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张可欣这个她视为朋友的人面前，才愿意吐露心声，说真心话。
周时衍真的是又气她又心疼她，又心疼他自己。
他很努力地对她好，想让她把自己当成可以依靠的存在。
可她始终无法对他全身心的信赖，像相信张可欣一样的把自己最柔软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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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衍与宿窈沟通时，讲话的语速很慢，但条理是清晰的，一桩桩，一件件，像法庭上陈列证据时那样陈列在宿窈面前。
最后结案，耐心地推理出一个她也同样对他感情深厚的结论。
宿窈心中一半是像在大街上被人给扒光了的窘迫和无助，一半是对张可欣的感激和复杂。
张可欣的确给周时衍看了她们两人的聊天记录，但是，她应该做了手脚。
她只给周时衍看了对宿窈有利的部分。
宿窈低着头任由周时衍慢声说话，直到他差不多讲完，她才叹了口气，看着周时衍露出一抹苦笑。
“周时衍，你对我挺好的，真的很好，特别好，你已经好到让我觉得，我配不上你的这份好，所以有些事情，我真的不忍心再欺骗你。”
周时衍微微一顿，眼睛看向宿窈，等着她的下文。
宿窈苦笑着说：“你在慕尼黑陪我的时候，我的确是喜欢过你一段时间，但是后来你回国又有了新的女朋友，我看你过的很好，也就放下了……”
周时衍静静的看着她，薄唇微微抿起，眸色有些暗沉。
宿窈说：“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一个长情的人。”
第375章 师
宿窈就算是对林之遥再无感，他在她车祸后不离不弃照顾了她半年，她也被感动了。
林之遥死前之所以要给她惊喜，就是因为宿窈在那天，刚答应了他的告白。
可宿窈这辈子，永远都不会知道林之遥口中的惊喜是什么了，他死在了她答应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天。
两人刚确定关系，林之遥就没了。
这跟她和周时衍刚领证，周时衍就出了车祸何其相似。
若非如此，宿窈当初在医院里，也不会崩溃的那样快。
宿窈在周时衍面前神色平淡，语气很轻，尽可能不带任何私人情感的，陈述了自己跟林之遥之间刚开始就立刻戛然而止的那段过去。
周时衍不知是心理状态好，还是在克制，总之在宿窈的陈述过程中，他看着宿窈的表情是没太大变动的，没有半分惊讶，仿佛对这些早已料到一样。
等宿窈把所有的事情讲完，慢慢地住了口，眼睛静静看向他时，他才垂下眼睛，自嘲地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在那地方唯一一次的背调机会，宁肯填写一个死人的电话号，也没想到我。”
宿窈因他这话愣了下，她在被人控制起来以后，的确在谈话的过程中，被要求过填一个重要的人的联系方式。
宿窈也是那个时候才发现，她身边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关系，可她能背下来的，只有林之遥一个人的手机号，因为他曾经陪在她身边半年，两人电话联系的实在是频繁。
周时衍能知道这事，宿窈其实也并不意外，他有能力找到她，那自然也有能力知道她都经历过什么事。
怪不得，两人重逢以来，周时衍都是人前对她表面亲近。
等真到只有两人单独相处时，周时衍身上那股劲儿就下去了。
虽然还是体贴，但体贴的同时也隐隐带着股疏离。
他大抵心中也是对她有所不满的。
宿窈心中淡淡喟叹，凝向周时衍：“我瞒了你的，不止这一件事。”
周时衍原本已经带了点自嘲的面色，又是微微一顿，看向她的眸色，又深了几分。
宿窈说：“我的身体，其实非常不好，没办法生孩子的，很抱歉之前没跟你说。”
周时衍眼睛紧盯着宿窈，追问：“为什么生不了孩子，原因是什么？”
宿窈愣了下，睫毛遮住眼睛，淡淡道：
“小时候家里环境不好，受了点罪，你见过我妈的，应该能想到我日子不好过，长大后就留下后遗症了，生理期疼的要命，跟生不了孩子，都是。”
她再次有所隐瞒了，没提及两人之间曾有过一个孩子。
周时衍心中是真的觉得无奈，宿窈这个女人，就像颗卷心菜一样。
一层裹着一层，她表面上拿出诚意要跟他坦诚了，实际上他真正凑近了一看，里头还是层层裹裹，她把自己保护的严实着呢。
不过宿窈不说那件事的原因他也能想到，她不希望他因为那件事，而对她产生愧疚。
宿窈轻声说：“你那么喜欢孩子，跟我在一起，估计是没什么结果了。”
