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愣了一下, 她听到了什么?
“你和林兆风洗?”她不确定的问道。
程美玲诚实地点点头。
程母无奈扶额:“我是怎么把你教成了现在这样的懒姑娘,洗碗的活计还要大老爷们洗?”
程美玲无语凝噎, 别看程家是女人当家,家里的男人都支棱不起来。
可是做家务的工作还都是分配给了女人,男人遇上酱油瓶倒了都不一定会捡。
林兆风见情况不对,连忙上前维护老婆:“妈,我在部队里啊,讲究全面发展,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我帮着美玲干活,实际也锻炼了身体,丰富了生活。”
程母听了这话,心里就满意了。
程美玲让他帮忙干活,他是真的愿意干,而不是她女儿闹脾气闹的一时的。
可嘴里还要怪程美玲没有照顾好家里:“美玲,你也真是的,兆风那么忙,你还让他帮你干活?”
程美玲才不看程母的脸色,反而向着程母炫耀。
“妈,你就让林兆风洗吧,他干活可利索了,顺带着让家里的两位男同胞受一下他的熏陶,省的他们回家什么事情都不乐意干。”
一旁的程父听了就不乐意了,这家里的活本来就该是女人干,可他又不想说自己的宝贝女儿,林兆风作为男同胞中的异类,就成了他吐糟的重点。
“林兆风,不是我说你,你有干活的时间,就应该把这功夫用在提升自己身上,你看我,过不了多久,就能又升一级工了。”程父拍了拍自己的胸,别着脸,支着耳朵,就是等着这个初来乍到的女婿好好夸夸自己。
林兆风就笑笑不说话。
程美玲看着程父自得的样子就想笑:“爸,我不是写信告诉你们了,林兆风都成团长了。”
程父一拍脑袋,他还真就忘了这件事,他这个女婿是个厉害的,不是那种绣花枕头一肚子草的假货。
他梗着脖子,说道:“要是他不干家务,说不定升得更多。”
程美玲无奈,林兆风千辛万苦得来的表彰,怎么到了她爸嘴里就那么简单了呢?
程美玲也不想和固执的程父争执,反正接下来的时间还长,她偏要让林兆风带着家里的两个男人动起来,最起码不能像个大爷一样两手一抄,一点活不干。
“兆风,和我下会象棋,厨房的事情你就让美玲做吧。”程父说着还瞪了眼女儿,又拍了拍女婿的胳膊,“要是以后她让你干活,你就和我告状,我说说她,不能耽误了你的事情。”
林兆风的视线就没离开程美玲,还用眼神向程美玲询问她一个人可以吗?
程美玲系好围裙,朝着林兆风挥挥拳头:“你和爸好好玩,杀他个片甲不留,让他看看人民子弟兵的厉害。”
程父斜睨着林兆风:“真是白长了那么大的块头,结果还是个怕老婆的。”
可他话是那样说的,嘴角的笑容愈发夸张,就差咧到了耳朵后面,他可以不帮自己婆娘干活,但是女婿乐意帮女儿干活,他是乐意看见的。
“就让她干一次怎么了?老婆子快去房间里,把我象棋拿出来。”
这“干一次”落在程母的耳朵里,哪里还不知道这个老头子心里的想法,哼,就知道心疼女儿,她陪着他走过了那么多年的风雨,都不知道心疼她?
她蹬蹬跑回了房间,取出了装着象棋的盒子,重重地放在了程父的面前,用力地哼了一声,以此来表现自己的不满。
程父二丈摸不着头脑,问林兆风:“她怎么了?发那么大火,像是吃了炮弹一样。”
他心疼地抚着自己的棋盒:“我保护那么好的东西,也不知道轻一点。”
“大概是我和美玲回来了,爸的注意都放在我们身上了,妈有点不习惯吧。”林兆风答。
程父面皮发烫,心里受用,嘴里嘟囔:“这老太
婆越活越过去了。”
程美玲当然也不是孤军奋战,刚洗了两个碗,王桂芳就过来了。
“美玲我来帮你吧。”
说着,她撩起袖子。
程美玲给她让开了些位置:“我哥去上班了?”
王桂芳点点头:“刚去,我看着他走了,就回来帮你了。”
程美玲倒也没泼她凉水,而是假装感叹道:“幸好你来了,这碗那么多,我一个人还不知道要搞到什么时候呢。”
“小姑子难得回来,哪有让你干活的道理,把围裙脱给我,你去休息一下。”
王桂芳堆着满脸的笑容,想要接手程美玲的活。
程美玲虽然知道她有意讨好自己,但是也不想压榨她,把家里所有的事情都让她做。
她出门许久,好不容易回来给家里做点事情
“林兆风爸爸生病的事情怎么样了?”程美玲朝四周瞧了瞧,没人,问起了王桂芳这事。
这种事情她也怕被程父程母知道,他们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也要跟着烦,那就不好了。
王桂芳缩了缩脖子。
“我不是把他们家虐待孩子,还有假装生病骗大儿子的钱的事情散播得林家附近到处都是,可是吧……”王桂芳面露难色。
程美玲抬了抬下巴:“继续说。”
王桂芳扯了扯嘴角:“一开始,他们死猪不怕开水烫,不管外面人怎么评价,他们关着门窗过自己的生活。”
“后来,我听邻居说,他们逮着机会就抱怨林兆风不管他们,什么毒誓都敢发,估摸着大家都没见过这阵仗,这事也就慢慢平息了。”
“还有几个拎不清的觉得生恩大如天,觉得林兆风该每个月寄养老费回来,要帮着林父写信向军队里反映呢。”
王桂芳舔了舔嘴角:“总之,他们一个个比我还会耍无赖,不是好惹的。”
程美玲火气一下子冒到了头上,洗碗的丝瓜瓤被她甩到了水里,溅起一片水花:“他们还真会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王桂芳凑近了些:“小姑子,你有什么好主意?”
