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皇家虽然只是子嗣单薄,只有太子殿下一个,可没有任何人会质疑他最后能不能登上太子之位。
如今陛下好了,又生下了五皇子和六公主,虽然近几年一直没有子嗣,但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呢?万一就老当益壮呢?
即便没有,那也有了五皇子在。说句不好听的,王爷现在大权在握,跟摄政王可没什么两样。
但例来摄政王没有一个好下场的。若是不忠心,变成了叛徒,逆位。若是忠心,有朝一日用不上了,还是会落得一个逆贼的下场。
所以王德贵愁啊。
别看现在两位皇子都在争王爷的支持,但一个不好,最后死的反而是王爷。
毕竟于陛下而言,太子殿下和五皇子才是他的血脉,王爷只是弟弟罢了。
他情不自禁地为王爷委屈,虽然不敢把话说得太明显,但也透露出一些意思,“您如此高瞻远瞩,必然是已经想到了这种早已埋下种子的结果,看见了老奴所忧愁的事情,所以才会一夜又一夜的失眠。”
齐观南手慢慢的都攥紧了,“我竟不知,你还有如此智慧。”
他□□年前没有看见的事情,你看见了?
齐观南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但是最近一直都没有休息好,昨晚上又睁开眼睛半宿,让他的脑子浑浑噩噩,在这一刻成了浆糊。
王德贵以为这是王爷在夸他,颇有些不好意思,“我虽看得见王爷的困境,却没有办法为王爷谋划,只能劝王爷在想到更好的法子全身而退前,只当自己不知道此事。”
齐观南闭眼,又想到了昨晚上的梦,他恨不得在给自己一巴掌来吓吓不听话的脑子,免得它敢在梦里对阿萝有所……有所……
他不敢把那两个字说出口。
而且,他觉得自己简直是魔怔了,一晚上在想阿萝在梦里梦见的究竟是谁。
是怀瑾?
他吐出一口浊气,宽慰自己:阿萝也没接触多少男人,梦见怀瑾是很合情合理的。
何况她自己也在发愁此事,可见她不愿意梦见。
而且也不一定是怀瑾。也许是书里面画的那些男人呢?
他又想给自己一巴掌了。让你给她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他叹息一声,明明月余前他还是战场上面只有战事的将军,怎么一回来就陷入儿女情长。
这比打仗难多了。
他这一声叹息落入王德贵的耳中,又是一阵为王爷委屈,“您看看,这才刚开始,您就辗转反侧彻夜未眠长吁短叹,若是以后还得了?”
“您要是相信老奴,就……就早做打算吧。虽然说是顺其自然,但也不得不做一些准备。”
后路总是要留一条的。
“王爷,您总是要选一条对自己有利的路。”
齐观南听到这里才觉得不对,他皱眉:“什么?”
王德贵扑通一声跪下去,直言道:“王爷!即便您要怪老奴,老奴也要说。太子殿下和五皇子之间,您可不能现在就确定选谁,这样就太危险了,不如顺其自然,您只岿然不动,认识也没有办法撼动您的地位。”
“可无论结果如何,走到最后哪里有您的路。一个手持重兵的王爷,陛下能容得下你,可未来的君主可以吗?”
齐观南就笑了。
“我知晓了,快起来吧。”
原来是此事。
他舒出一口浊气,“无妨,我心里有数的。”
不是知晓他爱慕阿萝的事情就好。他这般的心思,目前还不愿意被别人知晓。
毕竟……阿萝是他的晚辈。
他摆摆手,温和道:“你下去吧,如今年岁大了,也别想这些,只好好的安度晚年。”
王德贵心情复杂走了。
——王爷似乎没有听进去。
哎。
良将贤王若没有死在外敌手里,而是死在自家人手上,那才是真正的悲哀。
只是王爷还一味的沉沦在亲情的网兜里,尚且不知道自己只是一尾任人宰割的鱼。
他情不自禁停下来,想跟王爷再说两句,结果却看见王爷嘴角含笑,眉目含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眉间眼里都带着笑。
王德贵不由得悲从心来,嚎啕大哭:“王爷!老奴无用,竟不能唤醒你啊。”
齐观南本是在惭愧羞愧心虚自己觊觎上阿萝后,又忍不住细细回味了阿萝这段日子凑到他身边的样子。
她可真软。手也是软的。软绵绵的手在他的手上碰触过一回——
还没来得及想太多,王德贵的哭声就把他拉回了现实。
他向来是个如玉君子的模样,即便刚刚已经心思旖旎,眼睛里面有了点点难言的湿润,心口堵得他酥酥麻麻,却依旧面目温和,如同神仙公子一般。
王德贵见王爷看向他的温和面庞,没忍住再次哭起来,“王爷,万万不可抱有侥幸之情。”
齐观南:“……快些回去吧。”
这句话怎么听都不是好寓意。
他摆摆手,“我还有事。”
还得见一见阿萝,将她梦里的男人查出来。
作者有话说:
这本书会打直球哈。
本来也不长。
但不是下章。
要不你们月底再来看吧,月底就正文完结了。
更不快我心理压力好大呀。
晚安晚安
第56章 是你,是你,就是你! 我们的春梦,男主人!
