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喝个饮料倒没什么。姜扬治拿了一罐。
他忽然意识到,都已经到买饮料的时候了,别的人没来叫他。她却记得他。
他对其他人没什么意见,这几天他刻意独来独往,虚张声势,后来又一门心思趴在怎么打败仲正义上,根本不跟别人社交,他们觉得他会拒绝很正常。但是,仲正义还是来了。
虽然是竞争对手,但是个好心人。
想想更讨人厌了!
跟主人公一样。主角光环都要闪瞎了。
姜扬治想还她人情,只是这样而已。塑料袋很薄,啤酒的易拉罐却堆成小山了,看着格外沉。他叫住她,从房间里拿出一个环保袋的袋子给她:“装着吧。看起来要破了。”
“哦,好的。”仲正义低下头,塑料袋因重力而变薄,颜色也发白了,“亏你发现了!很细心啊!”
说着,她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腰。
姜扬治不是没见过这种人,说话时有点爱动手动脚。不过是没有恶意那种,就是“兄弟抱一抱”“朋友一生一起走”的感觉。说起来怪怪的,她让他想到中学班上一些关系不错、玩得来的男同学,还有网上认识的搞说唱的孩子。
他怕痒,应激得一缩。仲正义看着他笑起来。
她想把袋子装进环保袋,这最好是有别人帮忙。他就像个不会看气氛,一点都不善良的坏人,抱着手臂在旁边看。仲正义折腾了几次都没装进去,终于,姜扬治装不下去了,还是伸出了援手。他本来就不是当酷盖的料,没有当高傲冷都男的本事。
姜扬治帮忙撑开环保袋,仲正义把装满易拉罐的塑料袋放进去。
他干了一件蠢事。
酒店门有防盗的设置,没有人撑着,就会自动阂上。他走出来的时候没想太多,也没带房卡。门就这么发出一声重重的闷响,他都没有机会表演一下“扑上去阻拦,徒劳撞上门”的桥段,就只是傻傻地看着,手还拿着环保袋两边,眼睁睁看到门关上了。
·
这些年轻人聚会的地点在某一个人的酒店房间里。她们是一个舞蹈教室一起报名的,安排房间就住在一起,是双人标准间。这些人把床拼拢,腾出空间来玩手游和剧本杀。
门响了,有人说“壮妹买啤酒回来了”,然后兴冲冲去开门。
仲正义的笑脸和套着环保袋的啤酒出现在了门外。
但是,她一进门,背后还有一个人。
姜扬治把连衣帽拉到头顶,口罩挂在下巴上,迷之不好意思:“你们好。”
众人短暂沉寂,但是,马上有人搂住仲正义称赞“干得好”。又不是冤家,他愿意来,大家还是欢迎的。
一开始,姜扬治还残留了一些架子。但游戏这东西,之所以能作为破冰活动存在,必然有他的理由。
有好笑的地方一起放声大笑,思索和决胜时刻每个人都屏气凝神,为了输赢争个面红耳赤。
加上他们还喝酒。
“啤酒算什么酒?”有个大概未成年时期就开始酗酒的时尚弄潮儿说,“喝不醉的!”
在他旁边,姜扬治盯着易拉罐,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皱着眉头灌了下去。
这对他之后融入游戏起到了相当大的助推作用。
每个人都玩得很开心,谁擅长带节奏、谁被动一目了然。水平完全不影响继续玩。仲正义不是最强的,但也不菜。姜扬治本来对这种游戏没兴趣,喝了酒之后却一改常态,踊跃参与,还为了一个道具跟主持人对峙,差点被主持人判下场。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主持人记恨他了(其实没有),最后,这场游戏他是输家(喝多了集体讨论的时候把自己的底全抖落了)。
剧本杀这种游戏,每个人都是分配了角色的,要当输家还不能一个人输。姜扬治是帮凶,他没帮到身为凶手的仲正义也就算了,直接来了个大义灭亲、敌我不分,把她也给坑输了。
期间有好几次,仲正义是想提醒他一下的,但这人冷着脸的时候还挺吓人的,加上他刚和主持人吵架也挺凶,她就转而靠自己了。最后输了,她差点跳起来,很想踹姜扬治,姜扬治居然看着她说:“你是凶手?!”
