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放心,娴妃娘娘好着呢。对了,奴才方才收到娴妃给陛下的信。”
刘歇取来信放到御案上,萧铎瞥了一眼,比普通信封要厚实,瞧着不止一页。
“朕日理万机,哪里有功夫看她这么长的信?”
萧铎拆开了信件。
此时刘歇忽得留意到信封,“陛下,这信似乎是给贵妃的啊,不是给、”
话到一半,刘歇却不敢继续说了,因为皇帝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
萧铎指尖夹起信纸,狭长眼睛微眯了一瞬。
信里说......
刘歇心急,都是自己忙中出错,弄混淆了!也不知道娴妃在信里写了什么,皇帝他似乎不大欢喜?
“吩咐下去,往后娴妃的信,直接送到朕这里。”萧铎幽幽道。
啊?
“娴妃娘娘给陛下的信,臣自然都会送到陛下手里,但是、”
萧铎抬眸看向他,“朕的意思是,不论是她写给宫里谁的信,都送到朕这儿来。”
刘歇被皇帝的眼神惊到了。
“娴妃娘娘写给贵妃的信,也,这样若是被贵妃知道、恐怕、”
“你有异议?”
“没有!奴才没有!”刘歇被吓出一身冷汗,这个皇宫向来都是这个男人说了算。不过这样一来,娴妃可别在给贵妃的信里写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才好!
“娴妃娘娘,信里怎么说?”
“退下。”萧铎命令。
萧铎从未见过娴妃这一面。
她在信里抱怨说他太过饥渴,还询问贵妃他招了谁侍寝?
慕容循说得不错,不可太过娇纵一个妾室,否则她无法无天。不急,等她从江南回来,他绝对不会再踏足清宁殿一步。
若他下令革了她父亲的职,她还不是哭着从江南回来?
萧铎找来信纸,取笔蘸墨。
后宫妃嫔云集,新人也众多,他自然夜夜笙歌!!
萧铎模仿贵妃的笔迹一口气在信纸上写了十多个人,许才人、淑妃、德妃......
写完装入此信封,命人八百里加急连夜给娴妃送过去,以保证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读到这封信。
***
郁灵离开皇宫的第十一日,收到了贵妃的第二封信。
展开读了前几行,她瞠目结舌,萧铎竟然短短十一日内宠幸了十七个妃嫔?!!
许才人、淑妃、德妃,还有怡美人、宣才人......
好几位妃嫔她都不认得,宫里头没有这号人呐,难道说是选秀的秀女?但是秀女这些时日在宫中受教,不应该侍寝啊。
不,不对,在萧铎眼里没有规矩可言,他瞧着貌美就临幸了!一定是这样!
还是不对,郁灵算着日子,去除萧铎路上来回三夜,他回宫不过几日啊?
他会不会过于放纵他自己了?
还有一件事,郁灵有些忧心,那就是她这几日胃口大好,丰腴不少,而且格外嗜睡,加上那次并未饮避子汤,更可怕的是,她信期已经延后好几日了,要知道她信期从来只会提前不会延后的,而且她还吐了两回。
她将此事写进信了,问贵妃该如何是好?
贵妃娘娘,臣妾是不是有身孕了啊?
不敢让同行的御医诊断,万一诊断出有孕,御医一定会禀告皇帝。她也不敢去找民间的大夫,总之她快愁死了。
郁灵并不知道,她与皇宫的书信已经改成八百里加急,两日之后这信就到了萧铎手里。
这夜,慕容循与司徒珏都还在御书房。
瞧见太监送信进来,慕容循不免调侃,“娴妃娘娘可真粘陛下粘得紧,不过离宫几日就书信不断了。”
萧铎并不理睬,慢条斯理地拆开信件。
这几日,心口一直有气堵着,不过在他身边承宠几年罢了,既然敢背地里编排他的不是,萧铎不是好脾气的人。
只要再那么一点火星子,他就叫她父亲倒霉。
信中说,贵妃娘娘,陛下如此纵欲过度,你要规劝规劝,否则长此以往怕是精尽人亡哦。
男人沉静的面庞上泛起一丝渗人的寒意。
两页的信,他看完第一页就已经起了杀心,萧铎将信纸拍到案上,“你们觉得朕杀了娴妃的父亲,如何?”
慕容循面露诧异,“前两年都没动他,陛下怎么忽得起了这样的心思?”
