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像知道了。
眼泪凝结在眼眶, 临春看向谢明峥,面露尴尬,完全没想到谢明峥说的会是这个。怎么会这么巧, 压到它了,听谢明峥的语气好像情况不太妙, 临春将眼泪忍回去, 挣扎着要起身。
“你没事吧?”她有些着急,完蛋了, 万一有什么事,岂不是前功尽弃?
更糟糕的情况是, 万一他直接不能修了,那谢明峥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她杀掉?
临春急得要命, 动作也有些没章法, 船舱空间狭小, 本就行动不便,更因为她的动作而剧烈摇晃起来。周遭水波涟涟,一圈圈泛远, 倘若撇去船上风景,仍是赏心悦目一幅优美画卷。
但小船上二人手忙脚乱, 情况并不美好。
临春见船只剧烈摇晃,不敢再站起来,只好重新坐了下去。她湖蓝色的裙摆散在身侧,腰间配带上用做点缀的玉佩在方才的一番折腾里松落,坠进湖蓝色的布料中。
临春整个身子僵住,一点也不敢动。
看谢明峥这个情况,他应当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个姿势,真的很尴尬。
临春不免又想到自己看过的那本医书。
船只仍在晃动,也是奇怪,她明明都很久没动了,不知道它自己在晃什么,还晃得这么厉害,好像不死不休似的。若这船是个人,临春真要怀疑它是不是喝醉了,可船又不会喝酒。
……
怎么还在晃啊,能不能停下来了。
随着船只的晃动,临春与谢明峥的身体也时不时会碰到。原本没那么刚好,大抵因为她方才站起来又坐回去那一下,这下真是恰好嵌着。
这个尴尬的局面里,临春压根不敢看谢明峥的眼睛。可偏偏她又离谢明峥好近,因为不敢动弹而身体紧绷,连眼神都不敢多动几分,便只能看谢明峥。
这种对视,实在焦灼。
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临春只好不停眨眼。
不同于临春的尴尬,谢明峥一张脸八风不动,好似压根没什么影响。
临春忽然有些不高兴,不是,她这么努力地在缓解尴尬,他怎么一点也不尴尬啊?
好烦。
临春不再眨眼,盯着谢明峥的眼睛。
谢明峥闭上了眼睛。
……?
“你干嘛闭上眼睛?”临春问。
谢明峥睁眼,觑了她一下。
又是那副很不爽很凶巴巴的样子了。
他又凶什么?
临春抿唇。
好在那该死的小船终于停了下来,不再晃动。临春松了口气,身体松懈下来,紧跟着感觉到了被戳得更厉害。
趁着船只平稳,她赶紧往后挪了挪,而后撑着船舷慢慢抬起一条腿,从谢明峥腿上下来。她躲进旁边的角落里,想了想,把那片遗落的荷叶也拿了过来,挡在头顶。
兴许是方才紧绷身体太过消耗体力,她现在香汗淋漓,不住地往下淌。从袖中拿出帕子擦了擦,整个人都黏腻不已,一点也不清爽。
“你的病也治完了,湖也游过了,荷也赏过了,我们能回去了吗?我好饿。”她可怜巴巴地开口,既是借口,也不是借口。
她真饿了,这会儿都午时,又热又饿,她感觉自己马上要昏过去了。
“再不回去,待会儿我可能会饿晕在这里。我要是饿晕在这里的话,你还得背我回去,多麻烦啊。”临春软声开口,听着甚是可怜。
谢明峥看她脸色确实有些难看,想到她那娇弱的身体,饿晕过去这种事也不无可能。
罢了。
他轻咳了声,强行压下自己的那点旖旎念头,从旁边拿起船桨,划动船只。全程一言不发,只有无尽沉默,甚至背对着临春。
临春看着他背影,觉得他真挺奇怪的,到底在生什么气?
他不是能立起来吗?还生龙活虎的呀。
不应当为这事生气吧?那气什么?总不能还是为她生气吧?都这么久了,他应该早就已经习惯她是他的药这件事了吧?
想不明白。
人家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临春觉得谢明峥也挺难懂的。
一定不是因为她笨,就是谢明峥太难懂。
谢明峥机械而重复地摇动船桨,在这周而复始的举动里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方才她坐下那一下,实在……
太过挑战他的理智。
温香软玉在怀,且以一个如此暧昧的姿势,任是君子,恐怕也难以坐怀不乱。更何况,谢明峥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他从来不是君子,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方才那一会,船只摇动,一下一下,他几乎用尽了自己的理智,才没有继续做些什么。天知道他多么想扣住她的腰,将她据为己有。
她居然还问,他为什么闭眼睛?
