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就这么静静望着他,片刻,她声音很轻地说:“你喜欢我吗?”
她的声音轻盈、平缓,在这一室寂静中,显得格外郑重。
顾时屹收敛神色,认真答:“喜欢。”
陈暮缓缓靠近顾时屹,双臂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身上,继续问:“喜欢我什么?”
很烂俗的一个问题,可她毕竟只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在这段关系中,会有不安、忐忑。
顾时屹说:“喜欢你鲜活有趣,聪明伶俐,有时可爱,有时灵动,和你在一起会很舒服......”
他声调平缓,答得认真,在陈暮问出这个问题后,顾时屹很认真的想了想,是了,怎么就和一小姑娘在一起了,以上所讲,是他自我思考后的答案,绝对坦诚。
陈暮却因这回答脸烧起来,她哪有他说的这些优点,要说她总骗他,让他觉得特别,可信度可能会更高一点。
她一脸不信的打岔:“这么多优点,很难不怀疑你是在故意哄我开心。”
顾时屹笑一笑:“我选的人,在我眼中自然是千好万好。”
话音落下,他又问:“你呢?”
陈暮松开抱在他身上的手臂,仰起脸看他,这利落的下颌线,漂亮的眉眼,勾人的唇线,还有他松了个扣子的衬衣领口,透着股难以言说的禁欲感,她弯着眼眸说:“喜欢你帅啊。”
这回可真不是胡扯,初见,顾时屹站在透明电梯中,她实实在在的因为他优越的外形一秒心动过。
顾时屹不置可否的扯扯唇,下一秒,他一把抱起她,换他坐在椅子上,她坐在他身上,“大意了,我刚刚是不是应该直接夸你好看,可信度会不会更高一点?”
陈暮挑挑眉,“才不会,我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知。”
她外在条件是不差,可以他的条件,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呢,要他真说是因为颜值才吸引的他,她大概会觉得他轻浮,更不可信。
顾时屹低眸静静望她,陈暮感受着他的目光从她的额头下移至她的眉眼,再到鼻尖,唇边,下巴,最后对上她的眼睛,听见他说:“漂亮是一种很主观的感受,在我看来 ,我的暮暮最好看。”
陈暮因为这句话,立时红透了脸,心脏砰砰狂跳,沉溺在他真挚的眼神里,她完全相信他的话。
可又因为这话,她的不安反而更明显了,陈暮迟疑片刻,选择问出萦绕在她嘴边的疑问:“那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其实话到嘴边,她还是换了个说辞,原本她想问,顾时屹,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呢?
顾时屹把她往上面提了提,在她唇边印下一个吻,抬起头,他说:“我不喜欢给人天长地久的承诺,因为不确定在很多未知情况下自己能不能做到最初承诺的内容,但我肯定的是,至少当下,这份喜欢还在延续。”
陈暮微微张唇,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说点什么,她的问题太无理,才相识不到一个月的俩人,她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呢,可纵使这般无理的问题,他也给出了很郑重的回答。
他依旧没有给她一个准确的、定义似的答案,只是告诉她,他的喜欢还在延续。
瞧着她这样纠结的神态,顾时屹伸出手指轻轻抚在她脸颊上,从眼角到唇边,他听从自己的心,低头,含住她的唇,陈暮未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被他挡了回去。
舌尖被含住的那一刻,陈暮下意识合上唇,这个吻的占有欲让她感到害怕,下一秒,顾时屹撑住她的颌角,声线喑哑:“小乖,嘴张开。”
不等陈暮主动启唇,顾时屹捏住她脸颊,他的舌从她微微张开的缝隙滑进去。
男人热烈的吻从口腔席卷全身,纠缠、深入,直至一股电流从他手指划过,陈暮唇边不受控的溢出一声。
顾时屹这才松开她的唇,他低低笑着,脸贴着她,像安抚,又像心疼:“暮暮,往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陈暮沉浸在欢愉的边缘,第一次,理智全无的想要回答一个人的话,她贪恋在他身边的感觉,她想,再不会有谁,能让她如此飞蛾扑火、不顾后果的去爱了。
哪个女孩没有幻想过美好的爱情?