“你都不知道我是谁你还坑我!”仲正义忍不住站起来,伸出脚去踹他。当然是轻轻的踹,一碰到他,她就顺势倒下去。他们本来就是在地毯上玩,她摔过来,两个人刚好滚到一起。
姜扬治被推搡着倒下,本来也在笑,可仲正义身子一歪,压到了他身上。她离得特别近,脸上的笑容像鱼钩,狠狠勒住了他。无缘无故,姜扬治想起自己玩过的游戏,他被身体强壮的屠夫追上,抓住了。那是让人心跳加速的体验。
她身材很高大,突然把全部体重压下来。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姜扬治意识到,自己身上到底是个女生:“快让开。”
其他人笑成一团。大家都在起哄,仲正义根本没想这些。她从不觉得自己体重有什么不好,对不同性别又迟钝些,高高兴兴,他越催她越要恶作剧:“干嘛呀。”
他太慌张了,慌张到当时连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慌张,口不择言地语无伦次:“都……都说要你让开了。你……你这个死女人,一下能坐死我。”
“那是你太矮太瘦了。”仲正义这才慢吞吞撑着起来。
到这时候,姜扬治的酒已经完全醒了。他坐起身,换喝了一口果汁才镇定下来。
接下来就是惩罚游戏了。
十几岁正是大人和小孩的交界线。他们最感兴趣的东西里,性是不可磨灭的一条。留在这里玩剧本杀已经足够文静了,要知道,看对眼了的直接晚上滚一个酒店房间的人也不是没有。
不过,好多个人的惩罚游戏还是要考虑平均接受能力。惩罚的命令是接吻,不是多么难的指令,也不怎么简单。
视线转了一周,他可不想和陌生人接吻。
姜扬治没谈过恋爱,当然也没跟人亲过,或者发生更进一步的行为。
好在第一个惩罚的是主要凶手仲正义。他们已经开始转动酒瓶,最后停下,指向是谁就是被牵连的那个倒霉蛋。还没轮到姜扬治,他冷静下来,在思考怎么巧妙脱身。其他人的欢呼声都被屏蔽在注意外。他没有觉察酒瓶已经停下。
回过神时,姜扬治已经被吻了。仲正义碰了他一下,那至多只是接触。但是,呆滞数秒后,姜扬治猛地起身,直接冲了出去。
有几个男生女生在暗暗好笑,眉来眼去,他们对仲正义没有明晃晃的恶意,那至多只是一种自我意识衍生出的骄傲。他们猜想姜扬治是去漱口或干呕了。毕竟,仲正义的外形条件并不符合跟精致帅哥的搭配。仲正义并非没有觉察到。她只是不理睬,跟这些人一起玩一晚上又怎样?加了qicq又怎么样?她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也是凭自己的意愿去进修自己的。
姜扬治今天穿得很严实,全程戴着连衣帽,健步如飞冲出去。
他抬手遮住涨红的脸。
第26章
屋子里进蜜蜂了。
叶莎尔叫了一嗓子, 躲到被子里,扑腾了两下,然后就不动了。
仲正义说:“差不多得了, 又不是美人鱼上岸。”
她说完, 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回复, 走近一看,就看到叶莎尔躺在床上, 侧脸贴着枕头,眼睛是闭着的。
仲正义猛地拍了她一下, 她才懒散地睁开眼。叶莎尔睡眼惺忪:“哦,头一挨到枕头, 我就打瞌睡了。”
“你昨晚睡了十个小时吧?零点睡, 一直睡到今天快中午。”仲正义嫌弃地笑, “起来啦。”
叶莎尔才不听她的,自顾自地把头埋进被窝深处。蜜蜂还在飞,刚刚她也很害怕,可一提到睡觉。她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那只蜜蜂还在嗡嗡叫。仲正义不能放着不管。只好独自对付。她不想被蛰,就到隔壁把路满卓叫来帮忙。路满卓冲进来, 到处找蜜蜂, 蜜蜂没走窗户飞走, 而是从卧室门出去了。
他们追出去。
路满卓吊儿郎当,认为这就算任务完成,懒得管了。仲正义也没办法,准备收工。该干嘛干嘛?。但最后还是左顾右盼, 到处看了看。
她走到姜扬治的书房门口, 他刚好推开门。这里的器材到底没工作室或工作多,干活经常会陷入尴尬中, 他准备下楼倒杯水来着,一推开门,两个人就对视了。
她动作定格,不再走了,他也握着门把手陷入暂停状态。
仲正义跟姜扬治打了个招呼:“嗨。”
“嗨。”姜扬治一动不动地回复,“你吃了早餐吗?”
