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楚呼出一口气,哈气铺在纸张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本来就不够清晰的字因为手抖更不清楚了,但没办法,平楚很冷,因为冷产生的颤抖是生理现象,这种下意识的生理现象很难控制住。
他颤抖着手翻开下一页,看第二页上的文字。
【惩罚屋很重要!我查阅了不知道多少资料,确定这个村子里没有惩罚屋,甚至现实里也没有这个惩罚屋。】
【但在我们进入游戏场后,全部都下意识忽略了惩罚屋的问题。】
【惩罚屋一定有问题!】
惩罚屋?
平楚用快被董冻僵的脑子回忆着。
他们最开始就出现在惩罚屋,为什么会出现在里面何语峰猜测是和沈云哲有关,沈云哲直接代入晓晴,导致他们也一起出现在惩罚屋里,而且根据线索,他们到的比其他官方人员的时间线要早。
惩罚屋里非常黑,但是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是在山村,因为里面就是他们哨所的装饰。
他们甚至是在看望远镜的时候才发现看的是他们亮着灯的哨所,才发现自己在山村里面。
村长、丫丫和惩罚屋。
平楚有点拿不准手中的纸,他缓缓躺下,把骸骨上的夏制服脱下来披在自己身上。
先不管这个,他得想办法度过今晚再说。
冻死在这里可就功亏一篑了。
另一边晓晴已经睡下了,沈云哲当即决定出去看看。
在晓晴醒着的时候,他有一个绝对限定条件,那就是不能离开晓晴太远,必须一直在晓晴能看到的地方,但晚上晓晴睡着后就没有这个限制了。
沈云哲一直都觉得那个村长应该是有一条线索在的,尤其是今天白天村长领着村民去打平楚,更让他坚定了这个想法。
就算没关系他也一定知道为什么会有‘村民不得离开村子’的规矩。
村长的房子很好找,山村里的房子乱七八糟,那个最大最漂亮的就是村长的家,虽然这个最大最漂亮看上去也不怎么样,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与世隔绝的山村,石头造房比黄泥茅草房更好。
走到村长的房子前,沈云哲意外的看到门缝里有光,沈云哲伸手推了一把房门,门咯吱一声就推开了,风吹进来把烛火吹得摇摇晃晃。
还没睡的村长愣了一下,他走到门口往外看了一眼,沈云哲也趁机进来。
“没有人。”村长微微皱眉,他又到处看了一圈,接着把门关上,“是风太大了吧。”
因为看不到丫丫,所以村长也看不到进来的沈云哲,沈云哲光明正大的在村长家里转圈。
他想看看官方以前的人有没有在这里留下信息,可惜并没有。
不知道是村长太隐蔽还是他们都没觉得村长身上有一条线,起码在村长家里没有痕迹留下。
村长坐在床上一言不发,沈云哲站在旁边看着他。
许久之后他还是那个样子。
“他这是不知道干什么?”沈云哲摸着下巴问:“说起来这种扮演类游戏场,一些没有戏份的诡异物是不是都在家里发呆?”
“我能吓唬吓唬他吗?”
反正他现在的身份是丫丫,目前唯一一个诡异物,专杀村民!
【你的恶趣味比之前多了不少。】
“这绝对不是我的问题,是代号千面。”沈云哲眼睛眨都不眨就找好了替罪羊,“以前我都不会这样,现在变得这么恶趣味,当然是同位体影响。”
【我的意思是说:这种恶趣味的事情不要做,人设出现问题后会被剧情杀。】
“现在丫丫的唯一限制就是晓晴,除此之外没有丝毫限制。”沈云哲说:“甚至村民都不知道丫丫是什么样的存在,我又不同于活着的丫丫,而是从晓晴思念和自责里诞生的诡异物。”
“换句话说:只要利于晓晴,我做什么都行。”
系统不说话了,好像是被沈云哲说服了。
但就在沈云哲蠢蠢欲动打算行动的时候,村长突然开了口。
“该死的,又有人逃跑了,又有人下山了。”
“为什么?难道我的村子不好吗?”
沈云哲愣了一下,他眨眨眼睛看着村长,甚至揉了揉眼睛。
因为在那一刻,村长的说话声音和姿态,比起白天那个小老头,反而更像是一个婀娜的女人,他站起来,连走路的步伐都非常的女性化,沈云哲就这么看着村长在房子里走来走去。
“为什么要离开村子?为什么要离开我!”
村长发出愤怒的声音,“明明说好了永远都不离开!”
最后村长从枕头底下翻出一张画像,画像上画着一个男人,他拥抱着那张画像,眼神里又怨又恨,手却下意识放轻,村长用一种小女儿的姿态和这张画像一起躺在床上。
“为什么要抛下我离开?你就那么喜欢那个晓晴吗?!”
“该死的晓晴!勾引人的贱女人!”
“我要杀了她!”
沈云哲看着这一幕。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村长对晓晴产生了敌意,应该足够成为丫丫的目标了吧?”
【但我觉得这个村长后续还有戏份。】
沈云哲叹口气,早知道就不问系统直接动手了。
之后村长一直都在自言自语,这和沈云哲的自言自语不一样,沈云哲那是和系统说话,村长就真的是在自言自语了。
他在激烈的辱骂着晓晴,骂完后还要思念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的名字叫:胜利,他说着胜利的好,说胜利被晓晴骗了,说胜利为什么要抛下他离开村子,之后就是村长原本的声音,村长喊了一声女儿,让女儿不要慌乱。
这时沈云哲才意识到:原来刚才小女儿姿态的是村长的女儿,名字叫月红。
“村长和自己的女儿两人一体?”沈云哲说:“这不是小说里的设定吗?”
