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漓扯回被子,盖住脸。她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他了。
傅清聿当她同意了,便出了门。
在房门声音关上的时候,贺明漓紧咬着唇,在床上无力地捶了几下。
——啊啊啊。
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傅清聿、傅清聿!
贺明漓,说好的不会酒后乱性!这叫不乱吗!
而且她酒后断片的毛病一点没变。她试图去回忆那个过程中他的样子——贺明漓难耐地咬了下唇,她不能否认她想知道,可惜回忆得不太起来。
全程只记得疼。
还有到后面疼痛感稀释,另一种奇妙的感觉,数度到了临界点的紧绷而释。
她自暴自弃地捂住脸。
不想见他了。
这辈子都不想。
老死不相往来吧!!
论她对他有多熟悉——连他去哪了她都能猜着。应该是去找他的私人医生了。
她玩了会手机,算了算时间,果然不多时外面就传来了声响。
虽然才刚起,什么都还没做,但是她明显感觉得到他们之间有变得不太一样。
做过某些事情和没做过,还是不一样的……
无形之中悄然拉近。
好似也和昨晚的姿势一样。
距离拉成了负数。
只是她确实也是在生气。别的记得不清晰,昨晚全部脱离掌控的无力感倒是很明显。
贺明漓暗自咬牙,一时间什么词都在脑海里冒出来了。
衣冠禽兽。
斯文败类。
谁能想象,在洁白斯文的衬衫之下,那些肌肉会那般孔武有力。
牢牢地掌控住一切,不由她推出半分偏移。
傅清聿再回来的时候,不出所料,又看不见她脸了。被子将她蒙了个全,只有白玉般的一点指尖落在了外面。
他不紧不慢地脱去外衣,换上家居服。
依旧是君卧高台,清尘不染的翩然模样。
任谁都无法从他床下的面孔推测出他床上的模样。
这世上恐怕就只那一人知晓。
他手里拿着带回的药,重新回到床上,俯身至她身旁,重新与她贴合上距离,柔软的寝被恍若无物。那般熟稔,信手拈来也似的熟悉,如同寻常夫妻般的亲密无间。
他从被子里拆出她,轻声问:“药拿回来了,上点药?过一会应该能好受很多。”
想起她的控诉力度,他的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不自然。
她闷声闷气的下意识接话,“什么药?怎么上?”
他一顿。
外用药。
自然不是吃的。
是涂的。
也自然是,哪里伤就涂哪里。
注意到他的迟疑,她一下子也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问题,脸上炸红,便伸手要跟他拿药。
——她自己可以涂。
本就是很奇怪的事情,她一点都不想再跟他深入探讨下去,也不想继续研究下去,只想尽快结束。
他一面将药往回收,一面亲亲她,哄小孩儿一般的说:“你看不见,怎么涂?我帮你。”
“傅清聿!”她忍耐到极限,如同要被吹到爆破的气球,再多一口气就要原地爆炸。
他端的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依旧严肃道:“你就当我是个机器人——像小石头那样,没有感情的上药机器。”
她快要恼羞成怒。
死死攥住被子,死也不放开的架势。
他一面亲一面哄着人,贺明漓只觉得浑浑噩噩的,不知怎么就被他哄着了,在她极为难以接受的情况下,还是叫他也钻了进来。
她眸光闪着,紧咬着唇,感受着一股凉意,还有很明显的手指的触觉。
她真的要疯了。
从昨晚到现在,从醒来到现在,不知道疯了几回。
下辈子也不想见他了。
三生三世里总有那么几世不想见他。
水渍浸出的时候,不知何时,这场单纯的上药也变了味。
他附耳于她耳边,连气息都是燥热的,“怎么办,湿了。药也流出来了吧。”
她羞耻难忍,却也不服。
他还说她?他自己呢?
“babe,”他的语速很耐人寻味,“好像,白上了。”
一声低而蛊的“babe”,直接将她的思绪拉扯回昨晚。忆起耳边那一道又一道极尽轻佻与温柔的唤声。
一声又一声的“babe”,还有“漓漓”。
勾得人缱绻,连脚尖都要绷直蜷起。
完全无法忍受。
这称呼用在爱人间也寻常,可她从来没想象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傅清聿这么叫。
还有,在床上,听他温柔地喊“漓漓”——那是她从前幻想中的一幕,想归想,也没想过会成为现实。
现在却一次次地在冲破她的认知。
每一次冲破,也都要叫她悸动难息。
贺明漓越发难以忍受。
虽然是事实……但是,明明没有必要说得这么清楚!
她哪里需要他说!
她愤而回击,“可是,宝贝,你也没好到哪去呀。”
她无辜地一眨眼。
这可不是一场单人戏。
宝贝。
她在喊谁。
男人极为克制地一敛眸,连呼吸也是,尽力在敛着,暗.欲在攒动。
如果不是这家伙娇里娇气地喊疼声,哭着闹着要去医院要看医生的声音犹在耳边,他可能会忍不住再将人办一次。
总不能单她自己酣快。
他逮住了人,温热的唇贴在颊边,“那就做点好事,帮忙松松。”
贺明漓又要被惹急。
——他是不是忘记了,他是来给她上药的。
她是伤患!是要躺着被伺候的,不是还要礼尚往来地伺候回去人的。
这通药上得十分艰难。
等他终于给上完时,就连正常起床时间都晚了。
贺明漓是真生气了,满脸都写着“哄不好”。他谦逊下姿态,好声好气地问,她有没有什么提点。
——关于怎样才能不生气的“提点”。
看上去还怪诚心的。
可她已经见证过这人的恶劣,半点不愿意理。
埋在厚实的被子里,却只觉得连被子里都是他的味道。
——这床被子不干净了。
她依旧恼怒地不理,一点提点都不肯吱声。
他慢条斯理地自己试密码,将近日里几座城市要拍的、成色好些的宝石、钻石一一念了一遍。
在念完时,她听了听,见没有了,才终于哼了声,却还是难掩不情愿。
加起来价值几个亿的那些石头,也不能将人彻底哄顺。
他扬了扬眉。
倒也有耐心,继续低声下气地哄人,将人就着被子拥进怀里,在她额间轻轻落着吻:“昨晚是我太过分,没有节制,让我们漓漓受委屈了,嗯?”
他一一认着错,诚意十足,俨然不像是他平日里的风格。她这么多年,哪里见过他这副模样。别说放低姿态,便是像这般好声说话都罕见。
胸口积的气登时散去不少。可她还不满足,朝他伸出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