陈暮自然也有过少女怀|春的时候,她幻想有一天,会有一个人,身骑白马,出现在她面前,他会单膝跪地亲吻她的手背,而后夸赞她是这世上最美貌的姑娘,他爱慕她,祈求她能答应做他的女朋友。
即使这样,她也会好好考察他,再决定要不要答应他。
可现在,顾时屹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往后就跟在我身边吧,她就想不计后果的应下他的话。
她弯着眼眸笑起来:“好啊。”
只要他的喜欢还在延续,她就能摒弃她所有原则。
陈暮紧紧抱住他的腰,像是想把自己嵌在他身上,又像是想让这一刻永恒。
可让陈暮没想到的是,这份美好,会被她浅浅的咕噜声打断,她的肚子忽然不受控的叫了起来。
陈暮在心中无声哀嚎,脸颊也被这动静搞得脸通红。
好丢人哦。
顾时屹看着她的反应,轻轻笑起来。
听到他清浅的笑声,陈暮红着脸抬起手,看也不看的就往他身上砸,都怪他,要不是他不知收敛,她们这会儿早在吃饭了,现在听到她肚子叫,他还笑她,连着砸了十几下,还是觉得不解气,陈暮愤愤然说:“顾时屹,还不抱我去吃东西。”
顾时屹一动不动的任她发脾气,等她停下动作,他另一只手摸摸她的脸颊,笑道:“总要先松开我,叫我去洗个手吧。”
这人!真是不知羞!
陈暮在心里暗骂。
之后,她慢吞吞站起来,背转过身,还不忘了小声催促:“你快去洗。”
半分钟后,身体再次离地,重新回到顾时屹的怀抱中,陈暮把脸埋在他颈间,贪婪的吮吸独属于他的气息。
顾时屹不紧不慢的抱着她往餐厅走,等快走近餐厅,闻见味道的陈暮抬起头往餐厅看过去,瞧着陈暮这幅迫不及待的姿态,顾时屹低下头,用鼻尖擦过她的额头,低声说:“是我不好,饿坏我的小馋猫了。”
陈暮心脏一瞬间像被什么握住,又松开,再握住,再松开。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让她思绪止不住的沉浮。
他好像什么承诺都没有给她,可他的一言一行却在无形中给她筑起了一座刀枪不入的安全屋。
……
……
坐在饭桌上,陈暮看着满满一桌摆盘精致的菜肴,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赞之词:“这么厉害,看起来很好吃。”
顾时屹走进厨房,帮她盛饭,片刻后,在她对面坐下,餐具被他递到手边,他说:“尝尝好不好吃。”
陈暮接过米饭和餐具,从面前的盘子里各夹了一筷头,细细品味起来。
小黄牛入口辛辣,口感鲜香,她虽生在临城,口感却随了爸爸,妥妥的湘江胃。
第二道剁椒鱼头也很入味,肉质细嫩,酸辣爽口。
还有一道外婆菜,做的也很地道。
陈暮慢慢抬眼,这些话题,都是在船上时很偶然的和他提过一次,随口一说的话,没想到他真的全都记得。
她忍着内心的动容,喃喃道:“很好吃,就是是不是有点浪费,这么多,我们两个吃不完怎么办。”
顾时屹唇角掀了掀,带着点痞气说:“飞机上睡了那么久,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多吃点才有精力不是。”
陈暮四下乱窜的动容瞬间被羞赧覆盖,她从盘子里夹起一大筷小黄牛到他碗中:“浪费可耻,你多吃点。”
他笑着应下她的话,下一秒,他想起答应好小姑娘的故事还没来得及给她讲,他放下筷子,说:
“这房子本是我奶奶家祖宅,六十年代我曾祖父出事前,把我曾祖母和我奶奶送到了这里,后来家产被收,祖宅也被强拆,我爷爷暗中收集了被拆下的每一块木材,在我曾祖母病危前,把这宅子搬来这里重建了起来。”
陈暮猜到这宅子一定有故事,却不想会是这样一个充满悲情|色彩的故事,她忍不住问道:“曾祖母最后有见到曾祖父吗?”
