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升职,想让我在工作上补偿你吗?好,金三角的分公司正好缺总经理,我圆了你的愿,给你五年时间,去那儿展宏图吧,去跟那些真正穷凶极恶的悍匪搏斗,把用在邵臣身上的劲儿都使出来——是死是活全看你造化。”
“至于你,”拐杖点了点,宁雅雯麻木地抬起头,听到属于自己的审判,冰冷地如同末日降临:“送你一句蛇蝎毒妇丝毫不为过,你要财富要名声要地位还要爱情,贪心有余,却德不配位,有今天的下场是咎由自取,这张机票是看在亲家的面子上各退一步,你接受我的安排,去国外定居永远不回来,我既往不咎……你要想留在这里也可以,a市贵妇圈子最不缺的就是谈资,我不屑于威胁人,但能保证今天你出了这个门,以后不管哪个圈子,都容不下你……言尽于此,是去是留你自己做决定。”
“爸,”邵孟辉恐惧不已:“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你只认邵臣这个亲孙子,不认我这个亲儿子吗?”
邵老爷子垂首,认真打量自己这个儿子,眼神有些陌生:“我在你身上付诸的心血不比任何人少,但你都回报了我什么?你在问出这句话之前,真的有把我当一回事吗?临别之际,爸爸再教给你一个道理,向别人索取之前,先问问自己,你配吗?”
今晚的邵家,风声鹤唳。
管家阿姨们态度小心谨慎,走路听不到一丁点声音,邵老爷子暴怒的吼声,整一层楼都听得见,空气紧绷,压抑非常。
应辛对情绪最为敏感,置身其中惴惴不安。
连心大能跑马的卫斯林都嗅到一丝不安的气息。
——“哥哥”
——“哥”
两人同时挨着自己最信任的人。
邵臣是三人中最为镇定的,左手牵着应辛,右手牵着卫斯林,往楼上走。
隐约的破空声从门缝间传来,很耳熟,邵臣心脏砰砰跳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心脏流向四肢百骸,让他背后微微出了层冷汗。
老管家关上书房门,转身便看见三只幼崽,笑道:“正好,保姆做了好几种水果披萨,到处找你们呢。”
吃完披萨,幼崽们都饱了。
邵臣端起一个软糯好消化的,听到崔阿姨问“给邵老先生送的?”,点点头。
爷爷昨天就没好好吃饭,今天下午又没吃……很不遵医嘱,一点都不乖。
卫斯理有样学样,选了个菠萝派:“我给小姨送去。”
剩下应辛一个人,没什么犹豫地抱起可口可乐跟上邵臣,跑起来哒哒的,崔阿姨赶紧拦住:“乖崽,这个邵老先生可不喝,我给你冲杯其他的饮料。”
小卷毛被没收了饮料,可怜巴巴地把她望住,奈何对方心如磐石:“可乐只能偶尔喝,多了不好。”
刚几个小孩也只是用筷子沾了点尝了尝味,并没有真给他们喝。
主要是卫斯林闹腾,一定要让兄弟们试试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饮料——不仅又甜又辣会冒泡泡,摇一摇还会爆炸。
……吹得神乎其技,把邵臣的好奇心都勾出来了。
崔阿姨才不得不拿出来。
好在应辛乖巧,说不能喝就不纠结了……可乐好喝,其他的饮料也好喝,邵爷爷都会喜欢的。
崔阿姨知道老爷子刚发完火心情不好,本来不想让应辛上去,但见邵臣在等,也不好说什么。
书房里一片狼藉,只剩下邵老爷子一个人,两台电脑里的内容已经放完,屏保投射出一片幽兰的光,照着窗外随着冷风呼啸来去的枯枝,有种荒凉悲寥之感。
邵臣站在门口:“爷爷”。
老爷子回神,擦了擦眼角:“你们两怎么来了?”
邵臣将手里的盘子放到桌上:“你还没吃饭。”
“也就你还记得。”
邵老爷笑了笑。
那笑容说不出是什么意味,没有多少喜意,反而充满了悲伤和愧疚。
他揉了揉邵臣的脑袋:“乖孩子,爷爷不饿。”
掌心的头发稠密,短而硬,一如这孩子的性格,看着淡,实则坚强倔强不肯服输。邵孟辉被几拐杖打得哭爹喊娘,而自己的小孙子,被皮带抽晕过去都没吭过一声。
他拍了怕小孩的肩膀,衣料摩挲间,发觉那里果然有一道小指粗的疤痕,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爷爷对不起你,爷爷回来得太晚了,爷爷……”
说到后来竟哽咽不能成调。
“……爷爷竟然没看住,让你在手底下被人害得,生了一场大病……”
汹涌而上的愧意让泪水夺眶而出,把眼前都模糊了。他除了暴怒,就是心疼、后悔……还有得知儿子儿媳把孙子作为工具肆意践踏的悲凉和恐惧,那么小,邵臣就在受苦,在亲生父母手中艰难求生,而自己这个爷爷竟然一无所知,还费尽心思帮他们修复感情……
见爷爷这么伤心,邵臣心里跟着难受,也忍不住哭起来。
他踮起脚尖,拍了拍爷爷佝偻颤抖的肩膀,像哄小卷毛那样:“爷爷,我的病已经好了。”
看到两人哭,应辛扁着嘴,也想哭了,他忍着害怕来到另一边,伸出软乎乎的小手,够不着邵老爷子的肩膀,只好搭在他大腿上:“不哭不哭,吃完饭就不饿了。”
以前他在家门口等爸爸妈妈的时候,饿得挨不住了也会哭,哭得可比邵爷爷伤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