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来隋烨也真是个倒霉蛋,千金没买来美人笑,但钱还收不回来,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不知怎么,隋烨看起来心情没受太大影响,下午的时候甚至还有空给他发了条微信。
只有一张图片,是他们之前在病床上看的那部文艺电影,获得青年独立电影节奖项的海报。
付斯怀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其实早些时候,隋烨偶尔也会给付斯怀发消息,大概是两件西装该如何抉择之类的琐事。付斯怀明白这应当是助理的职责,但事实上他连这衣服的牌子都认不出来,对版型也没有任何研究,后来委婉向对方表示可能无法胜任这方面工作,于是隋烨也没再为难他。
而这次.......付斯怀觉得可能是这少爷的胜负心在作祟。
大意是想证明自己的理解才是社会认可的。
付斯怀想了想,也就顺从地发送了个点赞的表情包,隋烨没有再回复。
下午六点,结束了这整整七天的工作,公司所有人都破天荒地定点下班。电脑合上的那一刻,陈宇瑞便秽土转生般奇迹复活,一把揽过付斯怀:“西玄门whisper,我订了两个位置。”
whisper是一家酒吧,藏在弯弯绕绕的巷子里,但门庭若市,由于地理位置紧挨着cbd,成了这附近工薪族的首选。
付斯怀尝试推拒:“算了吧,又不是节假日。”
“周末就是节假日,”但陈宇瑞态度很坚决,“早coffee晚alcohol,少一项你就会被逐出都市隶人的部落。”
最终付斯怀没有拗过陈宇瑞,还是被挟持进了whisper。其实对于烟酒,付斯怀只对前者有瘾,他回答隋烨那句话是真心的,烟能让他清醒,而酒精让人松弛和沉醉,他不喜欢那样迷幻的状态,也只在有需求时才会被动喝酒。
因此这次也只点了杯度数低的金汤力。
但陈宇瑞明显是火力全开,上来就干掉两杯,在等待第三杯酒的间隙,目光沿着屋内游移,半晌后用手肘捅了捅付斯怀:“诶,窗边那个男的,你觉得如何?”
他替付斯怀物色新生活的远大志向还在继续。
付斯怀也懒得回绝,妥协地顺着方向看去,一个高个子寸头男。
他不带感情地客观评价:“身材高大,其他看不清。”
“你感兴趣吗?”陈宇瑞问。
“不感兴趣。”付斯怀回答。
“是比你前夫差上一些,但人不能光看外表,”酒精进入身体,陈宇瑞说话开始不着边际,“我再搜罗搜罗......诶,那不是小南吗?”
一瞬间里付斯怀没反应过来小南是谁,记人名实在不算他强项,尤其是这种重复率高的名字。不过当他看见对方样貌的时候,记忆就倏然回位——是猪肉铺公司那位讲解员。
“挺巧的。”付斯怀随口一说。
但陈宇瑞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道:“你之前没来,还没听说那件事吧?”
付斯怀回望着他,摇摇头。
陈宇瑞的第三杯酒被摆上桌,他先抿了一口,又凑了回来:“简单概括呢,就是小南被开除了,多年青春付诸东流。”
付斯怀不解:“多年青春?”
“之前视频团队传来的八卦,我本以为他俩是在公司搞上的,实际上小南是彭春发老乡,俩人早就好了,他跟着彭春发过来打拼,眼看着熬出头了,前两周不知怎么在公司里传开了,”陈宇瑞小声解释,“彭春发二话不说就找个由头把他开了,那不就付诸东流了么?”
付斯怀笑了一下,看不出情绪:“好俗套的剧情。”
“也怪可怜的。”陈宇瑞评价道。
付斯怀也抿了一口自己的酒:“怪他自己没想开。”
陈宇瑞不满:“你怎么还受害者有罪论?”
“没听说过那句台词吗,”付斯怀喝完之后就把酒杯端着,五官被覆盖在玻璃下,“love is a dangerous disadvantage.”
陈宇瑞坐在名叫whisper的酒吧里,端着一杯名为daquiri的酒,严肃指责:“中国人不说洋文。”
付斯怀耸耸肩:“当我没说。”
他把玻璃杯放下,余光扫过到独坐的小南身上。对方一手托着腮,毫无生气,仿佛一株枯萎的杂草,突兀地长在椅子上。
付斯怀收回目光,没再纠结小南的事情。只是回神前,那句他铭记的译文不经意划过脑海,像一点火星稍纵即逝。
——爱是一种危险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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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冰山一角
月末入秋,空气逐渐变得干燥,付斯怀在租房各个房间放了一盆水,又在架子上搭了湿毛巾。
历经整整十天,物联网客户的视频终于出炉,加班生涯告一段落。
周末付斯怀终于抽出时间去了社区卫生中心,拿了点热敷的草药。他的手腕算是旧疾,早年使用不得当,用手过多就会酸痛。
老医生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明明叮嘱过他好几次减少手部活动,只觉得付斯怀不听劝,对此付斯怀只能尴尬一笑。
“你自己不上心,没想过以后?”老医生还是苦口婆心,“到我这岁数了怎么办?”
他不懂这个时代的工作环境,付斯怀也不能解释什么,最多不过附和道:“过一天是一天吧。”
这句话倒不是借口,付斯怀的确是这么想的。他深谙人算不如天算的道理,也没太多精力去遥想未来,走一步算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