顾时屹挪开眼,掩下那抹悲痛,说:“没,曾祖父含冤病逝。”
听到这里,陈暮其实想再问问有关她爷爷奶奶的故事,但感受到他的情绪,她不知如何开口,倒是顾时屹主动给了她答案。
“爷爷奶奶相爱的很不容易,她们分离很多年,曾祖母被伤透了心,不愿再回去,是我爷爷多方奔走,给曾祖父洗了冤屈,后来,这座宅子重建没多久,曾祖母就病逝了,再之后,我奶奶就跟着我爷爷回了国。”
故事讲到这里,顾时屹抬手揉揉陈暮的发顶,“好了,吃饭吧,这就是这座宅子的所有故事。”
……
……
饭后,顾时屹道是要先去书房处理一些工作,叫她回房间先休息会儿。
陈暮没什么睡意,索性坐在客厅中看起了电视。
按下开机键,频道正在播放一部热播剧,这部剧火爆全球,陈暮在学校时听到好多同学讨论过,除去对剧情的讨论外,她们还总会无私分享未删减版。
看着屏幕上的各种火热画面,陈暮理解这剧为什么会被删减了。
剧情很紧凑,情节反转也多,陈暮很快看的入了神,再回神,是感受到身体忽然的腾空。
顾时屹侧脸看了眼电视屏幕,收回视线,他挑挑眉:“原来我们暮暮喜欢看这种?”
陈暮连连摇头:“没,打开电视就是这个频道,随便看看打发时间。”
他了然的笑一笑,摸摸她的脸:“不喜欢看,脸热什么。”
陈暮听言抓起手边的遥控器就要关掉电视,“不好看,不看了。”
屏幕上最后的画面,是男欧演员赤身裸体在海边运动,顾时屹意味深长的颔首看她一眼,手在她腰窝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陈暮看着他深情的眉眼,听见他温柔的、婉转的磁沉声线:
“小乖,一会儿回房间,看我。”
第26章
翌日清早, 陈暮是被窗外一串串的鸟鸣声叫醒的,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奶奶家的院子。
小时候每次和爸爸一起回乡下,第二天一早, 准会从窗外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
有鸟叫声、鸡鸣声, 也有狗狗们互相追逐的叫声, 还有各位早起的邻居们的问好声。
爸爸很喜欢乡村生活, 他爱那份安逸和舒适,她也喜欢,在乡下,可以和伙伴们肆意的在田间奔跑, 无拘无束。
可因为妈妈,她们一家留在了临城生活, 只逢年过节,爸爸才能带着她回乡下小住。
想到离开多年的爸爸, 陈暮慢慢掀开眼皮, 没有继续沉溺在回忆中,记忆里的美好太短暂,再往后, 都是她不愿想起的痛苦。
视线逐渐对焦在头顶古色古香的吊顶上时,陈暮这才想起此刻自己是在哪里。
是了, 这里怎么会是奶奶家的院子,这是千里之外的波士顿, 顾时屹的家。
她侧脸往旁边看了眼,身侧早没了他的身影。
昨晚回来的路上, 她记得顾时屹有提过,说是接下来几天是合作签约的关键期, 除了早饭能陪她用,其他时间,也许会不太得空。
她从床头摸来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三十分,他不会,这么早就离开了吧,陈暮对着半敞的房门,尝试叫了两声,均没得到回应。
莫名的,心里有一点点失落,因为半梦半醒时那点算不上开心的回忆,也因为,此刻只有她一个人在的房间。
她从不害怕孤独的,搬到江家后没多久,她就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
可这一刻,当有过短暂陪伴经历之后,她才发现,原来不是她喜欢独处,那份适应,是无可奈何下的选择,如果给她自由选择的机会,她更希望,会有人陪在她身边。
等这股失落情绪渐渐褪去,陈暮慢吞吞坐起来,昨晚被折腾的有点狠,大腿根还隐隐泛着疼,被吵醒的她困倒是不困,就是有点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