程美玲冷笑一声:“我就是个平头百姓,我能有什么办法?”
“林家的小儿子,林宝龙是不是没了工作,最近在做什么?”程美玲问道。
王桂芳这些打听地很清楚:“他被厂里辞退后,就和一些小混混玩在一起,听说他经常在黑市周围出没。”
程美玲疑惑:“黑市管的不严?就他这种软脚虾也能混进去?”
王桂芳嗤笑道:“他充其量就是个小虾米,连个烟酒都没有,投名状都没有,黑市里的人谁管他啊。”
程美玲听到烟酒二字突然有了想法。
林兆风今天的烟酒供应她都领了带回家,准备给一家子人尝尝。
下午,程美玲拎着明晃晃的烟酒包装。
带着林兆风出去走亲访友。
“美玲,那么早就出去送礼啊?”
筒子楼里的邻居再也不像程美玲刚离婚时,看她哪里都不顺眼,背着诋毁她。
现在个个的态度都如沐春风,和蔼地不得了,像是和程美玲有多熟悉似的。
程美玲面上也笑着,手里的烟酒在这些人眼前一晃而过。
“林兆风发了点烟酒,给朋友送去些尝尝。”
有人发酸:“美玲,你现在可真是过上了好日子了,这些好东西也有,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街坊邻居啊。”
“是啊,美玲,你发达了,也没看带什么东西给我们。”有人躲在人群后嘀嘀咕咕。
……
程美玲爽朗一笑:“东西是带回来了,可是这位婶,你和我有什么关系?从小没给过我一分压岁钱,还有些人在我离婚后背着我说尽了坏话,还想着要我的年礼,是不是脸太大了?”
“这年礼我只送那些值得尊敬的长辈,而不是某些只会仗着自己长辈身份说三道四,为老不尊的人。”
程美玲转而又笑:“各位婶子,你们放心好了,对我有恩的,我都备好了薄礼。”
说完,拉着林兆风扬长而去。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自从程美玲离婚,这筒子楼没说过她小话的两个巴掌就能数过来,一时间都被程美玲说的老脸通红。
“你还真要把这些烟酒送到我战友家?”林兆风现在还没有明白程美玲的意图。
“你那些战友都在公安系统里工作,过年的烟酒少不了。”程美玲道。
林兆风拦住程美玲的去路,大有你不说我就不让的架势。
“行了,行了。”程美玲挥了挥手,“我打听到林宝龙这个时间段都会在黑市附近出没,去你战友家,不是会路过黑市吗?”
她提起烟酒在林兆风眼前晃了晃。
林兆风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
程美玲耸了耸肩膀,她就是钓鱼执法怎么了?
林宝龙咬着一根草,惬意地躺在屋顶上晒着太阳。
突然,脚踝骨处传来一阵疼痛。
“癞大,你搞什么?”林宝龙一个鲤鱼打挺,从原地站了起来。
“宝龙,可不是我说你,给涛哥送什么礼想好了吗?”一个脸上坑坑洼洼。横肉挤得看不见眼睛的男人狠狠地给他来了一脚。
林宝龙无语:“我哪有那本事去搞烟酒,这东西可不好买。”
癞大吐了口唾沫:“没本事?你不会去家里偷点钱出来,去黑市里买些烟酒?这空手去涛哥家拜年,我看你怎么好意思?”
他说着,重重地点了点林宝龙的额头。
林宝龙厌烦地挥开他的手:“我又不是没想过,可是我家里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的钱被两个老不死的藏得好好的,要我说就算找出来,也没多少,我那个老娘就是个败家娘们,多少钱都被她霍霍了。”
他烦闷地踢了踢屋顶的砖瓦。
“你小子找揍啊,把我家屋顶踢个窟窿,看我不把你的头扭下来当凳子做。”癞大一瞪眼,林宝龙讪讪地收回了脚。
癞大被这个刚认的兄弟气得半死,站在屋顶眺望着街道上行行色色的行人。
这些人有些骑着二八大杠,还有的衣服笔挺,手里还拿着公文包,而癞大呢,别人眼里的小混混,无业游民,可他心里才对铁饭碗工人不屑一顾,这些人有谁有他赚得多?
就在这时,一对年轻的小夫妻走进了他的视线,男的俊朗,女的明艳,穿的衣服也有八成新,手里还拎着烟酒,一看就是走亲访友的。
“宝龙,你快来看,这两个人就是大肥羊啊。”
癞大又踢了踢萎靡不振的兄弟。
林宝龙听了他这话,慢悠悠地站起身,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