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颂衍只睨她:“我记得你奶奶在专业康复团队的疗养下恢复得还不错。”
“……倒倒倒,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喻忻尔秒怂。
她老忘记自己有求于陆颂衍的事,受气时习惯怼他,但先败下阵来的人也总是她。
况且今晚的陆颂衍还算好说话,又给了她胡作非为的底气。
弯腰单手捞到放在桌上的酒瓶,但她的距离有点远,又不想站起身过去拿,过程领口处稍微往下垂,露出胸前一大片光景。
陆颂衍瞥见,沉声提醒:“领口。”
喻忻尔仅仅低头,但并没有任何动作:“没事,这算不上什么。”
她不是什么保守的人,不过是露沟罢了,她里头还穿着内衣,不至于真走光。
但陆颂衍又因她无所谓的态度不满,冷眼睨着她倒酒的动作,目光在她胸口处停留。
她的身材极好,分明骨架小很瘦,但在该有肉的地方一点不少。况且当下身穿保守的职业服,却微微露出胸部,浑身上下/体现着属于她的禁欲感。
喻忻尔注意到他的动作,还是没有将衣服调整好的打算,反倒继续弯腰,将酒瓶放回原处,再一次露着自己的胸口。
明显的挑衅行为。
陆颂衍的眼神锋利得能将她千刀万剐。
“怎么,介意呀?”喻忻尔无惧,缓缓弯唇,“陆总是不是使唤人的次数多了,所以忘了自己还能亲自动手做某些事。”
这些话她老早就想说了,总使唤她没意思,她不是会轻易就被控制的人。
自己虽寄人篱下,但那又怎样,要想让她对他的态度好些,那她也要拿回属于她的尊重。
她举起陆颂衍的手,完完全全放在自己的胸口处,让他的大掌轻而易举盖住走光的位置。
并道:“我不介意露这么点地方,所以我不会刻意调整我的衣服,你也无法让我关注这里。既然不满的人是你,那么你完全可以伸手替我挡住。”
再举起另一只手,操控着她捏着自己的衣领,轻轻往后拉,露出的光景不复存在。
喻忻尔大方一笑:“或者这样,这不就遮住了吗。”
意思是,要他自己来,而不是强迫她做不想做的事。
话落将男人的手本本分分放回去,喻忻尔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好。
最后还要专门补充一句:“对了,我现在可不是食言的行为,你不能再拿我奶奶的事情威胁我了哦。”
陆颂衍的眸里含着多层情绪。
怨气满腹,无可奈何,又饶有兴致。
他说:“你在教我为人处事?”
“我哪敢。”喻忻尔立刻接话,“您见多识广,做事自然有您自己的考量,我才疏学浅,哪敢班门弄斧呀。”
陆颂衍抿了口酒:“那是我对你太好了?”
“那这倒是。”喻忻尔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迅速拍马屁,“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好生照顾着,除了您恐怕再没人对我这么好了。”
尽管阴阳怪气得很。
但陆颂衍并没生气,反倒怡然自得,享受她的胡言乱语。
喻忻尔也知道自己今晚的话很多,估计是这段时间来说的话的两倍。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可能是心情还不赖,也可能是陆颂衍的心情也不赖。
悄悄在昏暗的灯光下观察陆颂衍,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有所缓和。
“所以你今晚为什么把我叫过来?”想起今晚的事,她还是觉得不大真实。
陆颂衍则以反问的形式答:“你不是一直抱怨我不带你参加任何活动?”
“我可没有一直抱怨。”喻忻尔迅速替自己正名。
才后知后觉——陆颂衍好像将自己说的话记下来了。
心情不自觉扬起些得意:“所以你现在是在主动向我求和?”
陆颂衍哪会给她占领主动权的机会:“我说过,我身边不需要一个无趣的人,既然你觉得委屈,那行,先解决你的情绪。”
懂了。对她好,就是为了让她能对他有更好的态度。
那么高傲的陆颂衍都低头了,那她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喻忻尔笑得真诚:“你的意思是,希望我们之间能和平相处?”
陆颂衍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喻忻尔秒懂:“我可以坦白跟你说,我确实对你有很大的意见,可能我不告而别的做法确实有点不妥,但你的行为也没好到哪去,在这点上我不介意扯平。”
“只要我们能把话聊开,你想要的我当然很乐意去完成,但你也知道你我之间总不可能永远保持这个状态。”
顿了顿,她还在观察陆颂衍的脸色,见他没有表现出不悦,她才继续说。
“这样吧,你我之间定个期限。”她提议,带着商量意味,更是下定决心,“在这个期间内我就是你的,过了这段时间,你总得让我回归我的正常生活。”
晚上心情处于最兴奋的阶段,借着这个劲儿喻忻尔才将这话说出来。这本在他们这段关系的最开始就得定的,她身份地位都在陆颂衍之下,她没想过能跟他永久,显然他也没想过。
或许现在因为他的不甘心或是因为他的冲动而使她又回到他身边,但不得不承认终有一天他们会成为陌路人。
与其迷茫深陷其中,不如痛快点给个时间点,还能有点盼头。
——当然,只要陆颂衍一句“不同意”,她的计划就会作废。
陆颂衍注视她很长时间。
无人知道他当下的想法,但能清楚听到的是他的回答:“一年。”
喻忻尔的心一颤:“明年的今天就结束了?”
