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飞刚回到家,就看见老婆蒋晓春在安慰程美玲。
“嫂子,你怎么了?家里出事了 ?”
程美玲得了孩子没来过的消息,又想着去下一家看看。
她顾不得回答杭飞的问题,健步如飞地离开了。
蒋晓春也是愁眉不展,替程美玲着急:“你赶紧去嫂子家等着,要是嫂子找不到孩子,你就帮忙喊人找找。”
杭飞点点头,林兆风临走的时候把家里的妻小都托付给他,让他能帮则帮,他也不能辜负了林兆风的信任。
程美玲跑了几家,汗珠一颗一颗地往下流,在如此爽朗的天气里,她的衣服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风一吹,她便觉得冷。
她颓然地坐在台阶上,脑子里不停地想着三个孩子可能去的地方,心乱如麻。
“你是不是在找孩子?”
一个出来遛弯的老太太凑了过来。
“我下午的时候看见两个孩子从你家出来出来,一个一米六几的男孩,还有一个矮点不过长得挺好看的。
一米六几?程美玲皱眉,家里没有一个孩子是那么高的。
“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家里没有那么高的孩子。”
老太太: “我没看错,然后有两个小的也出来了,他们往东边去了,我怀疑啊,他们是去山上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程美玲刚和几个孩子嘱咐过不能去山里,反而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程美玲脑子里一片空白,险些站不稳,听这个老太太的话,两个小的还是偷偷跟上去的,他们还那么小,万一被蛇咬了,或者从山里摔下来可怎么办?
“嫂子,嫂子。”
杭飞一把扶住程美玲。
程美玲看到熟悉的人,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揪住他的袖子。
“杭飞?快,快,几个孩子自己跑到山里去了,你找几个人帮我找找。”
杭飞听了也急了:“行,嫂子你在这里等等,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去山里,不然到时候找到孩子找不到你也麻烦。”
说完,就去找人帮忙。
程美玲没人扶着,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那老太太看了,唏嘘不已:“姑娘,你也别着急,几个孩子在山外围转转不会出事的,我们冬天烧大锅的时候都会去山里拾柴火,山里没那么危险。”
程美玲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可她到底还是害怕得不行,掌心濡湿了一片,指尖冰冷。
很快,杭飞就带着一帮兄弟来了。
程美玲六神无主站起身,朝他们鞠了个大大的躬。
“麻烦你们了,一定要帮我找到几个孩子,不然林兆风回来发现家里的孩子都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他交代。”
几人连忙摆手,杭飞扶起程美玲:“放心吧,嫂子,平日里兆风哥那么帮我们,我们一定会把孩子找回来。”
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几人趁着还能看得清路,全力往山里赶。
没多久就来到山脚下,杭飞快走几步,发现了入口处凌乱的脚印,有两个脚印小的明显,一看就是两个小孩子。
他回头朝着大伙点点头。
之前部队拉练好几次都选在了山里,所以留下了好几条人为踩出来的道路,这些大路的路况还算不错。
杭飞也在山里拉练过几次,对这里还算熟悉。
可是循着几条大路,都没有看见孩子的影子,几人打算兵分几路,往山里的小道和密林里走走。
杭飞和程美玲一个队伍,他走在前面折了一个粗壮的树枝不断拍打低矮的草丛,以此惊走蛇虫开路。
山里数不清的乱枝条刮在人身上怪疼的,地里还有数不清的小石子,隔着布鞋搁着程美玲的脚。
程美玲看着自己被枝条拉红的胳膊,心里更是担心几个孩子。
杭飞也抿着嘴唇,这几个孩子实在是胆子大,跑到山里不说,还尽往难走的地方钻。
突然,西南方向传来一股诱人的香味。
“杭飞,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程美玲拉住还在往东面去的杭飞。
杭飞抽动鼻子,摇头。
程美玲坚持自己的判断,她常年和食材打交道,嗅觉和味觉都比一般人灵敏,这味道她一闻就知道是鸡的香味。
“你要是相信我的鼻子,你就和我一起往那里走,我闻到有人在吃鸡,说不准几个孩子就在那里。”程美玲指向西南角。
杭飞半信半疑,那里的路更不好走,要想穿过那条路,必须要弓着腰穿过密林,几个孩子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头绪,还不如陪着嫂子去那里看一下。
“行,那嫂子你得小心点,那里的草太茂盛了,说不定还会有蛇。”
杭飞递给程美玲一根木棍子:“嫂子,你走在后面,也用棍子扫一扫,要是被蛇咬了,那可是大事。”
程美玲不怕蛇,甚至还做过蛇羹,可从来没有直面过带着毒牙的蛇,听了这话,不由得死死握紧手里的棍子。
二人艰难地穿行在树林里。
“等等。”杭飞抬手喊停。
前面低矮的树丛明显有钻动的痕迹,从痕迹上看不像是大人压的。
“太好了,他们确实曾经来过这个地方,嫂子你的鼻子太灵了,要是进了我们队,那岂不是搜救的好手?”
