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裴南枝喝了不少, 这会儿思绪低迷,眼皮沉重地往下垂, 那股炙热的气息又黏在她肌肤上,想忽略都不行, 疲惫中她推了推顾北忱的手臂, 说了声:“困。”转过身合眼不理人。
顾北忱亲了亲她的脸颊, 没能让她醒过来, 低笑了声, 将人搂过来让她靠在他胸膛睡下。
他有严重睡眠障碍, 睡觉的时间比常人都少,以往工作的时候, 经常只睡两三个小时, 与她同床而眠后,这病症倒是好了不少。
裴南枝完全与他相反,容易入睡,不易被打扰。
顾北忱细长手指沿着她白皙脸蛋摩挲,也未能惊扰她半分,她说困了闭眼就能沉沉睡下。
窗外的月光从白色纱网窗帘透进来,顾北忱在月光里注视着她, 一夜未眠。
天光快亮时,他脸颊贴着她的额头闭眼休息了片刻。
再睁开眼睛, 身旁的人不见了。
顾北忱霍然起身,拉开柔软的真丝被褥,疾步朝楼下走去。
-
酒后的清晨,裴南枝唯一的感受是好渴。
刚刚她是被渴醒的,喉咙像是有炙热的火在燃烧,她从顾北忱怀中转了身下楼,到餐厅为自己倒了凉开水。
冰凉的水滑入喉咙,只是稍微缓解了那种难耐的饥渴,她仰头干脆将杯中水一口饮尽。
随即又倒了一杯。
顾北忱是在这时下的楼。
身上穿着柔顺的真丝睡衣,五官精致,眼眸深邃,神色沉稳,如果不是他光脚没穿鞋,裴南枝还无法察觉出他的异常。
对上顾北忱眼眸那刻,裴南枝悠悠然喝了口水,眼眸纯净无害,嫣红色的唇弯起,“怕我又跑掉?”
见到人,顾北忱心情沉静下来。
他神色镇定地走到玄关,穿上鞋子,重新回了餐厅,牵住她柔软的手掌,将人往客厅的方向带去。
两人窝进沙发里。
顾北忱让裴南枝靠在他怀中,修长手臂从身后抱住她,“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裴南枝细长手指点在白皙喉咙,“昨晚喝完酒,早晨起来感觉喉咙像是在烧着,就想下来喝水。”
“嗯。”
“小郁郁酒吧准备的酒是不是有问题,怎么喝了后,像是上岸的鱼,好渴,有些难受。”
顾北忱垂眸,笑着看她,“你昨晚喝的是普通啤酒。”
能有什么问题。
顾北忱举手揉了揉她柔软发丝,“你不常喝酒,突然喝这么多,难受是正常的。很快会好的。”
裴南枝端着玻璃杯,仰头又将杯中水喝完,嫣红嘴唇沾染了一层浅浅的湿润,惹得顾北忱眼神幽深,凑过去吻了吻她的唇。
片刻后,才离开。
他凑在她耳廓说话,“你要是想锻炼酒量,以后在家陪你喝。”
裴南枝摇了摇头,“我锻炼酒量作什么,倒是你也不准再喝那么多。”
她现在亲身经历,觉得喝酒压根不是什么好事儿。
顾北忱如玉手指勾住她的睡裙,在露出的一小片锁骨处徘徊,之前在这里留下的咬痕已经淡了看不见痕迹。
他很想再咬一口,只怕会惹怒了她。
顾北忱回过神来,“你现在倒是会管我了,顾太太。”
裴南枝这会儿声音轻下来几分,“喝酒伤身,确实不宜多喝。你若是睡不着,我便给你点香按摩,让你能舒心点,便能睡下了。”
他收敛了心思,往后靠,姿态悠然,“吱吱,要想让我睡下,有个法子比檀香有用。”
裴南枝对上他那眼眸,便知道他所言何意。
想起昨晚的暗恋告白,裴南枝心底是灌了蜜似的。
顾北忱从来都是有上位者姿态的,不只是工作中,在生活里很多事情都是以这样的姿态在处理。
但他同裴南枝结婚至今,从未用过这样的姿态来面对她。
现如今,裴南枝是知道了他的心意,所以心底也是愿意纵容他的。
她转过身,双手抵着他胸膛与他靠近,故作好奇问:“什么法子?”
顾北忱见她明知故问,眼眸幽深许多。
裴南枝细长指骨贴着他精致的轮廓,“喝酒确实误事。昨晚喝多了脑袋昏昏沉沉的,总感觉像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顾北忱蹙眉,“吱吱这是酒醒就要来反悔?”昨晚明明坦露了心扉,一句忘记就能过了?
