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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之后,伊柳让黎景先去清洗,自己则蜷缩在被窝里面不动。
  黎景站在床边拉着她的手,软绵绵的,感觉用力一扯就会断开似的,他不敢使劲,“我抱你去洗。”
  姑娘紧紧攥住被子不让他动,“不要,我自己洗。”
  少年蹲下身,食指轻轻蹭着她红润的脸蛋,“你可真漂亮。”
  说完又凑上去吻她的唇。
  伊柳拉上棉被遮盖住自己发烫的双颊,“你快去洗。”
  他轻笑出声,没再磨蹭,起身进了浴室。
  听见浴室门关上的声响后,伊柳坐起身,手拉着被子,脊背一片冷白。
  她捡起被黎景扔在一旁枕头上的睡裙,皱皱巴巴的,都快被他扯破了,姑娘两手一撑,将长裙随意套在身上后便下了床。
  接着她从抽屉中翻找出之前放在这的木梳,从上而下慢慢梳顺微乱的发丝,十指挽起长发,将发尾藏在发髻内,简单用鲨鱼夹固定住。
  随后一刻不停地走回床前,准备换上干净的床单。
  她将黎景丢在床铺上的手表和手机收拾起来放到床头柜上,过程中,手机荧幕自动亮起,伊柳低头看了一眼,随即愣住。
  黎景的锁定荧幕放的是她。
  这张照片是应锡随意抓拍的,晴朗的天空底下有海也有山,伊柳站在水中,海水刚刚淹过脚踝,她没有看镜头,只露出一个侧脸。
  镜头拉得远,画面里的她站在山水景中央,被帽檐遮盖住了眉眼,高挺的鼻梁下粉唇弯起,白皙的脖颈稍稍低下,仪态自然,明艳大方。
  伊柳盯得有些失神,似乎没想到自己的照片会被放上锁屏,不管是谁,只要点两下黎景的手机屏幕就能够看见她。
  黎景对待这段恋爱,好像比她认真得多,或者说,是对待她这个人。
  淋浴间的水声还在响着,她的世界却彷佛静止一般,思绪杂乱,手边的动作并未停下,她继续将床单换上。
  伊柳总说自己讨厌麻烦,但她现在突然开始思考,对于黎景来说,她是不是一个麻烦?
  老是跟他唱反调还爱和他闹脾气,喜欢逗他还会跟他提要求,甚至让他在最忙碌的时间段从城云来到她所在的宁镇找她,只因为她没回消息。
  明明自己从小到大都很乖很听话,但是当面对的人是黎景时,她似乎总是任性。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黎景是更缺乏安全感的那个。
  伊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有。
  伊舒诺曾经问她:“你理想中的未来生活是怎么样的?”
  她神色淡淡,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决定权,当时就回了四个字,“得过且过。”
  伊舒诺让她说得详细点,“抛开现实,你最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伊柳低着头,没纠结太久,唇瓣轻启,“去到另一座小城开一家店,要是经济允许,我还想养一只猫。”
  至于想开什么店,无关兴趣,只要她能忙得过来,日子能过得下去,收入能养活自己和猫,那就是她梦想中最安逸舒适的生活方式。
  要是让黎景来回答,答案肯定不是这样,他比她优秀得多,家庭环境好上不只一倍,人还聪明,说不定正把她耍得团团转,她都不晓得。
  想着想着,她走到衣帽间拿了一套睡衣,回到房内时,黎景正好洗完澡出来,身上穿着如往常一样的素色短袖和短裤,和她说要出门一趟。
  伊柳看了眼墙面上的时钟,将近十二点半,以为他有急事,“你要去哪?”
  黎景胳膊上还冒着水珠,肩上挂着毛巾,散漫地抬眼,“给你买冰淇淋。”
  一听这话,她又想起不久前黎景缠着她亲的场景,顿时有些别扭,“我刷过牙了,不想吃。”
  “你刚刚说要吃。”还跟他撒娇呢。
  脑海中浮现的片段挥散不去,女孩讲话都磕巴了起来,“现在不想吃了。”
  又说,“看看现在多晚,你别去买了。”
  黎景面上答应她不出门,实际上等她进了浴室之后,他下一刻就扔下毛巾出了家门。
  少年懒洋洋地拎着篮子,站在罗森便利店的冰柜前,也没挑,他不知道伊柳想吃什么样的,干脆什么都拿了一两个,还买了几盒蛋糕,她好像很喜欢吃甜食。
  结帐完,他一手拎着两个装满甜品的袋子就上了楼。
  等黎景回到房内时,伊柳正侧躺在床上背对着他,身上穿着睡衣,这次不是长裙款式,而是长袖衣裤。
  他洗过了手之后才上床抱她,顺手关了灯。
  伊柳转过头问他,“你去买了?”
  黎景埋首在她的肩膀上,嗓音透着疲惫,“嗯。”过不了多久便睡着了。
  倒是伊柳内心纠结着,她想吃冰淇淋,但是自己已经刷过牙了。
  她睁着眼,想着反正也睡不着,不就是多刷一次牙吗?
  身后浅浅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伊柳轻易地拉开了他横在自己腰间上的手臂。
  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前,慢慢转动门把拉开房门,脚步放轻,循着微弱的光线走到厨房去。
  一打开冷冻柜的那刻,她的双眼放亮,黎景买了好多种口味。
  姑娘认真挑选了一个,接着又走到客厅去吃。
  小时候出门玩,绿兰手里的零钱只够买两个冰淇淋,大姐一个,二姐一个。
  妈妈右手牵着她,朝她晃着空荡荡的左手,告诉她:“妈妈也没有吃冰淇淋,下次我们一起偷偷出去吃好吗?”
  幼小的伊柳笑着说“好”,但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等到下一次。
  她承认自己泪点低,也控制不住情绪。
  所以现在,她独自坐在没开灯的客厅里,手上拿着黎景给她买的冰淇淋,借助走廊上的光源拆开包装,咬了一口甜品之后,情绪上头得猝不及防,眼眶又开始泛泪。
  她觉得自己实在莫名其妙,明明没什么好哭的,一句随口说出的承诺罢了,却又实在忍不住心酸,画面诡异地好笑。
  将散发随意撩到耳后的少女背靠沙发,双腿并拢屈膝而坐,一手拿着威化饼,另一手时不时抬起,用手背擦拭泪水。
  明明内心酸涩得不行,还要忍住不能哭出声,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就没停过,她真的太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