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烨哑然一笑:“我猜他出门前在看财报,临到头冲进卫生间顺了一瓶。”
“他昨晚反倒还说我呢,说几天不擦人不会死,”殷谣继续说,“我说你没老婆也不会死,你就跟你那财报过下半辈子吧!”
隋烨模仿着隋治延:“无理取闹,不可理喻,惹是生非——我猜他这么说的?”
殷谣终于笑了:“这次换了个词儿,说我无风起浪了。”
付斯怀在一旁听着,有点出乎他意料。
在他的印象中,隋治延总有点不苟言笑的做派,没想到他私底下这么生活化,这么平常,这么......普通。
“小付呢?”殷谣抱怨够了,突然关心起付斯怀来,“在这儿还习惯不?”
付斯怀瞬间局促起来:“啊......挺好的。”
所幸殷谣只是随口问一句,留下一句“你俩注意点形象”,便又换了个杯子晃荡至别处了。
殷谣一走,付斯怀面前突然冒出一张纸巾。
他不解望向隋烨,对方依旧没有看他:“擦擦呗,刚不是嫌弃我牵你手吗?”
付斯怀一顿,这少爷还别扭着。
为什么呢?就因为自己不识抬举,不答应他的要求,让他有点下不来台?
付斯怀猜测着,接过纸巾擦了擦湿润的掌心。
“我没有嫌弃你。”他边擦边反驳。
“得了吧,”隋烨闷了口酒,嗤笑一声,“我给你买点什么,你就说你不值得,但凡我主动碰你,你就坚硬得像块木头,这还不是讨厌我?”
付斯怀心内叹了口气,放下纸巾。
明明可以不接话,如果隋烨真是这个想法,反而能达成付斯怀想让他疏远的目的。
但不知不觉的,一股奇异的冲动促使着他开口:“没有。”
隋烨终于扭头看向他。
“我没有讨厌你。”付斯怀不得已又重复了一遍。
只是你太危险了,他在心里补充。
“我只是......”付斯怀试图为自己找个借口。
然而远处轰隆一声,像是动物的嘶吼声,人群中爆发出短暂的欢呼,又逐渐四散成乱糟糟的议论声。
“什么玩意儿这么响?”周围有人问。
付斯怀也伸长脖子望了一眼,发现主人翁angela身前桌上放着一只中号快递盒大小的鲨鱼模型,一圈人围绕在旁,偶尔有人伸手拨弄,又倏然弹回来。
隋烨看完就明白了:“plus版的按齿鲨。”
付斯怀没听清:“暗什么杀?”
隋烨面无表情,但嘴上还是回应道:“没玩过吗?那种一颗颗按牙齿的玩具。”
付斯怀这次听明白了,是那种撞运气的塑料鲨鱼,如果不小心按到某颗牙齿,就会骤然咬下来。
巧合的是,他少年时期几乎没接触过同龄人的玩具,这个鲨鱼倒还玩过一两次。
只是现如今这是他封存的、不想触及的回忆。
他运气很差,总是按到触发机关的那一颗,一连好几次都如此。
戴着菱形耳钉的男生盘腿坐在旁边,毫不留情地奚落:“小布丁,看来你真的是个小霉星啊,怎么老是轮到你?”
年少的付斯怀没有反驳,他知道自己运气一向不好,平静地承认:“我输了,惩罚是什么?”
对方一摇一摇翘着腿,若有所思的模样:“惩罚嘛......要不你亲我一口?”
付斯怀怔愣地抬眼。
那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开个玩笑,惩罚就是把厨房的碗都洗了吧。”
不远处又一声庆幸的欢呼,付斯怀骤然回神。
“玩过的,”他缓慢地接上了话题,“但这个怎么这么大?”
“定做的呗。”隋烨懒散道。
不知不觉间,angela已经拎着那鲨鱼晃悠到他们旁边。作为主人翁,她今天穿着一身艳红的修身裙,脖子上挂了一条珍珠项链。
“表哥,小付,”她招待着,“你们要不要来玩一圈?”
“行啊,”隋烨答应了,“你从哪里捉这么大只鲨鱼?”
angela嘴角扬起:“我小学同桌,现在在得克萨斯那边读博,就刚才我旁边那戴眼镜的胖子,他知道我小时候特喜欢玩这个,给我做了一个大的当礼物。”
她又从身边拉来两个人,看起来都已经喝至微醺。
其中一个高个问道:“规则是什么?瞎按?”
“那还怎么叫游戏,”angela不满地摇摇头,“从左边顺时针来吧,这大鱼牙齿太多,一个人按两到三颗吧。”
这定做的鲨鱼牙齿触感很奇特,比小时候的玩具要硬,摸上去是某种金属,但咬合的地方铺了一层绒,倒是精心设计过。
隋烨第一个,毫不顾忌地按了三颗,付斯怀紧接着按了两颗,要用力才能按得下去,
angela把鲨鱼转向另一侧,那高个身材高大,动作却浮夸,按前犹犹豫豫,按之后就匆忙缩手,畏缩的模样让angela笑出了声。
“怎么这么怂?”angela笑道。
“我们炒股的都迷信,”高个替自己解释,“我才不要当倒霉蛋。”
没想到这局战线拉得很长,四分之三的牙齿都按下了,鲨鱼头依旧按兵不动。
“行啊,”angela都惊了,“刚才好几盘都是按一半咬的,这次不会能玩到最后几颗吧?”
一语成谶。
只剩五颗的时候轮到旁边的平头,他也有点稳不住,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不过大概是没到死期,他颤颤巍巍按完两颗后,鲨鱼头还挺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