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平板,温苡长叹一声,嗓子吞咽就疼,起身喝了一杯温水润喉,精神稍好一些,去往靳俞寒的书房。
书房里,靳俞寒站在窗户边和律师聊明天公证的事,温苡不打扰,拉过新搬来的凳子坐在书桌前等着。
靳俞寒的书房布置简单,不同于她,用来摆放签名页的柜子和架子偏多,他的仅有两个大柜子,一个柜子摆满法律相关的书籍,还有外语版本,另一个柜子是闲书,多是名著,最显眼的地方摆放的是她送的那本to签。
等他的间隙无聊,翻着手边厚厚一沓从网上截图打印好的证据,按照标签找到和九兴风相关的资料。
翻开。
@九兴风:【有时候我觉得坚守自己想写的东西很难,希望我能不忘初心吧。】
随着事情的发酵,他的微博涨粉破万,评论点赞高出一倍。
【替我们的风风不值得,模仿姐现在还在第三名,还有读者维护她,真的吐了,偷走的是我们风风的荣誉啊!】
【文风模仿好恶心,不能判定抄袭,纯属膈应人。】
【楼上放心,已经有好心博主给‘东施’们列了名单,大家以后避雷。】
【风风排第八真的好可惜,当时晋级赛和模仿姐差不了几票。】
【支持取消模仿姐的参赛资格,还我们风风应该有的荣誉!】
【我感觉……九兴风也有借鉴模仿一番星吧,他写的是快穿,丧尸世界那个副本就是《惊悚侵染》里的世界观啊,因为一一的设定很新颖,所以一直记着。】
【我也觉得九兴风遣词造句和氛围描写都很像一番星……】
【楼上是模仿姐的腿毛吧?这是我们家,请你滚开!】
【为什么努力的人总是被辜负!!!】
……
温苡合上资料,回了房间,不想被太多的声音扰乱摇摇欲坠的决心。
一个一个查id固定证据是一个大工程,聘请了律师团队,加上靳俞寒一共六个人,挑灯夜战保存证据,担心对方察觉到之后会删除,错失有力证据。
她也睡不着,干脆起来写最后一章,顺手写了篇后记,丢到草稿箱,也不知道会不会发出来,权当是宣泄不安。
喝完今晚的第四杯热水,嗓子疼得更难受,裹着棉被缩在沙发上,捧着平板坐等零点公布比赛结果。
和第四名的差距越来越近,不确定会掉出前三。
最后十分钟,实在受不了等待的煎熬,温苡退掉账号。
心底一阵燥热,她从棉被里出来,赤脚在毛毯上来回踱步。
她对比赛的野心一般,似乎对前三并不太渴望,只知道若是这样掉到第四名,她不甘心,特别的不甘心。
两端撕扯着她,头疼欲裂。
小群里特别安静,貌似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大家默契地保持沉默。
零点一到,新的一天开始,秒钟重新计数。
微信右上角弹出一个红点,数字从1变成2,接着是3,4,5……
温苡颤抖着手点开。
幼千:【恭喜我们小一!第三名!(截图)】
泱泱:【恭喜恭喜!】
浮阳:【红包】
幼千:【?大佬就是大佬,庆祝方式格外不同。】
泱泱:【啊!显得我很不行,我也发!】
幼千和泱泱争先恐后地发来红包。
温苡咬着指甲,紧盯着获奖名单,手指在发颤,滑动屏幕,终于在铜奖那一栏找到自己。 铜奖:《丧城》fiction
她攥紧手机跑下楼,激动不已。
“靳俞寒!”
“靳俞寒!”
“靳俞寒!”
靳俞寒听到她急切的呼喊,担心出事,从书房出来,看到她赤脚跑下来,眉心跳了跳。
温苡来不及停下脚步,直直地扑到他怀里,举着手机笑着说:“第三!第三!我拿了第三!”
靳俞寒勾唇笑了:“恭喜小喜。”
他正要把她抱到沙发,她紧紧地抱住他脖子,埋在怀里,眼泪簌簌流下:“我拿了第三,可……真的好辛苦啊……”
喜悦过后,更大的悲伤铺天盖地而来,温苡哭得泣不成声。
——真的好累,身心俱疲。
从终于下定决心再写文、和过去的种种释怀、为了更新熬无数个大夜、熬过痛苦的卡文期、承受无缘无故的谩骂,到如今被毫无底线地贬低。
胜利的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应该开心,可真的崩太久了,止不住地哭。
靳俞寒拥紧她,温柔地安慰:“我们的小喜辛苦了。”
“对不起,哭一下就好了。”温苡觉着丢脸极了。
靳俞寒:“在我面前哭多久都行。”
温苡凝望着眼前的丈夫,鼻子不争气地又酸了。
“靳俞寒,我想那只上上签是真的会带来好运。”温苡回想起平安夜的盲目冲动,“命运还是赏识了我。”
靳俞寒笑得意味深长:“是赏识了你我。”
温苡跟着笑了。
决定好了。
今天就是最低点,往后的每一天,都在往上!
