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到嘴边,又矜持得说不出口。
算了。
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她也从他怀中起来:“我先回去了,你也快点去机场吧。”
再腻歪下去,恐怕要越来越舍不得了。
随着她的起身,谢绥怀中一阵空空落落,心里某处好像也缺了一块。
长指微拢,他看着眼前月光般皎洁的小姑娘:“等y国那边的工作结束,我带你去潭南山看枫叶。”
沈茉眼角弯起,轻笑:“好。”
两人目光胶着,谁也舍不得先分开。
最后还是谢绥的手机响起,屏幕显示助理来电。
沈茉眸光轻动:“谢绥哥哥,我先走了。”
谢绥摁灭屏幕,嗯了声:“回吧,我看着你上楼。”
沈茉这才抱起那一大捧白玫瑰,拉开车门。
只是在下车前一秒,她忽的又转过身,飞快在谢绥的颊边落下一吻。
“谢绥哥哥再见。”
撂下这话,她也不看谢绥的反应,抱着花就下车,匆匆往寝室大楼走去。
望着那道渐渐隐没在初秋夜色里的娇小身影,谢绥抬起手。
纤长指尖落在脸上那处被吻过的地方,漆黑眼底不禁浮现一丝笑意。
“嗡嗡嗡……”
手机又一次震动,唤回思绪。
谢绥面上掠过一抹被打断的不耐,敛了笑意,接通电话。
助理恭敬的声音传来:“谢总。”
谢绥:“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否则两次打断他约会的好心情,绝不能忍。
听出那话语中的寒意,助理打了个颤,忙道:“是您让我调查的那个小号,查到了。”
谢绥眸光一凛,嗓音也低了下来:“是谁?”
“账号主人是个社会闲散人员,叫陈山,说是在网上闲得无聊,随便回了个贴。我们这边已联系警方处理,但他这种规格的造谣,就算顶格罚,也只是拘留十日,五百元处罚……”
“闲得无聊,随便回帖,这种鬼话你也信?”
谢绥黑眸眯起:“继续查,他背后肯定有人在搞鬼。”
等他揪出这个鬼,势必叫他付出代价。
***
第二天醒来,看着桌子上那一大捧白玫瑰,沈茉才确定,昨晚的一切不是梦。
谢绥真的不远万里,特地飞回来见她一面。
室友们昨夜见到她抱着一大束花回来,就猜到她是去约会去了。 现在见她站在鲜花前发呆,互相交换了暧昧眼神,也没多说。
倒是临出门上课前,赵云朵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拍着沈茉的肩膀道:“异地恋是个持久战,只要熬过这几年,毕业就赢了。”
沈茉点头:“嗯,我知道的。”
不就是四年么,高中不能在一起都熬过去了,何况现在都在一起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努力学习,努力变得更优秀,四年后才有底气和他站在一起,光明正大。
想到这里,沈茉只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攥紧帆布包袋子,就直奔建院大楼。
接下来的日子,抱着“只要卷不死,就往死里卷”的信念,沈茉成了302寝室起的最早,回得最晚的一个。
用室友的来说,她这个大学生,比高中生还要刻苦。
就连建院里各个年级的学生,也都注意到这早到晚出的漂亮小学妹。
一天24个小时,除去吃饭睡觉,其余时间她几乎都在建院,教室上课画图、模型室做模型、图书馆查资料……一旦开始做某件事,就如老僧入定般,极大的耐心和定力。
一开始还有些人看笑话,觉得她是在做秀,操刻苦人设。
日子一久,才发现她是真的卷,而且是那种越卷越兴奋的类型。
至此之后,关于她被包养、做小三的流言也几乎灭绝——
谁家金丝雀不去花天酒地做spa,而是天天在教室里卷生卷死,熬夜画图到头秃?
