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天要去苏奶奶那儿学箜篌，今天却接到了苏阿姨打来的电话，说苏奶奶要出国住一段时间，接下来没法给她上课了。
上周上课，苏奶奶完全没提这事，沈黎自然不信，追问许久，才得知苏奶奶前几天生病住院了，明天上午要手术。
沈黎要去医院探望她，如果去探望程老师，时间上肯定来不及。她想在苏奶奶手术前，见她一面。
叶芮转头看了沈黎一眼：“阿黎，你不一起去吗？”
因为她的话，大家都朝沈黎看了过来。
沈黎有些不自在，小声解释了一句：“我有事。”
“什么事呀？方便推迟一下时间吗？”
沈黎一时不知道怎么答，苏奶奶那儿已经约好了的，沈黎也实在担心她：“不好推，教我箜篌的老师也生病了，我需要去探望她。”
“啊，这样啊。”
顾景渊掀了下眼皮，扫向了叶芮。
叶芮心中打了个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她一时有些尴尬，脸颊涨得有些红。
小六并不讨厌她，轻描淡写转移了话题：“班里四十多个人都过去也不现实，程老师家就算有别墅也未必塞得下，干脆选几个代表得了，大家交一下班费就行。”
班长：“行，那就选几个代表吧。”
叶芮没再吭声。
放学后，沈黎将笔记本放到了书包里，顾景渊瞧见后，挑了下眉，他长臂一挥，将她的书包扯到了跟前：“这么宝贝？记得很好？”
沈黎伸手去拿，他却举了起来。
她扑了个空，仰头望向他，卷翘的眼睫不由轻颤了一下，水眸带了点委屈：“你干嘛呀，快给我，我姐姐在外面等我呢。”
她声音软糯，抱怨时，像极了撒娇。
顾景渊耳尖微动，酥麻感一下蔓延到脊椎处。
第13章 告白
趁他失神，沈黎跳了一下，抓住了他手中的笔记本，两只手臂也贴在了一起，他的结实有力，她的则柔软细腻。
虽然仅贴了一下，手臂触碰到一起，沈黎还是有片刻的不自在，抢到笔记本后，她忍不住瞪他一眼，自以为凶巴巴的眼神，实则水汪汪的，还透着一点委屈。
顾景渊扬了下唇。
沈黎觉得他欺负人，闷闷将笔记本放进了书包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小六蹦到顾景渊跟前，脸上是坏笑：“啧啧啧，还不肯承认，都欺负上了。”
顾景渊懒得理他，拎着书包离开了教室。
*
第二天，沈黎和姐姐一起去的医院，他们过来时，苏奶奶正虚弱地靠在床上。
平日的她总是神采奕奕的，今天却很是憔悴，因为身体不适，住院这几天她没怎么休息好。
沈黎一瞧见她，眼眶就忍不住红了，她偏开脑袋，吸了吸鼻子，憋住了眼泪。
苏奶奶脸上多了一抹神采：“小阿黎来啦，都说了不用过来，怎么还是跑来了？你苏阿姨也是，你学习正是关键的时候，本来让她瞒一下，半点谎话都不会说，还是被你诈了出来。”
沈黎在她跟前坐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她不说，我更担心啊。”
苏奶奶膝下仅有一个外孙，一直拿阿黎当孙女疼，闻言笑得满足：“奶奶没事，别担心啊，手术一下就好了。”
她是冠心病，引起了心肌缺血等问题，前几天直接昏厥了过去，幸好发现得及时。今天需要进行心脏搭桥手术，她已经六十出头，之前血压也高，手术自然有风险，根本不像她说得这么简单。
沈黎蹭了蹭她的手：“嗯，我还等着和奶奶一起包饺子呢。”
十点多，苏奶奶被推进的手术室，手术需要五、六个小时，沈曦还有事，没留下等，沈黎则留在了医院，陪着苏阿姨焦急地等着结果。
中午三、四点，手术室的门也没被推开，苏阿姨的儿子，许畅先从国外赶了回来，他今年大二，在耶鲁大学念建筑学，下飞机后，直接背着包来的医院。
沈黎简单与他打了声招呼，几人又等了快一个小时，手术才结束，整体来说手术还算顺利，几人都松口气。苏奶奶还在昏睡，被推进了icu，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沈黎提出告辞时，苏阿姨说：“你都守了快一天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再走。”
“我又不是外人，阿姨不用招待我，奶奶这儿还需要有人守着，等奶奶出院咱们再吃饭庆祝。”
苏阿姨没跟她客气：“成，许畅，你送一下阿黎，顺便把东西送回家，休息一下再过来，你外婆还在睡，你守这儿也没什么用。”
许畅点头。
沈黎连忙说：“不用送我，打个车很快就到家了。”
许畅拿手机推了一下她的肩膀：“走吧，正好顺道，一起打车，还能省点钱，跟我还需要客气？”
沈黎去苏奶奶那儿学习时，见过他不少次，两人还算熟悉，她和苏奶奶家也确实在同一个方向，沈黎没再拒绝。
走出医院后，斜对面有家奶茶店，许畅抬了抬下巴：“喝一杯吧？”
“不喝了，你坐这么久飞机，先回去休息吧。”
许畅笑：“买杯奶茶的体力还是有的，走吧，哥请你。”
