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蔚:“在车上。”
他笑着说:“卖伞的也不可能预知天气吧。”
楚濑好奇地问了句:“那你会希望天天下雨吗?”
这个问题有点幼稚,岑蔚笑了笑:“可能我太爷爷会希望,那时候他就是在街边卖油纸伞的。”
这个话题难免拐到岑蔚的工作,新工作室产品的推进,木材的选购,还有公司的制伞工坊。
这些都是楚濑生活之外的东西,很是新鲜。
他也无所谓岑蔚试探后落在他肩头的手,还有自己几乎嵌入对方怀抱的姿势。
山路修得平整,下山也不会很难走。
他们走得很慢,看苍山烟雨,这样的时刻有种难言的亲密感,好像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
怀里的小狗都睡着了。
岑蔚想了想,说:“你如果想看,可以改天到工作室看看工艺流程。”
楚濑问:“在公司里吗?”
岑蔚摇头,“在城郊。”
楚濑瞥了一眼岑蔚撑伞的手,骤然想到对方指尖嵌入指缝的触感,又想到和对方的亲吻,迅速地移开了目光。
岑蔚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说:“对不起,可能会耽……”
楚濑却摇了摇头,他停了下来。
已经到了山脚,再远一点就是景区的停车场,这个时候路边也有一些撑伞的人路过。
雨声砸在伞面,不同材质伞布搜集的雨声也不一样。
此刻雨的质感有点沙沙的,宛如咽了一口干面包,滚动喉结,想要消解这种口干舌燥。
楚濑看了岑蔚几眼,又低下头,他抱着狗,指缝都是狗狗毛发,他很久没有这种紧张感了。
上次……好像还是查高考成绩。
他喊了一声:“岑蔚。”
没叫岑先生,也不是阿蔚,更不是老公。
岑蔚嗯了一声。
楚濑:“我觉得我们……”
他还是很犹豫,和岑蔚同居没多久,就算之前也有周末留宿的经历,楚濑也没办法判断这到底是不是荷尔蒙和他的怪癖导致的空虚作祟。
或许他们只是被「协议婚姻」套住,笼了一层「我们不一样」的氛围,所以暧昧,所以心动。
楚濑不想忘记他们领证的初衷,却也没办法忽略此刻自己产生的懊恼。
是平静被打破,登上渡船,畏惧风浪的开始,如果可以,他希望心动也有风险评估。
“我们……”
楚濑抿了抿嘴,岑蔚耐心地听,没人知道他的心几乎要与雨声同频。
他们早就不对劲了。
楚濑闭了闭眼,说:“我们是不是要适可而止?”
他说完抬眼,大胆地和岑蔚对视,认真地说:“我怕变数。”
岑蔚有点失望,却也没有意外。
这才是楚濑,他有自己的舒适圈,即便岑蔚感觉到了对方的情不自禁,也能理解楚濑的害怕。
他只是怕受伤而已,证明了现在的岑蔚并没办法给楚濑需要的安全感。
岑蔚嗯了一声,手握紧了伞柄,很是用力,“那接下来要分床睡吗?”
楚濑诧异地抬眼,男人却没看他,目光落在小狗上,想到沈权章自称的「爸爸」。
那瞬间卷起的嫉妒几乎要把岑蔚的理智掀翻,他从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这样的斤斤计较。
在乎称呼、身份、和所有权。
但他的名分是假的,伴侣是假的。
什么都是假的。
那昨晚彼此呼吸交缠的时候,楚濑会有一瞬想过和我的以后吗?
楚濑思考了几秒,嗯了一声:“那我再买一张床,还好公寓有隔间。”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他们的鞋面和裤脚。
岑蔚低低喊了一声楚濑的名字,楚濑看他,问:“还有别的提议吗?”
岑蔚握着伞柄的手更是用力,他问:“我可以吻你吗?”
