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书毕竟是书,故事又挺狗血,她不相信真的有原型。
偌大的上海,她们摸索半天,最终只找了个招待所住下,至于华亭路,还要做公交车才到。 招待所的工作人员让她们今天先别去了,华亭路早早就打烊了,现在到那边也看不了什么。
张静静舒服地瘫坐在床上,一直睡火车上的硬板凳,谁都受不了,她正打算好好睡一觉时,宋明月却收拾好起身问:“静静,我要出去有点事情,你先在这里睡?”
她真的打心眼里佩服宋明月,怎么就有无穷无尽精力的,明明她在火车上睡得比自己还少,这儿她只想休息,宋明月却又继续干活了。
可队友都这么努力了,张静静自然能协助就协助:“明月,你要去哪里啊?你等下,我和你一起去。”
“我去办一些私事,你不想跟可以不跟的。”
私事?张静静更加好奇了:“难道你在上海还有认识的人?”
“不知道呢。”宋明月心不在焉地说,她不敢确定,这个时空,是否真的有这户人家。
张静静麻溜地起来:“我跟你一起去,上海我们都不熟悉,两人一定要在一起避免走丢。”
说得也有道理,宋明月变带着张静静一起出门。
宋明月小时候跟她外婆住,听说过那地方叫一日弄堂。
她问招待所的工作人员知不知道这个地方,小姐姐很热情地跟她们介绍:“这个弄堂在市中心那块呢,你们现在赶紧去坐车,应该还有车到,再过半小时就不知道了。”
两人匆匆跑到站台,等了五六分钟,去那地方的公交车就到了。
张静静还是好奇:“明月,到底是什么亲戚啊?怎么来之前也没听你提过。”
宋明月侧脸看向窗外,看上去竟有一些伤感:“还不知道她们在不在呢,如果不在就算了。”
这个时候的上海,普通居民也没有夜生活。
她们到一日弄堂时,太阳刚刚下山,弄堂里正是热闹的时候,还没有走进去,就能听到有说说闹闹的声音,烟火气息相当浓烈。
宋明月没有住过一日弄堂,她出生时,她妈已经报上富豪的大跌,因此外婆一直是在她爹买的豪宅里跟她一起生活的。
虽然没住过,小时候她经常听外婆提起过这个地方,那时候的宋明月并不明白,怎么有人会不喜欢住大豪宅,反而想念这种又小又挤的小弄堂呢。
后来她尝遍了无数孤独,才意识到很多东西都不是靠物质来衡量,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外婆的第一选择必然是这个弄堂。
如今她站到这里,才发现这儿处处都充满着生活的气息,几个小孩在门口那边玩“跳房子”的游戏,宋明月内心十分忐忑地走过去问她们:“请问你们知道,秦爽家住在这里吗?”
几个小孩开始上下打量她:“你是说啊?找秦爽姐姐做什么?你是不是找她打架的。”
谢天谢地,真的有这个人,宋明月内心充满了感动,只听其中一个小孩快速往弄堂里面跑:“快去喊人,有人要欺负秦爽姐了。”
宋明月:“……”
“我没有欺负她,我们就两个人,怎么欺负她啊。”
她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我是她的远方亲戚,好久没联系了,不知道她家现在还住不住在这里。”
"你是秦爽姐的亲戚?"小女孩疑惑地问。
“嗯,真的是她家亲戚,我还知道她妈妈叫陈翠翠,是我的姑奶奶。”
“哦哦,秦爽姐家就在这里,那我带你过去。”
看得出来,秦爽在这群小孩心目中还是很有威望的。
虽说这里面人名都对上了,宋明月仍没有百分之百的确定,不知道这家人家,到底是不是她外婆。
直到看见迎面走来的少女,烫着一头大波浪,穿着蓝衬衫,牛仔裤,一脸霸气地向她走来,宋明月才敢确定。
这人不是她妈秦爽,还能是谁哦。
她对秦爽就没有好的记忆,因为从她记事起,宋明月最常听见的就是她无穷无尽的抱怨,说自己要不是遇到了她渣爹,会有更好的人生,现在她渣爹把她骗到手,又开始勾搭其他女人。
她总是抱怨命运的不公,并且把这种负能量,时刻传递给她和她的哥哥,导致他们两人都不是社会上的正常人。
如今真的看到了十几岁的秦爽,宋明月才知道,原来她说得没有错。
这个时候的她,漂亮又热烈,像一朵炙热的玫瑰花,灼热着身边人。
她明明那么美好,谁能想到后来成了一个怨妇。
第66章
秦爽走到宋明月面前, 才发现这两个女生她并不认识。
但其中一个赤裸裸地盯着自己看,令秦爽非常不爽。
她打扮得流里流气,说出的话也相当不耐烦:“你谁啊?找我干嘛?”
