程中,她已经记下了自己的分组,到跟前,她把名单放到两人中间:“我们住在同一个房间,竟然被分在三个不同的组,神奇。”
陈暮捏了下衣摆,迅速低头浏览名单搜索自己的名字,很快,她看到了自己所在的分组。
果然神奇,还真叫顾时屹说中了,她俩竟然真的在同一个分组里。
也是在这时,脑海里再次回响起他的那句:“我同你有缘。”
陈暮不由很轻的勾了下唇,她同他,当真有缘。
第17章
陈暮到达准备室的时候, 房间里已经站了不少人,本次行程的第一次登陆活动,显而易见,大家都很兴奋, 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
靠近准备室门口的位置最是拥挤, 可陈暮却还是在踏进屋里的第一秒就看到了顾时屹的身影。
视线相触一秒, 顾时屹迈步朝她走过来。
陈暮午睡刚醒不久, 脑子还有点不清醒,于是她便安静站在门口的位置,远远看着,有点不知所措的懵懂。
顾时屹在这时走至她身边, 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问她:“刚睡醒?”
陈暮歪歪脑袋:“很明显吗?”
他笑一声, 缓缓说:“嗯,很明显, 像只犯困的小猫咪。”
呆萌、可爱, 看着就叫人心情愉悦。
陈暮不满的嘟起唇,哪有把人比作猫咪的。
下一秒,船身毫无预兆的猛晃了一下, 陈暮跟着船身的晃动往左边歪去,她旁边站着一位白人老爷爷, 就在陈暮以为自己要撞在老爷爷身上的时候,顾时屹伸手拉住了她。
还不等陈暮开口道谢, 船身又往反方向晃了下,这一回, 陈暮以一种很暧昧的姿态陷进了顾时屹怀里。
海上的浪又翻滚了几下才归于平静,陈暮在风平浪静后赶忙站直身, 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触碰,她还有点没回过神来,于是她选择低头盯脚尖,掩饰面上神色:“谢谢。”
不知是方才的风浪带来的晕眩未散,还是什么别的,陈暮好似听见顾时屹在笑,可她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
凝神几秒,陈暮确认这笑声真实存在,不解地抬头看他:“你在笑什么?”
顾时屹却在问话后抬手揉了下她的发顶,笑着说:“猫咪这形容不太准确,该是棉花糖才对。”
软软的,让人忍不住想抱在怀里。
“顾时屹!”陈暮提高音量表达自己的气愤,比喻越来越离谱,有点过分。
顾时屹轻声笑着,指了指刚走进来的探险队员,“好了,向导来了,看看下午什么安排。”
陈暮收回瞪过去的眼神,转而望向站定在准备室中间的探险队员。
“稍后将会进行我们本次行程的第一次登陆活动,请大家将自己身上的外衣和靴子送到等在准备室门口的工作人员手上,将由工作人员进行统一的除尘和消毒,以免携带任何非南极大陆的外来物种。”
话落后有人问外衣是否包括裤子,叫他在人前脱裤子还怪不好意思的,探险队员回答只脱身上的抗风服即可,无需脱裤子,他长吁一口气后连连说着这就好这就好,周围人纷纷被这一来一回的问话逗笑。
陈暮也跟着笑,笑声后,她开始寻找房间里哪里可以坐下,船司统一发放的靴子是过膝的长度,站着脱不太方便。
视线转了一圈,准备室里所有能坐的地方均被爷爷奶奶辈儿的人坐满,经过这几天的行程她发现,船上乘客百分之八十都是上年龄的欧美老人,这艘南极游轮,简直像欧美版的离退休老|干|部活动所。
她一个年轻小姑娘,总不好和一群爷爷奶奶要位置坐。于是便也只能克服一下。
陈暮先是弯身准备脱靴子,这样等她脱好靴子再把外衣脱掉,一趟就可以送过去,可这靴筒实在是很长,单脚在摇晃的船上保持平衡又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每次还不等她把靴子脱掉,就要赶紧脚踩地先站稳,几次之后,陈暮无端觉得烦躁,这靴子难穿就算了,怎么脱也这么难!
忽的,陈暮感受到顾时屹半蹲在了她面前,他一只手握住她的小腿,说:“扶着我的肩膀,站稳了,然后抬脚。”
陈暮试图把腿从他的手中抽开,“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这动作太亲昵,她一时有点没法接受。
顾时屹抬眼看她一下,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扶着我的肩膀,抬脚,听话。”
这一次,陈暮像是被蛊惑一般,乖乖听话扶着顾时屹的肩膀抬起了脚,刚刚自己怎么脱也拽不下来的靴子,在他手中倒也听话,一下便从她的腿上取了下来。
两只靴子脱好,他自然地拎起来,站到她身边,“把外衣一块给我吧。”
陈暮还未从被蛊惑的状态中抽离,闻言很快照做,之后她一路看着他去帮她送衣靴,直至他转身的前一秒,陈暮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