“要不要继续由我说了算。”陆颂衍掌心触摸桌上的烟,抽出来一支点燃。
喻忻尔翻了个白眼:“我能拒绝吧。”
“不能。”
“……”
那无差。
唯一的区别就是,到时候他们应该会重新审视他们之间的关系。
以及,一年这个时间点多半代表着陆颂衍回归家族,安分过他应该过的生活的日子。
“在这段时间内也有结束的可能。”陆颂衍补充。
喻忻尔小声回应:“哦。”
“没话说了?”男人察觉氛围太安静,隔着弥漫的烟雾看她。
喻忻尔脸上重新挂上笑容,一语双关:“有点意外。”
她以为,会更长的。
不知道是不是周围烟味太重,呛到她喉咙有些干,见陆颂衍另一只手还握着酒杯,她伸手夺过,替他将那杯酒喝完,又将空杯塞回去。
喝得太快,过于刺激,她轻咳两声,脸颊反倒被酒意染红。
仅是个巧合,不是因为那番谈话。
只有一年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反正她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去接触新的人。
陆颂衍已经不打算继续谈论方才的话题,扫了眼手上的空杯。
话语里似含有笑意:“所以我是不是需要自己倒酒?”
喻忻尔耸肩,声音有点哑:“反正我是不介意。”
他当真没要求她。不过靠在沙发抬手轻挑,就有侍者过来为他服务。
喻忻尔睨着这一整套动作——这就是他的生活,一伸手就什么都拥有,总有无数人为了他服务。
回头发现陆颂衍的目光还在自己身上,伴随他一句漫不经心的声音:“看什么?”
喻忻尔反问:“你说我是不是特别自不量力?竟然敢反过来要求你。”
陆颂衍不动声色:“如果我也付你工资的话。”
喻忻尔知道他什么意思,笑得更深:“那我可把话说前头,这些事付我多少工资我都做不来,不管你信不信,我就不是会服侍人的性格,你要是真嫌烦,最好提前说结束。”
陆颂衍将烟掐灭,转而将刚倒满的酒一饮而尽。
他自然信,正如她说过,能强迫她留在她身边,但阻止不了她蠢蠢欲动的心。她多擅长拼个鱼死网破,他让她不愉快了,她定不会让他好过。
——他确实不好过。
她不在的那几日家里安静得要命,经历的每分每秒都在吞噬他的神经,以为她的回归能解决所有问题,未曾想她又将他的生活节奏扰乱。
陆颂衍何曾怕过什么变数,尽可能铲除,甚至销毁。而他用了另一种方法,选择重新将变数迎接到自己的生活。
这多冒险,更设想不出最糟糕的后果会是什么。
但她就像罂粟,绚烂,但含毒,让人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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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来之前,喻忻尔没想到晚上能有这么大的收获。
她一收到些意料外的消息心情就畅快,心情一畅快就容易飘,譬如忘了自己酒量有多少。
一不小心,就喝得有点多。
脑袋混混乱乱,喝到后期她已经不太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只隐约记得自己见到很多陆颂衍的朋友,与他们聊着天,玩的很开心。
后来陆颂衍兴许不满意,盯着她刚与别人握过的手,冷语提醒:“记住你是谁的人。”
而她非常硬气回了句:“记不住,你以为你是谁。”
这话把陆颂衍气到不行,而她竟然还在挑衅:“怎么,难不成你不愿意带我见你朋友的原因就是怕我跟他们关系太好,会跟别人跑了?”
这话不够,她继续说:“你放心,我就是没这个机会,我要是胆子再大点,就得再找个比你强的人,风头压过你,这样我就能远走高飞了。”
紧接着又开始细数在京城里有谁能符合条件:“京城里就你们四个百年家族能遮天是吧,除了陆家之外,还有什么,苏家,苏祁尧,不过他已经结婚……那算了,然后是舒家,还有傅家,傅家是谁来着,那个叫傅淮之的,算了,他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然后,然后陆家,陆持临不错,就你那个弟弟,但地位跟你差不多吧……不如,不如就把目标放在你父亲身上,我去当你后妈,怎么样?你爸总能指示你吧。”
陆颂衍面色铁青。
但醉得彻底的喻忻尔哪里还知道自己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