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琳仪笑着接过来,眸光一扫就被自己的口水呛住,连着咳了好几声。
一瓶最普通的白干红就要一百积分,姜阳阳这是明抢啊!
梅佩佩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厚起脸皮道:“不愧是英明神武举世无双卓尔不群说一不二的徐队,谢谢徐队慷慨解囊!”
杜琳仪顿了一会儿,噗嗤笑出声来。
她还真是明抢来的!
“行,明天我让人把拟好的酒水胆子给你送过去。对了……”杜琳仪看着她,“姜曜还说别的了吗?”
“没说。”
“没有对我来跑腿感到惊讶吗?”
梅佩佩想了想,摇摇头,“没有的。”
杜琳仪吐出一口气,笑道:“知道了,那我先走了,不耽误你忙。”
她转过身,眉眼神色松散怅然。
她还以为姜阳阳会惊讶一下她选择了徐行而不是傅醒呢。
姜曜在酒馆待到睡觉的时间,才慢悠悠地往家走。
她手上拎着一个带两个尖尖角的保温杯,里头灌了梅佩佩准备的热牛奶,因为刚拿到的时候打开过,现在指尖还绕着点淡淡的奶香味。
今天的月光很亮,在姜曜屁股后头拉着道浅浅的影子,影子跟着主人的脚步一跳一跳的。
小河的水流得很缓,快到家了地方足够僻静,才听见一丝水声。
姜曜四处看着的眼睛回到路上,晃着保温杯的手停下。
前方不到二十米就是她的小房子,而那房子门口,站着一道看了就让人想扑上去乱棍打死的身影。
怎么着一个两个都想起她来了,徐行来跟她臭显摆,傅醒来干什么?
吃了亏来膈应膈应她找平衡感?
姜曜把脸一拉,目不斜视地从他身旁经过去开自己的房门。
钥匙刚转一圈,讨债鬼开口了。
“姜曜。”
以前姜曜有一些关系很好的同学跟她说看到某个人就很讨厌,他做什么都想让他毁灭的时候,姜曜还劝那些同学不要戴有色眼镜看人,要就事论事。
现在她终于理解了,真的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根本没办法就事论事。
无论他做些什么都会让人血气上涌,无比火大。
姜曜转过身,冷眼看着傅醒。
“要什么要,你要什么?走开,晦气!”
傅醒对她的态度早有准备,看着她拧起的眉毛道:“我来还欠你的积分。”
姜曜冷笑,“我看你是来索我欠你的那条命的。”
傅醒沉默两秒,“你要这么想也不是不行。”
姜曜:“……”
(艹皿艹)o
一巴掌拍在门板上,姜曜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拔出钥匙往河岸走。
走了两步,傅醒果然跟了上来。
河水在眼前流淌,月亮倒映其中,泛着粼粼波光。
河床月色,杀气腾腾。
姜曜转身对着傅醒,“不想跟我同归于尽的话,有什么话你直说。”
月光下面具雪白,窟窿眼里黑黢黢的,是真正的神色莫辨。
姜曜想邢思是说的真对,徐行的行为总归是有迹可循的,哪像面前这位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会同归于尽。”傅醒说,“我的生命值比你高很多。”
“……”
姜曜面无表情道:“你等着,下个副本就杀了你。”
呵。
傅醒笑了。
他居然笑了?!
姜曜还没气完这个,他又来了一句更让人火大的话。
“小朋友。”
姜曜头发丝都要气得竖起来了。
怎么偏偏就是他把自己从碎石堆底下扒拉出来了?!
“你到底来干什么?!”
傅醒没有立刻回答,他又往前走了一步,竟然就这么在河边坐下了,还拍了拍旁边的地。
“姜曜,来。”
姜曜只恨自己骂人的词汇量太少,扫了一眼他的背影,目光从瘦削的背部看到修长的脖颈,即将齐肩的发尾耷拉着。
一阵风袭来,傅醒坐着没动。
雪白的面具出现在水里,飘飘荡荡顺着河道流走了。
秀气的面庞沐浴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阴影遮盖了柔和的轮廓线条,模样倒是比白天冷酷了一些。
姜曜摘了头上的皮筋,抓起他的发尾给他扎上。
傅醒全程没有反抗。
看着在手上成型的小辫子,姜曜呼出一口浊气,盘腿坐下。
她坐好了,傅醒也就开口了。
“我今晚遇到王函西,他说你有破坏神像的倾向,于是过来告诉你一些相关的信息。”
姜曜没看傅醒,脸朝着另一个反向,拿后脑勺对着他。
傅醒也不介意,继续道:“你觉得神是存在的吗?”
姜曜的耳朵动了动,不屑道:“你没上过学吗?我们要用科学的眼光看待问题。”
“你认为不存在?”傅醒问,“之前副本里的玛利亚怎么解释?”
姜曜哼了一声:“用科学的语言阐述的话,那应该叫更高一层的文明。”
傅醒:“……这么说也可以,那么无影神像就是更高一层的文明。”
“这要你说。”
姜曜嘴上说的云淡风轻,心里打起了小鼓。
傅醒也是这么想的话,那他们不会真的是马戏团里的动物吧?
她思来想去,还是没忍住问:“真的没有办法处理掉广场上的那个神像吗?”
“已经试验过了,沟通的渠道不能是毁坏。”傅醒摇摇头,“我们在……更高一级的文明面前就跟蚂蚁和人类的关系相似,蚂蚁没有办法跟人类沟通,人类也不会想要跟蚂蚁沟通,但作为被抓来的蚂蚁,不是不能揣测一下人类的目的。”
姜曜小时候喜欢看蚂蚁搬家,长大后也看过,但也仅限于看蚂蚁搬家,对那小小只的蚂蚁本身并不感兴趣。
“观察蚂蚁的反应?”
“这可以是一个目的,但不会是全部的目的,如果只是单纯观察蚂蚁的反应,异次元的样本还不够多吗?”
姜曜点点头,认可他的说法,“还会是什么?”
傅醒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说:“我曾经在一个副本当中查到过跟我们情况类似的记载。”
姜曜猛地转过头看着他,“类似?!也是有人被抓走吗?”
“是,大范围群体性时段性失踪。”
“然后呢?有失踪人口回归的记录吗?他们又是怎么看待这个事件的?”
傅醒摇头,用最平静的声音仍下最猛烈的炸弹。
“那个副本里没有人,这个信息是在遗迹里找到的。”
姜曜愣住,“没有人……是什么意思?”
“像世界末日,无人幸存。”
傅醒看着姜曜瞪大的眼睛,能够猜到她在想什么,没有多费口舌。
“信息太少,无从得知内外是否有关联,我们的突破口只有副本。”
姜曜缓了一下。
她进来的晚,可能回忆的信息比较多,从第三害开始起,到她进来有五年多的时间,这五年里……原世界有什么异常吗?
除了本就在逐年恶化的环境和越来越紧张的国际局势,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根本不关注这些。
“这件事有点远,不用深究。”傅醒又道,“对于我们来说,如何正常地在平安小镇生存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只是记住,别再打神像的主意了,很危险。”
他好像就是来说这个的,说完就起来了。
姜曜甩甩脑袋,把这件事甩出去后叫住他。
傅醒停下脚步,回过头。
他离姜曜门口安的灯近了,明亮的光线将脸上的每一寸神情都扫了出来。
明明疲态尽显,却又像压不弯的松柏。
姜曜露出一个饱含恶意的笑容,“傅叔叔,跟着你走的有几个人啊?”
沉默蔓延。
姜曜正要得意,却见傅醒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