【这里是游戏场,并且连诡异物丫丫都出现了。】
“也是。”
沈云哲继续听,在月红口中,沈云哲知道了这个胜利是村子里长大的男孩,和村长家住的很近,和月红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约定好到年龄就会结婚,在这种山村里女孩十五岁结婚都很正常。
但是没想到,二牛因为娶不到媳妇从山下买到了一个媳妇上来,也就是晓晴。
晓晴是被拐卖的大学生,来时不过二十岁,几次逃跑未果差点被二牛打断了腿,于是她只好暂时放弃逃跑,试图再寻找机会,就这样她安静了,还生下了第一个女儿丫丫。
胜利是在惩罚屋外和晓晴认识的,那时候少年尚还有点良心,他忍不住给了惩罚屋里的晓晴一块玉米馒头。
看着胜利,晓晴有了第二个心思,她想教导这个尚还没有被完全污染的孩子,决定教他写字,让他离开这个村子,到大城市里找人救她。
出生在山村也自小活在山村里的胜利果然被晓晴口中那个偌大精彩的世界吸引。
就这样,在和晓晴学习写字一年后,他决定离开山村。
他走的第三天,二牛将晓晴打的半死,才知道胜利下了山,自认为和胜利青梅竹马的月红悄悄的在夜晚离开寻找胜利,结果大晚上脚滑摔死在山上,他们只把月红的尸体带了回来。
此后村子里便有了村规。
村规建立后,村长突然发现他的女儿月红在自己的身体里苏醒了。
“按照丫丫的年龄,那个胜利离开村子起码离开了三年。”沈云哲说:“可是一直都没有回来。”
“晓晴等了三年,都没有等来能救她的人。”
晓晴的疯,可能并不只是丫丫的死亡,还有三年来一直都小心翼翼保留的期望,随着丫丫的死亡尽数抹灭,她也只能疯了。
第二天白天,在何语峰来找他时,沈云哲把昨天晚上看到的东西告诉了他。
“既然这个规则有作用,只能说明那个月红和丫丫一样是诡异物。”何语峰分析,“因为经历过的事情,她写下不许帮助晓晴不许理会惩罚屋以及不许离开村子的规矩。”
“因为是规矩的缔造者,所以村长才能第一时间知道谁离开了村子,换句话说……村民有可能是村长的傀儡。”
“他可以知道每个村民的状态。”
沈云哲微微皱眉,“但这样一来,你岂不是一直都是村民?丫丫每天都会杀死村民,总有一天会杀到村长,也总有一天能杀到你。”
何语峰也皱眉,“要尽快处理掉村民这个身份,但村长不可能让村民离开。”
说着何语峰把这个线索整理下来,他想了许久,“如果村民这个身份无法处理,丫丫一定会杀死村民的话,像平楚那样能行吗?”
“你说的是和平楚一样不下山,但是离开村子?在那片山里移动?”
沈云哲想了想,“可这样我们也没办法离开游戏场。”
“也是。”何语峰点头,“那要怎么办才行?”
沈云哲和他一起想,想了许久之后沈云哲越发觉得自己昨天晚上的想法实在是太好了。
“何语峰。”沈云哲说:“要是我以丫丫的身份杀死村长的话,会怎么样?”
“什么?!”何语峰有些惊讶,“你要不要再好好想想?先不说村长身体里的月红是诡异物,更何况村长明显是有剧情在的,你现在杀死他就摆明不要村长后面的线索了,说不定会因为改变剧情迎来剧情杀。”
沈云哲摇头,“不,这明显在丫丫的规则范围内。”
“丫丫是由晓晴诞生的诡异物,它针对所有伤害晓晴的人,不管是二牛、村长还是月红都是它的目标。”
“而且我想了又想,想让这个规则消失,那就必须处理掉主导规则的村长,或者说是月红。”
“起码这个规则消失后,村民不会再围攻平楚。”
何语峰张张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确实,沈云哲说的有道理,只要处理掉村长和月红,那么这个规则很有可能失效,平楚也能安稳回来,但是对方可是诡异物,虽然沈云哲现在的身份是诡异物,但一个玩家,怎么可能和诡异物为敌!
真的会死的。
“我知道沈微一定给你留下了什么,但是不要冒险。”何语峰说:“沈云哲,你的价值远比我们要大,我和平楚死去都有替代,但是你没有,我们两个其实都没有想过能安稳离开,安稳活下来。”
“你不行。”何语峰看着他,“虽然说这种话有点矫情还有点道德绑架。”
“但是,你是现实世界唯一能指望的奇迹了。”
“想什么呢?”沈云哲笑着说:“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去死的。”
他来山村,是为了找到通往核心游戏场的路,找到失踪的沈微,带代号希望回家。
从来都不是为了死在这里,更不可能是为了别人死在这里。
“有一个很冒险的方法。”沈云哲说:“要是被发现不是原先的人,能不能立刻更换代入对象?被发现新代入对象的概率是多少?”
【可以。】
“可以?”
【你选了一个好身份,丫丫是完全独属于晓晴的诡异物,她附属晓晴,思维并不高,换句话说她只是一个小孩子,非常好骗,只要晓晴不怀疑,那你永远都可以假扮好丫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