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远志却是露出苦涩的笑:“从边疆回来至如今也有数月,可我每天晚上入睡还做噩梦,你说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现在全靠吃老本。”
这种感觉沈空青深有体会,只是跟杜远志比起来他或许幸运一些,因为他昏迷的时间长,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能下地,那会虚的倒头就能睡,噩梦就算来找也无门。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本的节奏会比上一本慢,我文案也说了,大青是回来退休的,那就真的是吃吃喝喝睡睡见见朋友,估计常年跟老大爷们混一块(真的会写),然后就是感情戏,事业线就算会有也在后面一点,尤其是前面二十章会比较慢,不喜欢的朋友可以早点止损,等不及的可以养一养,虽然我也不想你们养(哭)
第10章
沈空青今日才得闲出来走走,这一走就发现去杜远志家这条路多了两三栋新屋,应是哪家汉子成亲分家另过起的 。
这也好,说明这几年大家没有因为打仗而日子难过。
其实沈空青也清楚,他听少将军提过,以前打仗赋税重,百姓民不聊生,是当今太子压住税收没让上涨,从别的地方想法子解决军饷的问题,这才让百姓有喘息之机。
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他也不懂,倘若换成沈零榆还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但不管是太子还是天子,首要职责就是让百姓安居乐业,这是他们的本分。
沈空青两人闷着头往杜远志家走,时而说上一两句,眼见着就要到杜远志家,在一个岔路口,听见熟悉的声音喊沈空青。
“青哥。”
沈空青停下脚步,循着声看去,是换了身芰荷色却依旧明媚动人的小竹马和他一身漆姑色衣裳显得轻淡怡然的好友叶玉竹。
要说这俩不愧玩的好,连喜欢的颜色都差不多。
“冬哥儿,竹哥儿。”沈空青见他们戴着草帽背着背篓,又是从村外的方向回来,问道:“你们做什么去?”
叶天冬浅笑嫣然,先是问了他旁边杜远志的好才回道:“去挖野菜,正要去你家。”
沈空青这才想起来昨日在牛车上,李芳茹让他们两个帮忙挖野菜的事。
正要开口,就听杜远志说:“冬哥儿,怎叫我就是远志大哥,大青就是青哥,你这是区别对待啊。”
叶天冬眸子闪了闪,两颊慢慢涌上一层红,把沈空青和杜远志看的一愣。
杜远志更是笑道:“我不过就是说说,你怎还羞上了。”
叶玉竹内心腹诽,人家不是羞你笑话,人家是羞你捅破:“他这人懒,问个好都能省则省,生怕说多两个字闪他的嘴。”
叶天冬名为感激实为威胁的眼神看向他:“你可真是我的好朋友。”
叶玉竹回看:“彼此彼此。”
沈空青看了眼叶天冬脸一红更是如花似的容颜,喉头滚了滚,压下异样道:“我娘还没回来,你们这时过去家里没人在。”
叶天冬双手抓着背篓的绳子,问他:“你去哪?”
杜远志抬手勾着沈空青的肩背说:“去我家喝酒。”
叶天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哦了声就不说话了。
杜远志另外一只手摩挲着下巴,他怎么听出了一丝失落?
沈空青想着酒晚一点喝也成,可以先把小竹马的野菜收了,便道:“要不我先跟你们回去一趟?省得你们再跑。 ”
叶天冬一听狂摇头:“没事没事,一会我们再来,你们先忙。”说完怕沈空青拒绝似的,拉着叶玉竹就走。
沈空青见他一副根本不愿意跟自己独处的样子,有些茫然。
他也不知道小竹马怎就那么怕他。
杜远志看着叶天冬二人远去的背影,说道:“这俩哥儿是越长越好看了。”
沈空青收回心神,说道:“别瞎想。”
杜远志啧了声:“我就是瞎想也没机会,竹哥儿已经定亲,再过两月就完婚,就是冬哥儿...还没听说他定了哪家 ,不过我猜啊,他今年十九了吧,这要么是家里有主意,要么是他心里有人。”
沈空青默默听着。
杜远志看了他一眼,语不惊人死不休:“看他刚刚那模样,我还以为他心悦你。”
沈空青心下一个咯噔,还没等他说话,杜远志又推翻了自己的话:“不过也不可能,虽说幼时一块长大可你们也五年多未见,总不能他昨天见你就一见钟情。”
沈空青想想也是,小竹马明显就很怕他,怎么可能爱慕他?
可一想到小竹马心里装了别人,他就跟吃了黄连似的不是滋味:“还喝不喝酒?你一个小子这么八卦做什么?”
“???”刚刚你不是听的很起劲?
那边叶天冬拉着叶玉竹走远了才把人松开。
叶玉竹顺了顺自己的袖子,无语道:“你真是一点都不放弃见空青大哥的机会。”
叶天冬抿嘴道:“他刚回来,成日就在家待着,我若是不找机会去他家,见都见不到。”
叶玉竹拿手指头戳他脑瓜子:“冬儿,我是真想不明白你怎那么喜欢他?”
他没用力,就像点在叶天冬脑袋上,叶天冬就没拨掉他的手:“喜欢哪有那么多道理,你对李谷好难道不是因为喜欢?”