还没等宋明月开口, 旁边的小孩就指着她回答道:“秦爽姐姐,她说是你的远房亲戚。”
秦爽上下打量着宋明月,确定不认识她后, 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什么远方亲戚,我看是骗子吧?居然敢骗到我头上了。”
偏偏张静静见她发火, 立马就怂了, 躲到宋明月身后, 连头都不敢抬, 反倒像是真的坐实了她们骗子的身份。
宋明月一直没有开口, 仅仅是因为内心还没有平复下来。
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年轻时的秦爽吗?
听到秦爽说要找几个人把她们抓起来,她才解释道:“你妈妈叫陈翠翠,爸爸叫秦家旺, 你们老家在m市, 后来逃荒才逃过来的。”
秦爽倒真没想到她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可是固有印象已经是骗子,秦爽生气道:“你们居然把我家底都摸清楚了,看样子不是第一次作案了。”
“我是你二舅爹家的孙女, 我爷爷嘱托我过来找你们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你妈妈。”
不用问, 秦爽知道真的有这个个二舅爹,宋明月也知道, 因为这是陈翠翠一辈子的遗憾。
她家里有五六个孩子,在那个年代, 家中实在太穷,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她和她二哥,俩兄弟差了十几岁,她二哥简直拿她当闺女疼。
后来她二婶心脏病突发去世,本就一贫如洗的家里更穷了,直到因为饥荒,一家人四分五裂,逃荒到天涯海角,都没了音讯。
在那个时代,有很多跟陈翠翠家一样的,至亲到死都没有联系,那是属于时代的悲剧。
陈翠翠也是到临终,都没能找到她二哥,她躺在病床上,嘴里还在念叨着二哥。
宋明月说是她二舅爹的孙女,也是为了弥补陈翠翠的心里,哪怕是假的,总归有一个念想。
秦爽听说她是二舅爹的孙女,直接转头就往家里跑。
陈翠翠这个时候才四十几岁,正值中年,扎了两个粗硬的麻花辫,穿着的确良布褂,正在家里烧饭,见闺女秦爽火急火燎地跑回来,不高兴地说:“你什么时候能稳中一些,做事毛毛躁躁,整天正经衣服不穿,瞧瞧这裤子,巷子里有哪家闺女跟你一样。”
“妈。”秦爽压根不听她叨唠着什么,喘着气道:“门口来了一个女生,说是二舅家的孙女。”
陈翠翠舀着
水的剽立马落了下来,擦了擦手,就跟着秦爽往外走。
宋明月心情同样激动,她怎么都没想到,居然还能看到四十几岁的外婆,即使已不再年轻,她五官依旧美得很突出,一双眼睛又美又有神,秦爽和上一世的宋明月都向她,因此两人美得也很出众。
秦爽看着宋明月,几乎泪眼婆娑地抱着她妈。
虽然她觉得这个女生处处透露着可疑,但感情是不会装的,从她的一举一动之中,能看出她看到她妈是发自肺腑地激动。
难道真的是她那个素未谋面的二舅爹家的后代。
宋明月小时候经常听外婆将她家的故事,因此说起来很熟悉,甚至连她贪玩担心被父母打,藏在篓子里面这种事,宋明月都能说出来。
一番谈话后,陈翠翠已经坚信,面前的人绝对是她二哥家的孙女,那些细节,旁人不会知道的,只有从她二哥那边。
陈翠翠抱着宋明月哭得泣不成声,这么多年积攒的委屈,这一刻都想宣泄下来。
