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出了教室,悄悄追上走掉的几个人,一路走到一楼。
陈错被几个人高马大的老师架着,关进了一间破旧的铁门后,孙老师与校长也跟了进去。
不一会,里面顿时传来了刺耳的电流声和少年声嘶力竭的哀叫。
隐约的还有不堪入耳的责骂、如恶魔一般的催眠低语,以及不断重复的诘问。
“错没错!错没错?”
“脏东西!没用的社会垃圾!”
这是虐待,这是违法的。
这里是地狱。
而里面的人在代他受这种违规的刑罚。
晴愿躲在转角的仓库处,心情沉落到谷底,他捂着嘴,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声放到最小。
不知过了多久,铁门才被打开,如一滩烂泥一样的少年被丢到了地上,几个大人漠不关心地离开,孙老师临走前,还踹了他一脚。
见没人在周围,晴愿走了上去,把陈错托了起来:“喂,你能动吗?”
陈错颤抖地缓过了神,呸掉嘴里的被电出的唾沫,深吸口气:“没事,一会就好了。”
晴愿尝试把这人背起来,正好听到下课铃声,要带回宿舍,小心地问:“现在,可以回去吗?”
“可以。”陈错深吸口气,“你别害怕,你是网瘾进来的,看着还乖,家里人应该会很快来接你。小心点,就不会受伤。”
晴愿就背着陈错走在惨绿墙色的走廊里。
他把这话听进心里,边走边说:“是你帮我顶罪,我会报答你的。”
“报答我?省省吧。”陈错笑了两声,“你老老实实的,说不定两周后探望日,你爸妈能直接带你走,别在这里面受罪。”
晴愿觉得陈错真好。
两人上了楼,进了宿舍。
晴愿再问:“那你呢,你在这受罪多久了?”
陈错闭眼:“一年了。”
“那么久,为什么进来的?”晴愿拧了把毛巾,帮人擦擦脸。
陈错沉默了一会,缓缓睁眼,对着晴愿微微笑了一下:“同性恋。”
青春期时已经觉醒取向的晴愿了悟,他也喜欢男孩。
“哎。”晴愿笑了笑,拿妈妈给自己准备的医疗箱,“我出去要是被发现这个,还得再进来一次吧。”
他拿酒精、纱布和药,处理了陈错脸上那条可怕的血痕。
“不一定啊。”陈错闭着眼,有些懒洋洋的,“说不定那个时候这里的人都死光了,就不用进来了。”
说得好像他要把这里的恶毒校长和老师全杀光似的。
“你要干嘛?”晴愿警觉道,“虽然这个学院违法,你不能违法。”
“我没想干嘛。”陈错笑了,“我可不是英雄,不聊这个了,你打游戏,打什么游戏?”
“临终档案,玩过吗?不,这个才出一年,除非你刚玩就被抓进来。”晴愿坐在床边开玩笑,“我很厉害的。”
“没玩过,但我知道。”陈错眼中微亮,“我家遥遥玩,他也很厉害。”
提起这人,陈错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仿佛不服输的人终于肯低头一样。
“他是谁?”晴愿好奇问。
陈错笑:“我男朋友,一年没见了。”
一年没见了,那还是你男朋友吗?
晴愿闷闷笑了两声,别过脸去:“那还……不是,嗯,没准我和他打过。”
陈错眯眼:“你在笑什么呢?”
“我想到以前打游戏高兴的事儿。”晴愿欺骗道,指着陈错脸上贴的纱布,“你要好好养伤啊,到时候出去,别让他认不出来了。”
陈错笑了两声,笑容又渐渐淡了:“遥遥也被抓了,不过没在这个校区。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两个少年就在这里建立了深厚的友谊,陈错自从得知晴愿也打那个游戏后,对他的保护欲便强烈了起来。
晴愿都忍不住说:“老师们对我挺好的,我会跟他们周旋的,也会装乖,你不用管我。”
又一次挨了揍的陈错撕开晴愿带来的、只剩下小半卷的纱布,轻啧一声:“他们不讲理的,说打就打,我听遥遥说,你们打游戏不能受伤,你好好的,我没事。”
“没那么金贵。”晴愿再度叹气,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半天。
不得不说,他被陈错保护得很好,这份恩该怎么报呢?
再过一段时间,晴愿说不定能完好无损地出去。
在校长又一次巡逻仍未发现新来的某位同学错处后,他终于把陈错叫了出去。
晴愿惴惴不安等了半节课,才看见脸色有些差的陈错坐回了座位。
“找你做什么?”晴愿担忧地问。
“没。没什么。”陈错额角有些汗水,他转过头来,盯着晴愿半晌,才开口,“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就等你开口呢,什么事?”晴愿眼睛一亮,高兴地露出笑容。
陈错深吸了一口气:“我想,逃出去,你帮帮我。”
晴愿自然不会拒绝,他对陈错无限信任。
“好,你对这里熟悉,你想办法,我帮忙,无所谓什么后果,你已经帮我挡了太多事了。”晴愿说。
“学校西门的电网是破的,今天起,晚上我去调开保安,你去帮我从墙根挖一个能钻出去的洞。”陈错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坚持说完了这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