他补充了一句:“我想再确认一下,如果很冒……”
楚濑看了看怀里的小狗,像是对岑蔚这种话没什么惊讶。
他轻轻嗯了一声,说:“去车上亲。”
“这里……不方便。”
第35章
楚濑都忘了上次自己这么疾步走是什么时候了。
浔溪两岸都是山,景区开发得很成熟,也仍然保持着自然原本的风貌,山道修得也不会崎岖。
岑蔚揽着他,两个人都走得很快,明明停车场近在咫尺,却好像被风雨催得延长了距离。
怀里的小狗都被颠簸醒了,上车的时候茫然地趴在后座。
车是宣蓉青让人停在这边方便他俩开走的,她也知道楚濑和岑蔚一样都不喜欢拍照,本来什么都要从简的两人简直是被她软磨硬泡妥协办婚礼的。
长辈见好就收,这方面安排得很是周到。
门一关上,两个分开上车的人就吻到了一起。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停车场的车不算多。
岑蔚的车停在最前面,车窗都被大雨模糊,根本辨别不出前面的景色。
楚濑这才发现昨晚的吻不过是小意思,这次的亲吻是纯粹的长驱直入,即便没有拥抱,也足够楚濑再次体验昨天的窒息感。
昨天引导岑蔚亲吻的楚濑,不过一个晚上,岑蔚进步神速,大手摁住他的后脑勺,逼得楚濑的手不得不放在岑蔚的胸膛,亲得车厢内都是交缠后的急促呼吸声。
刚才的提议两个人都采纳了。
谁都知道这个吻的性质宛如刹车,又像是死囚被斩首前最后一口饭。
直到系上安全带,两个人仍然没说过一句话,岑蔚体温攀升,努力平复急促的心跳,沉默地盯着前方。
楚濑的心跳很快,他甚至浑身酸软酥麻,唇上还残留着被吮过触感,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肿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不再倾盆,岑蔚开出了停车场,说:“去电玩城吗?”
他的声音本来就低沉,被吻开后仿佛更有磁性。
楚濑摇头:“回家吧,我们该收拾一下了。”
他没看岑蔚,只是侧头看着窗外的景色,仿佛刚才亲吻热烈不是他本人,他抽离得比谁都要快。
如果不是楚濑脸上还有未褪去的薄红,都要让人怀疑刚才的亲吻是一场幻觉。
岑蔚说了一声好,打开了车载音乐。
楚濑问:“能听我的歌单吗?”
岑蔚嗯了一声,他也没看去楚濑,目视前方,对两岸青山目不斜视。
楚濑点开自己工作用的歌单,第一首就是仿佛自带线香的清心咒,听得岑蔚抽了抽嘴角。
当事人却好像走出来很快,一边问:“介意吗?”
岑蔚摇头:“你爱好真特别。”
楚濑笑了一声,说话的时候他仍然感觉舌尖发麻,他强忍住这种陌生的悸动,若无其事地说:“上班听,偶尔方案改来改去真的很容易生气。”
他看上去实在跟「生气」不太沾边,转弯的时候岑蔚还是没忍住瞥了一眼楚濑。
青年完全是靠在窗上的,只留给岑蔚一个后脑勺,所以声音也有点闷。
可是因为这样一个姿势,只是一瞥,就足够岑蔚看到他通红的脖子。
岑蔚握紧了方向盘,仍然急速的心跳却没办法牵动他的面部表情,他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神情。
他想了想说:“那我应该就是让人很讨厌的人了。”
楚濑没转头,他捏着自己的袖口,问:“这怎么说?”
他想到碰见沈权章的时候,隔壁站着的年长男人对岑蔚的态度,“你的职员看上去很尊重你。”
岑蔚:“都是工作,我几乎每周一开会都会请他总结。”
他说得面不改色,不知道为什么楚濑想到了老师上课点名,一时间感同身受:“那是挺讨厌的。”
岑蔚问:“你每周开会多吗?”
楚濑:“一次周会一次小组的,半年前负责大组的上司升职了,组长变成大组长,我就成了组长,但没涨薪。”
他干什么都嫌麻烦,这个时候口气也拖得有点长,像是抱怨:“开会的时候还能开小差,自己变成开组会的,就不能了。”
楚濑的声音本来很好听,如果说他的颜值不算上乘,那声音会让他增色不少。
但他又不怎么喜欢主动和人说话,在此刻封闭的空间里,只是聊工作都显得私密。
他们一但停下来,气氛好像就会暧昧。
清心咒单曲循环,车开出六公里外,雨停了,从郊外到城区,周六也堵车。
岑蔚说:“你也不用搬到那个杂物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