他长腿一迈，已经过了马路，沈黎只好跟了上去。到家时，已经五点多，姐姐还没回来，陈姨正在厨房忙活。
沈黎进去帮忙时，被陈姨赶了出来，她做了做卷子，第二天才开始看杨牧的笔记，他记得很细，易错题也很典型，沈黎看了一天才看完。
第二天来到学校，班里只来了十多个学生，沈黎将杨牧的笔记本还给了他，再次道了谢。
杨牧连忙摆手：“不用客气，要不是你，我饭卡说不准还得补办。”
虽说大部分学生，捡到饭卡都会上交，也不排除个别品行不端的，陈阳高一就丢过一次饭卡，因为发现得晚，等到补办，上面几百块钱都没了。杨牧刚充了一千块钱的生活费，幸亏沈黎提醒了一下，卡才没丢。
叶芮瞧见两人，促狭地笑了笑：“哎呀，我恐怕来得不是时候。”
她做势要离开。
沈黎有些不自在，杨牧蹙眉：“叶芮，你别这样。”
叶芮吐舌：“哎呦，还挺护着。”
这个年龄的少年少女，正是青春躁动的时候，很喜欢给人凑对，周围的同学跟着起了起哄。
沈黎脸颊通红。
小六的同桌帮沈黎解了围：“叶芮，你这就不对了，杨牧对你多好，你还将他推给别人，别伤了人家的心。”
他坐在杨牧后面，平日也开过叶芮的玩笑，叶芮拿刚买的面包砸了他一下：“闭嘴吧你。”
男生笑得不以为意。
趁他们打闹，沈黎逃也似的回了自己座位上，她先默写了一下第四单元的单词，然后才开始背书，一篇《滕王阁序》还没背会，沈黎的后背就被人戳了一下。
沈黎茫然地转过了头，一个陌生男生站在她身后，他将手里的早餐奶和面包放到了沈黎桌上，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认识一下，我是隔壁十一班的方弈，这是给你带的早餐。”
方弈没穿校服，裤子是牛仔裤，上身是白体恤，因为想追沈黎，还特意将头发染成了黑色，清清爽爽一个小帅哥。
他从后门进来的，班里的同学都在背课文，只有最后一排两个男生也看到了他，陈宁坏笑着挑了挑眉，拍了拍同桌的肩膀。
沈黎将早餐奶和面包又塞给了他：“谢谢啊，我吃过早餐了，你自己吃。”
陈夕倩听到说话声，才转过身看了一眼，她对方弈有点印象，长得帅，还会弹琴，喜欢他的女生很多，他换女朋友的速度也很快。
方弈：“那你明天吃呗。”
沈黎还是摇头：“不用，我都是在家吃早餐，想吃什么也会自己买，谢谢你的好意，你拿回去吧。”
方弈不听，又将东西放到了她桌上，挥挥手，就离开了他们教室。
沈黎拿着吃的追了出去：“同学，你别这样。”
“叫我方弈。”他勾了勾唇，笑得张扬肆意，“或者叫弈哥也行。”
方弈个头很高，被他直勾勾盯着，沈黎感到一丝压迫感，她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对上他戏谑的眼神，沈黎耳朵有些红。
“你、你别送了。”
她乌眸水润，没再看他，说完，将吃的放在了一侧的窗台上，转身跑回了教室。
望着少女逃走的背影，方弈扬了扬唇，将她摸过的早餐奶和面包揣到了怀里。
沈黎回到教室，陈夕倩还没转过身：“还给他了？”
“嗯。”
“他好多前女友，挺会玩弄人心的，一般人搞不过他，你注意些，别被他一些小恩小惠感动到。”
“好。”她一本正经点头的模样，太过好玩，陈夕倩没忍住捏了一下她的小脸，“你在四中，是不是也好多男生追？”
四中跟十六中一样，都是市重点，除了个别花钱进来的，其他学生都是通过努力考进来的，就算送情书的有不少，见她没有早恋的心思，基本不会死缠烂打。
沈黎遇到这种事还是有些不自在：“也没特别多。”
陈夕倩莞尔，清楚她脸皮薄，也没再逗她。
沈黎将自己的笔记本翻了出来，打算默写一下古诗词，她小学练过硬笔，平日一直都是用钢笔，她拿出文具盒，将钢笔取了出来，写字时，发现没出水，沈黎伸手甩了一下，只一下，竟然就把墨水甩了出来。
身后传来一声小六的惊呼：“渊哥，我去！”
小六声音大，班里霎时安静了下来。
沈黎身体一抖，猛地转过身，班里都是背书声，她根本没听到脚步声，顾景渊不知何时走到了她斜后方。
她甩出来的墨水，有一些恰好甩在他鞋子上，他今天还穿了一双白色运动鞋。
沈黎战战兢兢咬住了唇，慌忙站了起来，乌溜溜的大眼睁得大大的，吓得人都没了：“我、我不是有意的。”
本以为会对上一双满是怒火的眼，谁料少年并没有发怒。
他仅蹙了下眉，神色就恢复了正常，见她怕得要死，还凉凉扫了她一眼：“一点墨水，能吃了你？”
沈黎一呆。
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顾景渊神情自如地坐到了座位上，将书包放下后，他才掏出纸巾擦了擦。
墨水并不是那么好擦，一连三下，都没擦掉，反倒是纸巾搓出了碎屑，沈黎连忙去掏自己的湿巾，在他跟前半蹲了下来：“我来吧。”
“不用。”顾景渊伸手挡了一下她的手臂，扯走了她手中的湿巾，自己擦了两下。
湿巾也没擦掉多少，墨水在白鞋上显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