靳俞寒手碰到她脖子,被烫到弹开手,严肃问:“发烧了?”
温苡懵了,摸了摸自己:“好像是……?”
靳俞寒脸一黑,好像是?!她的心是有多大。
也在心里骂了自己,她本来身体就娇弱,最近精神高度紧张还强装着没事,应该多多关心才对。
二话不说,靳俞寒把她公主抱起来,裹上外套,带着她赶往医院急诊。
第41章 冰雪来信
一路昏沉,再睁眼天光大亮,视野一片苍白,刺鼻的消毒水味,硬邦邦的床板,被子粗糙的质感比不少家里床单的柔软……一瞬间的感受传达到脑中枢,太多的信息挤来,脑子刺痛,察觉周围陌生环境,惊恐地坐起来。
“醒了?”帘子挑开,郁清出现。
见到熟人,温苡才没这么焦躁不安:“大嫂,你怎么来了?”
记得是靳俞寒送她来的。
他人呢?
郁清把买好的早餐放到桌子上,坐下来说:“靳检守了你一夜,约了律师谈事情,他拜托我来给你送早餐。”
想起今天约了律师公证,她去不了现场,靳俞寒只能全程把关。
“谢谢嫂子,麻烦你了。”温苡抬手接过肉粥,发现手背有留置针,没注意到还好,看到后吓得手软,差点把粥泼洒出来。
郁清也才意识到,双手接过:“我、我喂你!”
温苡:“不了嫂子,我可以的。” 郁清坚持要喂,压着温苡坐好,吹凉后放到她嘴边。
“嫂子,我想先喝水。”温苡指了指水壶。
郁清:“看我笨手笨脚的,先打水给你洗漱。”
温苡看着郁清跑出去的身影,觉得好笑,虽然嘴上叫嫂子,实际年龄比她小半岁,往常喜欢逗着她玩。
吃完早餐,郁清叫来医生给温苡查看身体情况,才了解到她肺部有轻微的感染,需要住院一周查看情况。
护士帮忙吊水,温苡看着药水一滴一滴流进身子,意识再次昏沉。
郁清起身摸了摸温苡的额头,好看的五官皱到一起,嘟囔:“怎么复烧了。”
温苡拉住郁清:“别和我爸妈说……”
“我知道,靳检和我说了。”郁清把她的手放到毯子里,“幸好京北不算太热,要不然你发烧又吹不了冷气,才真的难熬。”
“嗯……”温苡右手握住郁清,害怕她离开,“我睡一小会儿,你别走。”
郁清拍了拍她手:“好,睡吧,我陪着你。”
得到保证,温苡才敢闭眼睡过去。
郁清每隔半小时给温苡测一次体温,烧到三十八度五,期间换了三次药水,直到最后一瓶挂到一半,烧才渐渐退下。
温苡出了汗睡得不舒服,郁清用温水给她擦脖子,再用干毛巾擦两遍,生怕她又烧回去。
中午温择叙从单位赶回来,看到郁清揉胳膊,感到好笑,上前拉出温苡的手,被反握住,直接坐到床边,手背探到额头,说:“一一从小体弱多病常住院,但家里人忙只能白天来看她,晚上护工阿姨守着。每次来探望陪着她睡觉,都会被拽得紧紧的,生怕我们走了。”
郁清心疼说:“想不到啊,好可怜。”
“先去吃午餐,靳俞寒晚上才能过来,下午需要你继续守着了。”温择叙空出手摸了摸妻子的脑袋,“给你买了喝的。”
郁清笑笑:“好,我等会就回来!”
温苡听到说话声,迷迷糊糊醒来,浑身发烫,头晕目眩。
“醒了?”温择叙把手拿出来,给她贴上冰凉贴。
温苡虚弱开口:“大哥你怎么来了……”
温择叙:“那边要做的工作多,靳俞寒走不开身,拜托我来看着你。”
人一病,情绪丰富起来,温苡抹了抹眼角的泪。
“别想太多,好了再想。”温择叙扯过纸巾,给她擦脸,“你爸妈的事,如果有需要可以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