就在沈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卷特等奖”的时候,她从林明栀口中得知一个不小的瓜——
齐家涉嫌偷税漏税及非法洗钱,公司负责人已被逮捕调查。
视频电话里,林明栀吃着水晶葡萄,语气感慨:“也不知道齐家是得罪谁了,听说齐琰他妈被带走调查后,公司高层起了内讧,乱成一团。其他娱乐公司趁火打劫,纷纷去挖他家旗下的艺人,还借机买了很多黑热搜,一副要彻底把me名声搞臭的做派。唉,娱乐圈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个臭水沟,我看这一回,齐家元气大伤,怕是再难起来咯。”
沈茉听得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
这才不到一个月,齐家就倒台了?
不知为何,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好像没那么简单。
林明栀见她在屏幕那头不说话,连着唤了好几声:“小茉,你发什么呆呢?”
沈茉回过神:“我…我只是觉得这事太突然了。”
林明栀:“谁说不是呢,我听我哥说起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还特地给我爸妈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有空,再加强审一遍账目,千万别被人揪住漏洞。”
“那…齐琰现在怎么样了?”沈茉疑问。
“我也不知道。”
林明栀摇头:“不过我猜他现在肯定也不好过吧,毕竟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
沈茉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又和林明栀闲聊两句,她挂了视频,一颗心却砰砰直跳,迟迟静不下来。
她拿着手机,在网上搜了一堆关于me偷税漏税的新闻,仔细研读之后,发现齐家被举报,就在谢绥那次回国找她的几天后。
虽然没有证据表明,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但或许是女生的第六感,沈茉思索过后,还是决定问一问谢绥,求个安心。
没想到语音电话打过去,谢绥很直接承认了:“是我做的。”
沈茉:“?!”
谢绥:“还记得那个造谣你的回帖?我让私家侦探蹲了近半个月,那个造谣者才漏了马脚,顺藤摸瓜,发现他是收了齐琰的钱,恶意抹黑你。”
沈茉更是惊诧:“造谣我的人,是齐琰指使的?”
谢绥:“嗯。”
沈茉唇瓣翕动,语气难以置信:“可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样害她?
她自问,她从未得罪过他。
“我早和你说过,齐琰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绥语气淡漠:“他这人,看着和气斯文,实则唯利是图,三刀两面。”
少年时,涉世未深,倒还能凑在一起玩。
后来接触到生意权势,也渐渐显露出为人处世的本性,道不同,则分道扬镳,不再深交,面上过得去就成。
如果不是齐琰非得来掺和一脚,谢绥也懒得去搞齐家那笔烂账——
毕竟两家在生意上并无冲突,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去当“正义使者”,举报和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娱乐公司。
有那闲工夫,不如多盘算自家生意,多赚几个亿。
“……我之前已经警告过他,离你远点,他非不听。”
谢绥语气冷然:“事到如今,是他咎由自取。”
他说得云淡风轻,沈茉却听得心惊肉跳。
她到底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学生,商场里的风云变幻对她来说,太陌生,也太遥远。
可现在,一个公司的覆灭,却和她有密切关系,这叫她顿感压力和惶恐。
“谢绥哥哥,就这样吧。”
她惴惴不安地劝道:“我婆婆说过,做事要留一线,莫要将人逼进穷巷……”
听出她语气里的轻颤,电话那头沉吟良久,才开了口:“听你的。”
沈茉嗯了声,迟疑几秒,又补充:“谢绥哥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出气,可是以后这种事,你能不能和我商量下?”
谢绥:“你心疼他?”
“不,不是。”
沈茉抿了抿唇,静了几秒,道:“我只是…害怕。”
“害怕?”
沈茉轻轻嗯了声:“你足够强大,所以他不敢对付你,才来造谣我。这次你为我出头了,那下次呢?我总不能一辈子躲在你身后,一辈子受你的保护?像这种事,我觉得我应该有知情权,并且应该由我来决定,怎么去处理。”
“如果是你,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
沈茉一噎,大概弱者自有一套自我保护的逻辑,她能想到的办法,不过是和齐琰对峙,警告他别再如此。
谢绥从她的沉默里,也猜到什么。
静默良久,他道:“以后遇到和你有关的事,我会和你商量。至于这次的事,你也放心,我会处理好。”
沈茉听出他的妥协,眼睫轻垂:“谢绥哥哥,谢谢你。”
“和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谢绥轻嗤一声:“真的要谢,下次见面,让我多亲两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