李谷就是叶玉竹的未婚夫,是同村的小子,跟他们同岁,但因着一个在村头一个在村尾,没有一起长大的情谊,是媒人牵线两人才在一块。
亲是三年前就定下的,只是那会李谷在守孝,推到今年五月成婚。
他唉了声,他与李谷虽说是媒妁之言,但也确实是因为喜欢才心甘情愿嫁,这点上还真没资格说道叶天冬。
叶天冬是他最好的朋友,两人间无话不谈,他知道叶天冬的心思,叶天冬也知道他的秘密,叹了口气说:“我一会就不去了,你一道送过去,钱和篓子明日我再去你家拿。”
李芳茹给的价格是一文钱一斤,虽不高但量多,比起背去镇上卖,不仅没这么辛苦还有保障,今早两人趁着天刚亮就去后山坡挖野菜,每人挖了十来斤,这就有十多文的收入。
“好嘛。”
杜远志依靠在战场养出来的敏锐觉察到沈空青并不喜欢谈论叶天冬可能有心上人这事,至于是不是真的?他也不能保证,只是直觉如此。
他狐疑地看了眼神色如常的沈空青,又很怀疑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可想起叶天冬的容貌,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换哥儿身上也一样,沈空青要真是恋慕人家也正常。
一个在军营关了五年的糙汉子面对娇滴滴的小竹马,真的很难不动心啊!
只是...
杜远志露出同病相怜的表情,拍了拍沈空青的肩,安慰道:“你也别灰心,世上好哥儿多的是,没有冬哥儿有夏哥儿,总会遇上的。”
“???”什么玩意?
沈空青用手肘了他一下:“走了。”
不痛不痒,杜远志用手摸了摸被沈空青肘到的腹部,无声笑了笑,觉得自己猜中了沈空青的心思。
杜远志的家稀松平常,是老旧的泥土房子,村里人家大部分都会把鸡圈和房子建在一块,杜远志家便是,他家大,除了厨房客堂和卧室,还有一间柴房和鸡舍,进了院子,沈空青看到土院墙底下种了一排春丝瓜,瓜藤沿着竹篱笆攀墙而上,长势旺盛,柴房的屋檐下也摆了半墙的干柴还有两捆引火的树杈,旁边的鸡舍更是嘈杂,鸡鸭咕咕嘎嘎地叫。
没什么变化,只有窗户是拿新的纸糊过。
杜远志家房门紧闭,也没听见人声,沈空青问他:“你娘他们不在?”
杜远志把背篓放在屋檐下,回道:“我娘跟我嫂子去山上挖笋了,我大哥去镇上做工,傍晚才回。”他把斗笠挂在墙壁上钉着的木钉上。
杜远志就两兄弟,父亲在他从军前就已过世,是杜母将他们两兄弟拉扯大,好在杜大哥年长杜远志五岁,能帮上杜母不至于让日子太难过,而当年之所以是排行老二的杜远志参军,也是因为杜大哥已经二十多过了年龄。
“进屋坐,我去装酒。”
沈空青知道他的屋,自己走过去推开门。
这间屋子沈空青也熟悉,年少时来过不知多少回,房间的东西不增不减,只有墙角的箱子从五年前的崭新到如今的掉漆。
沈空青想到了自己,对比起来他无疑是幸运的。
落魄、窘困、还有一身病痛才是他们这几个人应该有的东西。
可杜远志不像他,杜母一介女流给不了他太多,大哥又有了自己的小家,能把房间留给他就算不错。
只有他,家里换了青砖房、一应家具也全是新的,甚至连身上这套衣裳都是刚买的。
这全都多亏了爹娘。
作者有话要说:
全书团宠:大青
杜远志:天涯何处无芳草,没有冬哥儿有夏哥儿
冬儿:打人了啊!
抱歉,冬儿野菜挖完还是个恋爱脑...
第11章
沈空青把带来的零嘴放在杜远志房中那张垫了脚的桌子上。
过了会,杜远志拿着酒壶和酒杯进来。
“这是我哥泡的拐枣酒,酒香带着浆甜略有甘涩,你试试。”杜远志人还没坐下便先倒酒。
沈空青接过来先闻了闻,说道:“太久没喝什么味都忘了。”军营禁酒,便是连打胜仗都不能破例,所以上一次喝酒已经是五年前。
杜远志举起自己的那一杯:“今日喝个痛快。”他又说:“这杯敬生命。”庆祝我们还活着。
沈空青与他碰杯,而后一饮而尽。
杜远志又给两人的酒杯斟满:“还得是这种日子舒坦,每回上战场我的心就悬在喉咙口,真要是死了它也就掉出来了。”
这回是沈空青敬他:“那这杯就敬自由。”这一仗为陈朝争取了二十年的时间,起码这二十年不用再担心起兵戈。
杜远志会心一笑。
哗啦啦声中,酒杯再次被斟满。
“第三杯...第三杯敬友情。”
喝完的两人哈哈大笑。
至此时间流逝带来的疏离、战场上九死一生留下的颤栗,都在三杯酒中消失无踪。
三杯过后,两人闲聊。
磕着瓜子剥着花生慢慢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