知他是误会了,裴南枝轻笑了声,细长手指从他胸膛拂过,很快搭在某个地方。
“我说的是忘记这个事情。”
昨晚,她并不是完全没有知觉。
夜里,他搂着她,一次次亲吻着她的唇,湿润又从额头蔓延到白皙肩膀,满满都是他欲望的痕迹。
当时她极度困累,他便没有强迫。
现在她清醒了。
挑高客厅的落地玻璃窗挂着长长的垂地窗帘,顾北忱拿起遥控将窗帘自动拉上,客厅里瞬间幽暗许多。
裴南枝单薄手掌捧起他的脸,仰起头,贴在他略微冰凉的唇。
是主动的。
这只会让顾北忱更加兴奋。
他将人转过身,从后面环抱住她,“喜欢这样。”
结束是在三个小时后,顾北忱抱着人从卧室浴室走出来,将人放入柔软被褥中,刚想欺身过去亲吻她,手机铃声响起。
是顾扉寻。
顾扉寻先是小心翼翼地试探了声,“哥,你还好吗?”
顾北忱冷着脸对电话彼端的人说,“什么事?”
“噢,没什么。就是爷爷在问你们今天什么时候过来,晚上要设家宴,等你们回来。”
顾北忱只回了个“好”字,将电话挂断。
下一秒,裴南枝手机便收到顾扉寻的消息。
[你跟我哥没谈好吗?我哥火气怎么这么大啊,我的天!]
裴南枝细长手指捏着手机,默默地想:此火气非彼火气。
相对于街上挂起的圣诞老人,装饰得琳琅满目的圣诞节氛围,南湖别墅这边倒是更注重今日的冬至气氛。
在这日,顾氏要祭祖,喝羊肉汤,吃汤圆。
昨晚古宅里已经大扫除过一遍,张嫂陪着林薇薇安排好一切,今天一早便有人开始煮汤圆和羊肉汤,准备祭祖的东西。
因为身体不好,顾扉寻以往都是不被允许跟着闹腾的,只有在用餐的时候,霍驰会陪着她出现。
今年宅内热闹,顾北忱也没在,林薇薇耐不住她撒娇,随她一大清早跟着在院子里四处转悠,看着飘扬的纸船儿载着小蜡烛悠悠哉哉往下飘落。
这些都是族中那些小姑娘从上游放下来的。
霍驰西装革履站在她身后,宽大手掌压在她脑袋上。
顾扉寻仰起头往回看,“上次我跟哥哥说了,他那跟我命运同根的佛珠干脆解了吧,反正以后我是跟你过。他要共生的也应该是嫂子。”
霍驰戴着银框眼镜,温柔地笑,“好。”
“我哥和嫂子这么久都没回来,该不会是去自己偷偷跑出去玩了吧?”
“或许是。”
今天天气寒冷,霍驰没让顾扉寻在流水边停留太久,将她拉起来往回走。
顾扉寻抓着他的食指晃悠着:“嫂子还欠我云片核桃糕呢。突然有些想吃。”
霍驰将她搂入怀中,“你要想吃,我现在带你去南山寺。”
“还是不了吧。我不想爬山。”
“我可以背你上去。”
“一百零八台阶呢。很长的。”
“再长我也会陪你。”
-
青翠高山,浓密丛林中,南山寺巍然挺立。
南山并不算高,但车只能开到半山腰,要往上走一百零八石阶才能到达南山寺门口。
此刻,身穿高级西装的顾北忱牵着裴南枝的手掌,一步一步往南山寺走去。
好在顾北忱准备了柔软舒服的平底鞋,下车前帮裴南枝换上,这会儿她一脚一脚踩着石梯往上并不算累。
来南山寺转悠,是突发奇想。
方才车开到南山下,裴南枝忽而想起答应顾扉寻的云片核桃糕,便想着抽空过来一趟,为她带回去。
顾北忱自然是要陪同。
两人刚走到南山寺门口,忽闻钟声响起,环绕半空,落下四声,余音尚在。
在城市中纷纷扰扰许久,听到这钟声,裴南枝感觉心灵好似都受到了洗礼。
顾北忱将人往南山寺深院里面带。
因为他是住持大师的座上客,每个月都会到此处,接受主持大师的诵经洗礼,也会在固定的日子过来,于厢房中安静落座,抄写佛经一抄就是一整天。
寺里有小沙弥过来引路,带他去了平日里的厢房,让裴南枝参观后,又将人往前院带去。
裴南枝站在巍峨金佛面前,仰着头,心底是无比虔诚的。
她也是有所求,她希望能跟顾北忱生生世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