等秦家旺回家后,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爱人抱着一个陌生女孩子哭,他是国营厂的工人,干了一天活,就想回家吃个热乎的,见着这莫名其妙的场景,秦家旺不悦地问秦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舅爹家的孙女来了,看把妈激动的。”
秦爽跟她妈可一点都不同心,只觉得没必要,相当没必要,她对自己都没这么过。
听到丈夫的声音,陈翠翠这才抽出声,抹了抹眼泪,问宋明月:“一路奔波饿了吧?姑奶去做饭,这个是跟你同行的朋友吧,快坐下来,我去做饭,等下就好。”
这个外公,宋明月倒是没见过,在她出生没多久,秦家旺就去世了。
去世的一大半理由是被秦爽气的,他一辈子行得正坐得端,最后闺女却跟了一个老男人,这男人还有好几个老婆,秦家旺根本受不了,加上有一些职业病,最终被气死了。
果然,秦家旺个子高挑,浓眉大眼,五官很端正,一家子都是高颜值。
陈翠翠把腌在缸里的肉全拿出来了,做了一大盘子红烧肉,纵然她家里条件不错,这么一大盆五花肉恐怕过年都不见得能端上桌子。
到时候的时候更夸张,陈翠翠自己碗里的没怎么动,一直在给宋明月夹菜,偶尔还会给张静静夹几块。
张静静还彻底处在懵的状态,反正谁给她夹东西,她就吃了,可是这出认亲大戏让她云里雾里。 而且她记得宋明月是从平城来的,怎么现在又变成m市的人了。
饭桌上,难免会闲聊,秦家旺问道:“明月,你这次来主要是找你姑奶的嘛?”
“也不是,我来有点事情,正好想到姑奶家在这里,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打听的,没想到真被我找到。”
说着陈翠翠又要哭了,她找了一块最大的肉夹给宋明月:“你都不知道姑奶等这一天等多长时间了,等下次有空,带我一起回家看看。”
秦爽不喜欢她妈这样,接过她爸的话继续问:“你们来是有什么事情?该不会住在我家吧?”
他们住在巷子里,只有简单的两个小房子,可容不下第三个人。
陈翠翠骂了秦爽一通:“明月住这里不是因为的,她和她朋友今晚就住我家。”
“不用,我和静静已经找了招待所了,等后面有时间我再过来。”
她说这话,反倒让秦爽面子有些抹不去,反倒显得她小气一样,于是找补说了今天第一句像模像样地话:“那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们。”
从秦爽这穿着打扮就知道她是个时髦的人,这个年代,也就在北京上海这种地方,牛仔裤才渐渐风靡起来。
宋明月道:“还真的有件事情要麻烦你呢。”
秦爽:“什么事?”
“不瞒你们说,我们这次来主要就是想批发一些衣服,拿回去卖,在陌市,我和静静她们合伙开了一个店。”
目前,宋明月在陈翠翠那边的人设是已经离开家乡,嫁了人随着丈夫来到了陌市,而且她爸家里太穷,入赘到了她妈家里,因此她不信陈而是信宋。
说得合情合理,陈翠翠都相信了。
她有些担心:“怎么好好一个妇女家还需要开店,是不是家里钱不够用?”
秦爽立即打断她妈的话:“你要批发衣服啊,不说整个上海,反正这几个街道,绝对是我懂得最多,你们来找我还真的找对人了。”
宋明月看她飞扬跋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秦爽以为她是不相信嘲笑她,不高兴道:“不相信可以随便找个人问问,还有谁比我秦爽更懂衣服。”
“不是。”宋明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