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比亚…”
在这个夜色里,可怜的人鱼难过地几乎要落下泪。
“我尾巴疼…”
第42章 前兆
此时的房间没有灯光, 仅能凭借着微薄月光来获得可怜的可视范围。
晶房车在空中行驶,偶尔窜入,月色便会被遮掩,让室内陷入彻底的黑暗。
但这种情况往往不会持续太久, 光与影快速掠过, 不断交替。
狄诺科灰色的眼眸便时不时沉在影中, 更使得他整个人瞧起来神秘难测。
然而实际上,狄诺科背部绷直, 呼吸都顿住好一阵。
光影斑驳, 偶尔从司君的肩头和脸上匆匆掠过,坠着星星点点细碎闪光的耳鳍跟着他紧促的呼吸节奏一块抖动。
碧色瞳子隐隐有些水光, 让人觉得里头蓄满了泪。但仔细一看, 却又干干净净的,只是眼尾部分含着一星水意罢了。
怕崩坏裤子, 所以司君下水前就褪去了贴身的布料,只剩上身那件要脱不脱的衣服。
狄诺科知道他大概不是有意的, 可看见如此光景,他又会忍不住自作多情,猜测小人鱼是不是在故意的勾引他。
可是司君额上的薄汗和苍白的脸色又让狄诺科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下了床,慢慢走向司君。
狄诺科坚持着一些奇怪的守则,狄诺科尽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睛不要瞟到不该看的地方去。
但他的视线显然已经脱离了掌控,总是不自觉地在司君哆嗦的手和腰间系着的细细银链上周旋。
偶尔还会窜到别的地方。
奇怪的守则在这个时候会间歇性起效,又鞭策着他收回目光。
走向司君的这条路漫长的可怕,狄诺科只能听到一些银链响动的声音,还有自己那有些许紧蹙的呼吸声。
他蹲在水池边, 声音好像隐隐压制着什么,显得十分低沉。
“你……”他顿了一下, 在努力组织语言,“尾巴疼?是想泡水吗?”
司君顶着薄汗点了点头。
这会儿他的前额刘海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好几缕贴在额边,发丝也随着动作不停摆动,很快遮住肩头。
面对狄诺科几乎是废话的询问,司君没力气多想和吐槽。他又紧紧攥了一下拳,长长舒口气,开口说道:“我现在……很疼。可能泡一泡尾巴就能缓解……”
从他谈吐时的节奏和语气,和带着颤音的声音,狄诺科便大致了解了他的疼痛。
思忖片刻,狄诺科脱下鞋,也顾不上脱去衣裤,率先下水,从水池靠近司君。
两人的位置便发生调转,一个在水池边坐着,另一个则在水池中站立。虽然水池大概有个一米几的高度,可对狄诺科这个两米出头的高个儿而言,水位还是矮了些。
甚至都没碰到他的胸口位置。
他往前走了几步,刚好和坐在池边的司君面对面。
“我帮你。”
说着,狄诺科便尝试性地握住司君发抖的手。
好像……靠的有点近。
司君疼得有点失神,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短暂的浮现,又很快被狄诺科带着温度的指尖拂去。他眼睁睁看着狄诺科站在离自己大概只有十几厘米远的位置。
在动手触摸银链之前,好像还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
这一握像是给了他一些安心,司君叹息式地呼出口气。
银链的避水效果真的一绝,狄诺科在触碰到银链的时候,他身边的水也自动让开了出去。
他的视野也随之变得更加清晰。
克制着眼睛,狄诺科一心专注。
解银链并没有高难度的操作,但可能是司君太过心急,所以这个过程就好像被拉长了似的。
呼吸纷乱,耳鳍一动一摆,银发从肩头垂落,刚刚好就落了一缕,纠缠在狄诺科的手臂上。
后者动作一顿,呼吸好像也跟着有些乱了。
“阿诺比亚……”
鉴于两人没有那么熟络的关系,司君一直都是以中姓来称呼狄诺科。
狄诺科也早就默许和习惯了这样的称呼。
听到自己的名字,狄诺科微微抬头,眼中便映入了司君睫毛上坠着的一颗细细的水珠。
瞳子动了动,他喉头微动,收回视线,继续手上的动作。
终于,同时折磨着两个人的银链在狄诺科的不懈努力下解锁。
狄诺科刚一抽开银链,周遭等候已久的水便向着司君漫了过来。
漂亮的银色鱼尾和大鱼裙在狄诺科面前具化成形。
就见银光一闪,司君衣服都来不及脱,便猛地扎入水中。
涟漪不绝的水面波光粼粼,水下的银色人鱼痛快地摆起尾巴,舒畅地转了一圈儿。
被水淹没,一直灼烧着司君心口的热度稍有缓解,尾巴的疼痛也被冰凉的水拂去不少。
司君在水中翻转身体,先是尾巴尖尖冒出水面,又带动着漂亮的鱼裙一块儿掀起了水帘。
哗啦哗啦水声不断,狄诺科如梦初醒。
他攥着银链,慢慢爬到水池上方,背对了司君一会儿。
待冷静下来,他才将银链安置在池边,回过身。
“现在……”喉咙有点干,他看着水池,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现在舒服了一些吗?”