“吃了。你呢?”仲正义露出笑容。
“我还没。”姜扬治说了回答,但他明显心不在焉,因为下一秒,他就捉住了她的手,“跟我来一下。”
她还没吭声,就已经被握住手,直接卷进门,关门,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干什么?”她已经开始笑了。仲正义笑着问,“干什么呀?”
姜扬治像强盗,单手搂住她的腰,轻而易举就抱起来,把她托到桌子上。中途借助了她的配合,仲正义撑住桌子,自己坐稳,跟他接吻。难以自持是人之常情,第一次还注意了分寸,后来就像开闸放水。肢体接触又不用道具,是不经意就能干的事。
叶莎尔没有真的睡着,躺一会儿,瞌睡就消失了。她在床上玩了玩手机。等了好久,仲正义都没回来。
叶莎尔心里纳闷,她跑哪去了?不会是和蜜蜂决一死战了吧?但是,叶莎尔懒洋洋的不想下床,躺累了也只坐起身,盘腿在床上干等。
仲正义回去的时候,叶莎尔正在用网购软件看进口冰激凌。她计划买一些送回学校,让其他学院留在学校的朋友帮忙取一下,放到学校实验室的冰箱保存,这样,等回去就能吃了。
琳琅满目的冰激凌让她挑花了眼。听到门响,叶莎尔也没把目光从手机上挪开,随口问了句:“你跑哪儿去了?”
仲正义脸上没有异样,单纯是难为情,不想正脸面向朋友:“赶蜜蜂。”
“jojo怎么现在还没来啊。”叶莎尔说的是季司骏。
仲正义弯下腰推地上的行李箱,就是不转过身:“他昨天不是说了嘛,这几天不来。”
朋友的举动奇奇怪怪的。叶莎尔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抬头看了一眼,笑眯眯地说:“你被蜜蜂咬了还是怎么的?”
仲正义心想,要只是被蜜蜂咬了就好了。
他们之前托超市买的东西到了,大家一起开车去取。坐在车上也算兜风。
刚来的那一天,头一次看到海,所有人都很新奇。然而过去这么久,在这里呆了许多天以后,美景都变得司空见惯。
超市那一家子已经跟他们几个外地大学生熟悉了,张罗着把他们网购的肉和海鲜拿下来。之前路满卓还担心他们在这种偏僻地方开超市会不会穷,后来姜扬治私下告诉他,这一家人光靠打鱼就赚得盆满钵满,家里游泳池和桑拿房一应俱全。之前他们去玩那个ktv,他家也有份。
路满卓伸出双手,掰着手指,像小学生算加减乘除似的,想算算这得多少钱。叶莎尔建议他:“别算了,直接去问他们能不能领养你做儿子吧。”
路满卓还真去了。
超市老板,上次那个舞金箍棒的老太太说:“我不行。”
超市老板的孩子,海边那几个年轻人说:“我们也不行!”
上次被乡村小混混打劫那两个小朋友却蹦出来说:“我们领养你!以后你做我们家的狗狗!”
“……”路满卓怎么想怎么不对。
“你会不会踢球?”两个小女孩问他。她们拿出上次登场就抱着的足球,两个人颠球玩。一个人颠几下,其他人就要颠几下,数目不到下回就得还,数目多了就轮到别人还。就是这么简单的游戏。
小女孩踢得还挺像样。
她们示范了一下,之后交给路满卓。
路满卓说:“我大学也是进过篮球社的!”
他接过去,挽起袖子,在两个小女生的欢声笑语中开始尝试。但很快,脚就跟着球到处跑了,最后球也掉在了地上。
仲正义正两手不空,拎着肉出来,还空出手去撩头发。连只有一只手能用的残疾人都在搬烤肉架,同一个来的男生竟然搁这儿跟小丫头们过家家,她立刻喊他:“路满卓,干什么呢?干活了。”
路满卓童心大发,面前又有两位监督师傅,还想再来几下。他重新开踢,誓要还清刚才两位小女侠让他欠下的点数。两位小女侠非常惜才,看他这次上道得多,还大声帮忙数数字。
仲正义把东西搬到车上,然后直起身,叉着腰叹气:“又不是踢键子。”
她走上前,催促地打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路满卓被砸了,一个趔趄,球就掉了。
“啊!正义!”路满卓哀嚎,“就差几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