她的目的性也挺强，说了一堆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其实最终目的还是一个，希望周时衍能同意跟她离婚。
所以她讲完就住了嘴，等着周时衍发表她的看法。
周时衍在她对面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瞒了我的就这些？还有没有其他想说的了？”
宿窈思索片刻，摇摇头：“差不多就这些，没有了。”
周时衍看着她道：“林之遥那一段，其实不是什么问题，你就算曾经对他有过心思，也未必会是喜欢，也可能单纯就是因为他照顾你照顾了很久，所以你产生了要报恩的心理。”
宿窈心中微怔，低头抿着唇，没有说话。
周时衍又道：“至于你生不了孩子这事……”
宿窈心口一紧，咬紧了唇，耳边听到周时衍不在乎的笑了下。
“也挺好的，你这样的女人，省套。”
宿窈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周时衍：“你刚才说什么？”
周时衍神色淡然地坐在她对面，眼神不像是刚把她带回身边时那么没有起伏了，里面藏了点让人心悸的东西。
“刚才那句，你没听清？”
宿窈怔怔地：“我听见了，我只是无法相信。”
她顿了顿，心态复杂道：“你要是真的那样想，那可真是……挺不是个东西。”
周时衍起身，走到她身边，牵住宿窈的手带着她往书房走。
“你就这个态度，跟你要感激一辈子的人说话？”
宿窈：“……”
她沉默片刻，又小声问：“我说了那么多，你总不可能，一点都不介意的吧。”
周时衍道：“介意什么？孩子还是林之遥？我只是说喜欢孩子，是不是自己生的其实也无所谓，以后要真缺人养老，福利院领养一个也挺好，总之不是养你跟别人生的就行。”
“至于林之遥，我当初以为你劈腿他后来都想开了，现在知道你那个时候没劈腿，就更不可能把他当回事了，他死都死了，这事就这么过去吧，过日子还是要往后看，不能总抓着之前那点事不放。”
宿窈半晌无话，最后呐呐道：“你还挺想得开。”
周时衍眼底，浮动着暗芒。
“没办法，人都一大把年纪了，实在没什么心思再去认识新的女人，好不容易娶个老婆，跟你也算是磨合很久，熟悉了，就先凑合着过吧。”
他打开书房的电脑，给宿窈看策划师给他的那些婚礼方案，让她自己挑选。
“现在什么都说开了，你也别那么急着把我往外推，躲在一边自我感动了，挑个时间把婚礼给办了吧。”
宿窈沉默片刻，又道：“我真的觉得我这个人挺倒霉的，你那时候也是刚领证就出了车祸，就算那件事真的是意外，你就不觉得巧合，就不怕？”
周时衍眼里闪动着微光：“你要是真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一个人身上揽，说不好商朝覆灭都跟你有点关系。”
宿窈微愣，思路不自觉跟着他的话题走：“为什么？”
周时衍睨着她道：“因为你要在几千年后的华国出生，所以商朝就没了，为了华国的建立，成全了历史的演进和发展。”
宿窈：“……”
第376章 是
其实周时衍是知道张可欣隐瞒了他一部分事情的。
所以对于宿窈的坦白，他非但没觉得不快，反而还很开心。
林之遥把想要跟宿窈表白的事发到了他的群里，闹得人尽皆知，周时衍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周时衍跟林之遥闹翻后就默认两人是断交的关系了，可唯独林之遥送宿窈捧花的那个视频被人发到微博上后，周时衍去给他点了个赞。
虽然很快就像手滑一样取消了，但密切关注他的人，该看到的还是能看到，比如杜天磊。
有些人，真的是就算死了，都未必会知道他真正死在谁的手上。
周时衍目光凝视着认真翻看着婚礼策划案的宿窈，忽然淡声开口。
“其实除了张可欣，我还见过一次林太太。”
宿窈眼睛依旧在电脑屏幕上：“哪个林太太？”
周时衍道：“林之遥的母亲。”
宿窈握着鼠标的手，僵住，抿着唇回头看向他。
周时衍说：“其实她根本不在乎林之遥死不死，也没想过要往下追查，对不对？你当初之所以那样跟我说，只是怕连累我，所以才故意把话说的很难听。”
宿窈望着他，没有说话。
周时衍伸手抚摸着宿窈的头发，眼神和语气都很温柔：
“我知道你会惦记着林之遥之前照顾你的恩情，如果这件事不解决，可能永远在想起他的时候，都会心中有愧，所以以后我依旧会按照我们一开始说好的，帮你解决杜天磊。”
当初为了救宿窈，周时衍是跨了阶级关系求助了一些背景人物的。
国外那个饭局，看似人人都好相处，实际上个个背后都大有来头。
他用了人家的关系，那自然后续就要为人家卖命，帮人家办事。
杜家，这几年确实是发展的挺好，有点让人眼红了，被人盯上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