摆动尾巴不停转圈圈的司君听见动静后,在水里慢腾腾地翻了个身。
他悄无声息从水中冒出一个脑袋,神情略带纠结地说:“好一点。”
但是没完全好。
尾巴还是有点疼,下|腹也隐隐发热,心脏跳动的频率也比往常要快很多。
没有和人鱼接触的经验,狄诺科很担心司君是不是生了病。他半蹲在池边,思忖片刻,提议道:“再往前走有一个相对繁华的城市,我带你去医馆会诊吧。”
司君甩了一下尾巴,略带迟疑地说:“他会发现我是人鱼吧?”
“不会。”狄诺科很肯定地说,“我带你去看药医,不是巫医。”
“药医和巫医不同,前者是从表面和身体状态来判断患者的身体情况,不会探测出患者本源。不过一些有经验的药医医治的患者多了,大概也能猜出来一些。巫医的话……他们需要通过魔法治疗,速度虽然快,但前提是必须知道患者的种族。我们去药医那儿,总之……你放心,我不会让除了我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你的身份。”
……虽然最后一句话听起来挺残暴的,但对司君而言还挺有安全感。
说做就做,狄诺科操纵着晶房车往城镇赶。
于是第二天天一亮两人就到达了目的地酒香镇。
泡了半个晚上的水,司君的疼痛没那么剧烈了。狄诺科帮他重新扣紧银链,又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装,两人便一块儿下了车。
还是有点疼,司君脚步不稳,身体难免摇晃。狄诺科见状,便展开手,把他抱在了手上。
司君顿了顿:“你……”
狄诺科适时打断:“现在是特殊情况,等你尾巴不疼了,我再把你放下来。”
看他态度这么坚定,司君便默默闭上了嘴。
药医馆在城中心的位置,招牌醒目,狄诺科没一会儿就找到了地方。
约莫在人族年龄七八十岁出头,两鬓花白的药医女士帮司君作了一番简单的诊断之后,笑吟吟地说道:“哎呀,你是兽族吧?”
“没什么大碍,别怕。”她轻轻摸了摸司君的脑袋,像安抚那些喜欢被抚摸的兽族一样轻声哄道,“你只是快到发|情|期啦。”
第43章 看诊
司君不是兽族, 但是药医女士这种长辈对后辈的怜爱式抚摸,让人感觉舒服又很安心,他很是受用。
只不过药医女士说出口的话,让司君不是那么好理解。
发什么期?什么情期?
愣怔片刻, 他回过神, 才终于消化掉这同他息息相关, 却又和原本认知孑然不同的设定。
药医女士瞧他这副呆愣愣的样子,带着皱纹的眼睛笑出了很多条月牙弧度, 她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司君的脸蛋, 说道:“小家伙该不会还没经历过发|情|期吧?”
“没什么好害怕的。”她半回过身去,在摆放着各类药材的墙面上寻找着什么。
当然, 嘴上她也没停下功夫。
“发|情|是非常正常的生理现象。你现在的症状都是发情前兆罢了, 你的身体发出了预警,告诉你说你差不多就快要到这个时候了, 是想让你提前做好准备。”
“准备?”狄诺科的嘴比他还快,先发出了疑问, “请问是什么准备?”
“是啊。”似乎没翻到想要的东西,药医女士又搬来梯子,慢慢爬上二楼,司君他们也跟着一块儿抬头。
“不管是上学还是工作,你都得提前报备一声。然后筑巢,或是预备别的一些什么准备事项。具体情况根据种族特性而定。”
说到这儿,她回过身:“之前这种类似的症状有发生过吗?”
额。
“有。”司君仔细回忆了一下,顶着兜帽点下头,“大概, 一个多月,快两个月前吧。”
他没有仔细算时间, 但是和狄诺科认识差不多也就两个月。
“那……那个时候是怎么缓解的?”药医女士的问法很直白。毕竟在这个世界,欲望并不会被人们避之不及。
除了一些非常含蓄和内敛的种族和宗|教,大家都觉得这事儿很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