程美玲紧绷的心也放松了些,也能开两句玩笑:“你和领导打申请买几只军犬回来,可比我又用多了。”
另一边。
“你真的会做叫花鸡?”超强看着地上那个小土包,有些怀疑地问道。
梁红民用木棍子挑开土包上熄灭的柴火,用手里的小铲子敲开土。
“这又不是什么难做的东西,不过我也就会做这个,没你妈做的东西好吃。”
他又用脚点了点旁边的一只死鸡:“这次运气好,你把这个带回家,让你妈做了你说的白切鸡,给我端一碗就行。”
超强不停地抽动着鼻子,直接替程美玲答应了。
这香味可真是太美妙了,不霸道,却不断地萦绕在他的鼻子前面诱惑他。
“哥哥。”不远处的超好不安地喊道。
“别叫我。”超强回头瞪了她,“就你能,还带着默默来找我,害的默默为了保护你崴了脚。”
“这里的山里太难走了,等会红民哥吃饱了,让他下山找妈妈来救我们。”
超好难得被哥哥凶,眼里蓄满了泪水,梗着脖子反驳:“哼,还不是你偷偷溜进山里。”
超强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我是大孩子了,而且我还跟着红民哥,你们两个从来没来过山里,就敢埋着头冲进来,要不是正好遇见我俩,说不定还要被山里的怪物吃掉。”
超好被吓得不敢说话,只能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头埋在膝盖小声地抽泣。
默默摸了摸自己肿得老高的脚踝,又拍了拍哭得伤心的妹妹。
“山里没有老虎,都是哥哥吓你的,要是有老虎,他也不敢来啊。”
超好睁开泪眼朦胧的双眼,认真地点点头,像是说服自己似的自言自语:“对,没错,要是有老虎,他肯定不敢来。”
超强没好气地扯扯嘴角,他做大哥的在弟弟妹妹面前一点威信没有。
“都快来吃吧。”梁红民敲开泥巴和树叶包裹的鸡。
浓郁的鸡肉香味一下子弥漫在空气里,梁红民随便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扯下一只鸡腿直接啃了起来。
超强几个孩子在程美玲的培养下习惯了饭前洗手,三人呆愣愣地看着大快朵颐的梁红民。
“怕烫?”梁红民瞥了眼几个孩子嫩生生的手,朝着他们展示自己满是老茧的手掌,“我像超好那么大的时候,就开始干活了。”
说完,他利落地把鸡扯成几块,朝几个孩子那里推了推。
三个孩子闻到这股子香味,爬山又耗费了不少体力,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顾不上卫生,拿起一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这,这滋味,超强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里的鸡,肉质鲜嫩,嘴唇抿过就能轻松脱骨,还带着树叶淡淡的清香,是他从来没吃过的滋味。
“好吃吧?这东西若是用荷叶包着烤的话,那滋味才算好。”梁红民又拿起一个鸡腿,自得地说道。
默默三下两下便填饱了肚子,接着小口小口地吃着手里剩下的鸡肉。
听他说了这话,疑惑道:“你不是土生土长的环山岛人吗?这里没有荷花啊,你怎么知道荷叶包的好吃?”
“我那,那不是……”梁红民颓然地用油腻腻的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我书上看到的,不行吗?”
“哗啦”,树丛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像是有动物朝这里靠近。
梁红民警惕地拿起镰刀,翻身挡在几个小孩子面前。
“红民哥,你不是说山里不会有大型动物吗,现在该怎么办?”
超强焦急地扶住崴了脚的默默,若是真的遇上野猪,默默连爬到树上躲避都做不到。
出了什么事,他可怎么和美玲妈妈交代?
梁红民死死咬住牙关,握紧手里的镰刀。
树丛又抖了两下,一个黑影子冒了出来。
梁红民闭紧双眼,用力挥下镰刀:“受死吧,畜生。”
镰刀落在半空。
几个孩子发出一阵惊呼。
杭飞和程美玲二人顺着树林被压倒的痕迹,一路找到目的地,到了近处就听见几个孩子的说话声。
二人具是松了口气。
杭飞穿过密林,刚冒出脑袋,就看见一柄镰刀快速地落下。
他抬腿侧踢,那人手腕吃痛,一下子就松开了镰刀,镰刀直直地落到地上,极大概率会伤到那人。
杭飞看准时机,又是一脚,直接踢到了刀把上,镰刀倒飞出去,插在了地上。
“杭飞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