萧铎不语。
皇帝向来心狠,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更何况是娴妃的亲人,慕容循哪里敢拦着他,“娴妃的父亲早几年就该杀了。”
司徒珏却察觉了异样,“陛下,娴妃娘娘的信可有什么不妥。”
何止是不妥,若是娴妃此刻在他面前,萧铎一定会掐死她。
“没有不妥,朕只是忽然想这么做罢了。”杀了她父亲,然后命人将她带回皇宫,囚禁起来!
司徒珏与慕容循面面相觑,娴妃一定是惹恼了皇帝。
萧铎翻过第二页。
寡淡的眸光骤变,变得认真。
“陛下,怎么了?”慕容循担忧道,一定是发生了大事,否则皇帝不会是这般神色。
“无事。”萧铎折起信纸,继续商讨起政务。
***
原本计划今日开始走水路直至苏州府,郁灵晨起后,金永忽得禀告说宝船需要修葺,他们暂时得在德州府停留几日。
郁灵没有异议,正好可以多玩乐几日。
可她盯着镜中的自己,“绮罗,我是不是胖了不少?”脸颊上能捏起一团肉来。
绮罗道,“娘娘一日吃五顿,不丰腴也难啊。”
确实,离开皇宫后的每日夜里她都会溜出去玩,吃吃喝喝。
“你说我会不会怀有身孕?”
“娘娘怀有身孕?”绮罗惊呼,“娘娘可千万别,你想想你在宫里几年都不曾位陛下生下一儿半女,来了民间忽得怀孕了,回去还不知淑妃德妃怎么编排呢,倘若真生下孩子,这孩子得血统大约会受到质疑。”
有道理,非常有道理。
“娴妃娘娘。”随行的张御医求见,面色怪异,一进殿就盯着她腹部瞧,“陛下吩咐臣,路上要经常为娘娘请平安脉。”
“本宫身子无碍......”
萧铎哪里会如此关心她。
郁灵心头一紧,张御医医术高明,难道已经看出端倪来了?一定是这样。
将太医打发走后,郁灵又给贵妃写信,信里哭诉:
臣妾惴惴不安没有个头绪,虽然臣妾不是一个水性杨花得女人,但是倘若在此时诊出有孕,少不得有人要怀疑孩子非皇帝亲生。
更何况,皇帝也不希望她怀有身孕,他一直希望嫡子是皇后所出。
可是一直这么拖着,肚子一日日大起来可如何是好,她觉得自己的脸今日比昨日更圆润些了。
郁灵整整写了十页的信。
这信隔日清晨就到了萧铎手里。
水性杨花?会有人质疑孩子非亲生?萧铎觉得给娴妃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红杏出墙。
“陛下,怎么了?”刘歇多嘴问了一句。
“娴妃有孕了。”萧铎道。
御医的信其实是随着娴妃的信一道到了萧铎手里,御医说并未诊脉,但萧铎看娴妃上一封信说信期未至,这封信又说自己长胖不少,显然是有孕了。
刘歇一听,这还得了,“那陛下预备叫张御医落了娴妃的胎?”
萧铎折信的动作微顿,眸光冷漠地瞧向刘歇。
刘歇接着道,“难怪娴妃娘娘离宫回苏州了,看似省亲,实则是去安胎,她怕陛下不许她留下这一胎?”
“以免夜长梦多,陛下还是命人早日动手吧。”刘歇越想越清晰,“陛下派金永护送娴妃,也是为了此事吧?”
萧铎沉默不语。
未过多时,慕容循与司徒珏来御书房,刘歇迫不及待的将此事告诉了两人。
“难怪陛下要杀了娴妃的父亲,这是避免将来外戚干政?”
慕容循见皇帝沉默,“难道陛下要留下娴妃的孩子么?”
司徒珏:“当务之急,难道不是该将娴妃娘娘接回宫么?”
“自是要接回宫的。”萧铎道。
司徒珏:“陛下年近而立,膝下无子。如今娴妃有孕,只要她的父亲安分守己,便没有妨碍。”
萧铎点头,司徒珏说的话深得他心。
如此一想,心境开阔。
“娴妃向来乖顺,她的孩子将来必也孝顺。”萧铎道。
其余三人这就听出了皇帝那一层意思,要留下娴妃的孩子,娴妃走运了。
刘歇面露疑惑,朝着慕容循投去一个眼神,娴妃乖顺么?
慕容循也是满脸困惑,娴妃实在是算不上乖顺,也不知皇帝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