谢临春永远如此,不知自己到底有多撩人,不经意间搅乱一池春水,还总认为自己无辜。
谢明峥眼前忽然晃过她的眼睛,那双如同小鹿一般清澈的眼睛,的确无辜又单纯。
而无辜又单纯的东西,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毁灭。
他最想要毁灭那双小鹿眼睛的事,是叫她在床榻之间哭。
他又觉得自己失去耐心。
隐约地失控。
这种失控感在与她一起的这些日子里,频繁地出现。
他不论面对怎样的事,都甚少会觉得失控,这辈子全部的失控好像都用在她身上了。
谢明峥回头看了眼少女清瘦的背影,碧绿的荷叶遮在她头顶,一截白玉般的脖子在荷叶上若隐若现。她倚着船舷,脑袋低低的,无精打采。
谢明峥收回视线,那点躁郁慢慢消散。
终于回到岸上,临春已经急不可耐,她跳下小船,忙不迭要回去吃饭。但当真饿急了,腿都有些虚,下船时软了软,差点没站稳。
被谢明峥眼疾手快捞起来,临春道:“谢谢你。”
她又小心觑了眼谢明峥小腹往下的位置,平坦的。
谢明峥看着她,临春咳嗽了声,自己站稳,往前离开。
谢明峥跟着临春回甘露殿,小厨房早早备着午膳,临春下了步辇,快步往殿中偏厅走。谢明峥以为她急着去吃饭,却听见她吩咐碧云,道是备水沐浴。
临春的确很饿,但一身黏糊糊的更不舒服,她不想这样用午膳。
谢明峥在一旁的罗汉榻上坐下,没说什么。临春快步进了净室,净室内设有恭房,她一拐,进了恭房。
其实除了饿和热,还有一条她很着急的事。兴许是今日葡萄吃得太多,她好像有些内急……
尤其是方才船只晃动不停那会儿,她坐在谢明峥腿上,非常内急。
可这种事如此隐私,她不可能说得出口。
临春褪下衣裙,却又忽然觉得好像没那么急了,但还是解决了一下,方才回到净室。
因临春夏日爱沐浴,甘露殿的热水常备着。净室里有一设置,可直接引烧好的热水进浴池。碧云便趁着放水的功夫,去准备临春换洗的衣物。
待碧云带着换洗衣服进来的时候,见临春已经自行褪下衣裙,进了浴池,不由有些诧异。因她平素是要等自己伺候的。不过碧云虽有些奇怪,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并没多问。
见碧云没有怀疑,临春松了口气,缓缓滑入浴池,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浴池里。
方才她解决内急时,看了眼亵裤,竟然发现有些极为轻微的水渍。当下觉得五雷轰顶,自己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还发生这种事,呜呜呜呜呜,不能让碧云她们知道,好丢脸。
第33章 第 33 章
临春在水中憋着气好一会儿, 那种近乎窒息的感觉让她想起那一回溺水,猛地从水中探出头来,大口呼吸, 扶着身后的浴池池壁站稳。
碧云走近, 伺候她沐浴。见临春脸色恹恹, 提不起精神的模样, 闲谈一般问起方才游湖的事:“娘娘怎么无精打采?可是方才游湖累着了?太阳那么晒, 莫非是中了暑气?”
碧云与朱弦同临春关系亲近, 私下里交谈时比寻常主仆更随意一些。临春不是那种爱摆架子的人,甚至有些懒散。她自己都不清楚,当年为何非得向谢明峥摆那通架子。
她方才在水里憋气的时候就在想这件事, 好后悔,当年要是没惹过谢明峥, 兴许他今日做了皇帝, 便会放她这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条生路。
总而言之,倘若她与谢明峥没什么交集, 那今日之事就不会发生了。她也就不会有这么丢脸的时候。
临春叹息声无声无息砸在水面,仿佛给水面砸出一圈涟漪, 她道:“是有点累,又晒又饿又累。”
临春一边说着, 小腿蹬了蹬水。这是她的习惯, 玩心重, 沐浴时便爱玩水。
水花溅在自己身上,临春蓦地想起船上发生的事,动作陡然僵住, 腿停在半空。她目光定在自己膝盖的痕迹上,果然, 原本还是红色的印子,此刻已经变成了青色,隐约透出些许紫。
原本她都忘了膝盖上的伤,这会儿看见了,疼痛感顿时袭来。
她嘶了声,皱着眉头。
碧云顺着临春的目光望去,也瞧见了那一团青紫,咦了声:“娘娘这里怎么伤着了?不是去游湖么?”
临春脑子里闪过那些记忆,含糊道:“不小心在船上摔了一下,磕到了。”
临春皮肤白,在热水氤氲下显得有些粉,那点乌青在上头显得格外醒目。碧云不由皱眉道:“待会儿给娘娘准备些药膏,瞧着真糟心。”
临春嗯了声,因肚子饿,没在沐浴上多耽误时间。沐浴过后,临春神清气爽,她换了身荷色的束腰裙,穿过竹帘,像极了方才看过的荷花。
谢明峥目光定定落在她身,临春被他看得不自在,微耷拉着嘴,想到今日发生的那些窘迫事,每一件都难以接受。
临春别过视线,看向已经布菜完毕的长方桌,落座。她头发松松垮垮随手挽髻,露出纤长一截手腕,谢明峥终于收回视线,拿起自己筷子。
这一顿饭吃得沉默,谁也没说话。
临春委实饿了,因而吃得很快。用过午膳,谢明峥回两仪殿处理政务,临春抱着冬冬,兀自郁闷。
她尚不知如何处理那条亵裤,没拿给碧云,自己藏了起来。多么丢人的罪证,要不然偷偷扔掉?
可若是扔得不够隐蔽,万一被人发觉,岂非更尴尬?
再不然偷偷烧掉?可她在宫中烧这种东西,也太奇怪了吧。
“冬冬,你说我该怎么办?”临春碰了碰冬冬的胡须,小奶猫长得真快,日日喝羊乳,才多久,已经长得结实许多,优酷都不再跌跌撞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