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贫嘴的贺池临也不吭声了,见秦言过来就像是得救了一般松了口气, 一个劲给他使眼色。
“能送我去一趟海大吗?”温遂突然开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唱了一晚上的缘故,声音格外的沙哑。
“现在?”贺池临指了指时间, “这么晚,海大应该已经不让进了吧, 不是十一点就门禁吗?”
温遂这才意识到时间似的, 恍然摇了摇头。
“那现在去哪?”
贺池临犹豫着没发动车,秦言招招手:“你俩坐后面来, 我开。”
说完秦言率先下车, 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把还在发懵的温遂拉下来,刚一碰到他冰凉的手就意识到什么, 直接抬手覆上他的额头,发丝还没完全干, 带着雨后的潮湿, 额头却烫得有些吓人, 热度都快把头发给蒸干了。
温遂虽然低着头,但脸颊有些微微颤抖, 秦言一看就知道他多半是发烧了,外面又冷,这会儿指定畏寒。
秦言二话不说就把温遂塞进了后座,“去医院。”
可他刚要抽出手, 就被温遂握住:“我想回家。”
温遂的性格虽然看上去一直比较温顺平和,但亲近的人都知道他骨子里的倔强和硬气, 哪怕是在家人和朋友面前也很少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反而有些逞强,从他十几岁开始就这样。
可此时,抬起头的温遂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动物,看得秦言立刻想冲回去把时舟南狠狠揍一顿。
“回回回!”秦言连声应道,“贺池临,你没什么事的话,跟我一起回去吧?”
贺池临点了头,但看见走的方向不对,才反应过来温遂要回的家应该是度岛那边,也就是说,秦言爸妈都在家。
虽然他和温遂是发小,但这么突然去拜访,一时不知道合不合适。
温遂似乎已经精疲力尽了,车刚发动没多久就闭着眼呼吸平稳,应该是睡了过去。
贺池临压低声音,说道:“我跟着回去,是不是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秦言说道,“又不是不认识,你心虚什么?”
贺池临不吭声了,在他还没开窍的时候三天两头往秦家跑,但自从……
“别多想,”秦言冷静的声线打断了贺池临的思绪,“多一个人陪他,挺好的。”
“好吧。”
一路无话。
夜晚没什么人的绕城高速上,贺池临的注意力在秦言和温遂身上来回绕,秦言则专心致志地开着车,谁也没注意到一辆一直跟着他的摩托车。
摩托车从他们刚发动不久就跟了上来,保持着一段不容易被发现又不会跟丢的距离。
时舟南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才跟上来的,但他远远就看到了温遂苍白的脸色和完全不躲闪的肢体接触。
只有很亲密的人才会这样,哪怕真的是存在什么不正当关系,也绝对不是一天两天——温遂对这个人、甚至对主驾驶那个年轻男人,都没有丝毫的防备。
当他独自一人在夜路上疾驰的时候,时舟南发现,他还是很想知道温遂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让他抛下一切入团,在酒后的夜晚向自己剖开那些所谓的内心、那双总是很亮很执着的眼睛,里面到底有几分真心。
等时舟南回过神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度岛。
这是海城出了名的富人区之一,能在这里买房子的人都是海城土著有钱人,不靠上几代的积累是很难靠自己的努力买下来的。
时舟南皱了眉头,当即就觉得有些诧异,这里离秦言的公司也不算近,他公司又刚起步没多久,按理说不会在这种富人养老区生活。
他的摩托车在门口被一个保安拦了下来,时舟南有些无语地摘下头盔,“找a区7栋,时逢成。”
拦他的这个保安似乎是新来的,还有点轴,刚准备让时舟南登记就被旁边的同事拦了一下,拉着他侧身让行。
等摩托车拐过去,保安才对那个新人说道:“这是大老板闹翻的亲儿子!你可别触霉头了,小心保不住工作。”
但两人没想到的是,时舟南的目的地完全不在a区,而是跟着那辆g65,关上车灯,停在了独栋别墅的路口。
别墅大门紧闭着,半晌才打开门。
开门的一男一女年龄相仿,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样子,穿着看上去舒适且昂贵的家居服,门边的暖光照射下,时舟南看到他们两个人都紧皱着眉头盯着那辆车。
几乎瞬间时舟南就猜到了这两个人的身份——男人大概是秦言的父亲,海城出了名的生意人,老牌上市公司董事,秦思御;旁边的女人多半就是他的母亲。
时舟南更诧异了,他不明白什么样的关系会让堂堂一个大老板在半夜接近凌晨的时间亲自出来开门。
门很快被关上,没有人注意到时舟南。
时舟南在原地抽完了一整支烟,刚准备离开,一辆辉腾又停在了别墅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