折皦玉对齐观南的念头一概不知。她只知道自己动心了。她不敢对任何人说。因为她不确定自己这份动心能维持多久。
这就让她有些难过了——啊, 想殿下。
但不敢见殿下。
她不敢见他,他就主动来了。折思之亲自招待的,笑着道:“王爷好久不曾来府上了,记得您之前爱吃厨子做的百香鸡, 今儿个再试试?”
齐观南:“也好。”
两人坐在席面上, 折思之还让人去叫折皦玉:“王爷来了, 好歹是长辈一般的,还是要来拜见。”
然后好笑一般对齐观南道:“阿萝最近也长大了, 知晓避嫌, 于是太子不去安王府,她便也不去了, 王爷可不要计较此事,姑娘家长大了就是如此。”
他道:“我正想为阿萝重新找夫婿,不知道王爷可有什么推荐的人选?”
齐观南闻言沉默了。
若不是他知晓折思之的性子,便要当他已经洞悉了自己的龌龊心思。但他观折思之的模样, 倒像是真心实意想要他做个媒人。
齐观南:“……”
心里更堵了。
其实他也没有多大吧?一口一个长辈, 好像他已经四十五岁了。
不过他这一沉默,折思之是没有领会到意思的。他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继续道:“王爷, 下官听闻今日早朝王相上书想要陛下赐婚你与王家三娘?”
齐观南:“是,确有此事,但我已经拒绝了。”
他可没有对阿萝三心二意。
折思之还是很为齐观南着想的:“哎,王爷, 下官还是想劝劝您, 如今虽然不是海内皆平的时候, 但也用不上您上阵杀敌了, 不若就趁着修养的时候, 先娶个媳妇,再纳几个侧室,生十个八个小崽子出来,若是其中一个继承了您的英武 ,您也算是后继有人了,不然您这一身的天分没能有人继承,那就浪费了。”
他还不忘以自己举例,“冠玉勤恳,却天分不足,好在老天给了下官寰玉,如此出一个厉害的,我们家这国公府第也算是能再保三十年了。”
齐观南淡淡笑,“是挺好的……阿萝也很好,宛如天赐,犹如花神座下。”
提起这个折思之就不愿意岔开话题谈齐观南的事情了,马上就说阿萝有多好,“你是不知道她赚了多少银子!王爷,您也是阿萝的先生,咱们都是自家人,以后阿萝的银子还要孝敬您呢——哈哈哈哈哈,这可不是我说的,是阿萝自己说的。”
齐观南闭上了眼睛。
早知如此,就不该趁着折思之在的时候来。
他深吸一口气,将“孝敬”这两个字从脑海里面移开,这才道:“折将军,先喝点酒吧。”
他亲自给折思之倒酒,做的是晚辈的姿态,折思之见了惶恐道:“王爷,您折煞下官了,下官来,下官来。”
齐观南被按住手臂不好动,只能放下酒壶任由他来。
等两人又喝了几杯酒,折皦玉才姗姗来迟。折思之见了就道:“阿萝,快点拜谢安王爷,他正要给你寻个好夫婿。”
折皦玉还没坐下,便听得心都碎了——其实最近几日她一方面害怕自己只是暂时动心,以后会对殿下始乱终弃,一方面还琢磨着殿下会不会也喜欢她。
他依旧对她亲昵,他没有对外人这般过。他还会抚摸她的头发,蹲下来给她擦眼泪等等——这些事情其实也可以是爱慕她的表现嘛。
但她不敢问,怕问了两人的感情就变味了。
可她的性子如今越发厉害了。殿下来之前还缩在屋子里面伤心揣测,殿下来了之后,她顿时就有了一股想要当面问问他的冲动。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总要试试的。
结果好嘛!她还没问呢,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殿下应当对她没有爱慕之情的。要是有,哪里会给她选夫婿。
她呆呆的哦了一句,神游天外,甚至还想到了上辈子的殿下爱她有多深。
会不会是她上辈子其实也在无形中喜欢上了殿下,但她不知道,但殿下看出来了,所以在她临死前故意说谎圆她的愿望?
这也太惨了。
她胡思乱想,这般想那般想,想着想着就被自家阿爹的“钟鼓”声喊回神了。
“阿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