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你戴过,你放在哪里了?不会拿去拍卖了吧?”
商玉痕低声道:“我还不至于那么缺钱。”
“哦!对了,说到钱的事,我倒是想起来了。我给你开的户你好像从来没有取过钱。你的房贷还剩多少,为什么不去还掉?”
“我没想过从你这里拿钱。我有工作,不需要你养活。”
韩重嗤笑道:“你一个普通刑警,月薪能有多少?”
商玉痕很恨他这些年总是有意无意地嘲讽他的工作,言语上也就多了几分针锋相对的刻薄:“确实没多少。等我离开这里,立即去把你这十多年给我存的钱全部取出来,给你订全申丞最好的墓地。”
韩重却不生气,只是淡淡道:“墓地就算了,我早就买好了。”
“那我就不为你操心了,这么一大笔钱,我全转送孙迪,全当做你给他们孙家的赔偿。”
果然,提到这个名字,韩重的神色微微有点变了。他慢慢停下手里的动作,把布子放在柜台上,一步步走到他身边。
“我不可能让你和他在一起。”
商玉痕只是淡淡一笑:“我们一直在一起。”
“可惜这里只有我,你只能在这里陪着我一起死。我这里没有任何食物,只有卫生间的水,或许七八天,或许十几天吧,我们赌一把,看看谁能活得比较久。”
商玉痕一手撑地站了起来。此时的两个男人紧紧地盯着彼此,眼神中充满了敌意和力量的交锋。商玉痕突然低沉的喝了一声,迅雷不及掩耳的拳头猛烈地冲向了韩重的脸。这个动作如同一颗陨石坠落,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让韩重始料未及。
但韩重终究不是任人欺凌的存在,商玉痕的一招一式他太熟悉了。他快速地侧身躲闪开攻击,接着巧妙地抓住对手的拳头,猛力一引,将对手拉向自己。
他有一米九五的个头,膀阔腰圆,虽然年纪不轻,却依然孔武有力。商玉痕毫不犹豫地抬腿踹向对方的胯间,但是韩重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迅速地退后一步,躲过强烈的踢击。随之而来的是一记极速的旋风踢,他的腿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直奔着对手的脸部。
商玉痕险险避过这一招,迅速地向身体一侧撑地,就地一个打滚然后迅速翻滚起身。他抓起室内仅有的那把椅子在身前一挡,咔嚓一声,椅子从中间折成两半。
韩重冷冷地哼了一声,接着迎面就是一拳,击在商玉痕的左边脸颊上,随即重重一肘重击在他的胸口。
商玉痕似乎听见了自己胸腔内一声脆响,猛烈的疼痛袭来让他眼前一黑,险些晕厥。
韩重单膝跪地,一只胳膊勒在他脖颈上,另一种手牢牢地按住了他的右手。商玉痕沉声道:“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
两人各自喘着粗气瞪着对方,韩重慢慢地松了胳膊,转而卡住他的喉咙。“我知道你刚才没使全力。怎么,看不起我?”
商玉痕苦笑道:“你想多了,我本就不是你的对手。”
“我自己的实力我清楚,用不着你来说。”
韩重揪着他的脖子把他扯了起来:“拿出你的全部实力来,能打赢我或者杀了我,你就可以获救了。”
他松了手,退后了一步。
商玉痕刚想开口说话,稍微吸了一口气就觉得痛得两眼直冒金星。他估摸着自己受了刚才那一下重击,肋骨可能断裂了。
韩重没说错,他确实在最紧要关头分心了。若是面对其他敌人,他不至于躲不开那最后一击。
虽然他自幼的功夫都是庄禾教的,但是韩重经常会跟他过招,虽说拳脚不长眼,但韩重手中却有分寸,没有对他下过重手。当然,那只是因为彼时他还很年幼。
他按住胸口,坐在地上,慢慢地调匀了呼吸。韩重警惕地看着他,防着他突然出手,此刻才发现他似乎是真的受了重伤。
两人一站一坐僵持了好一阵。商玉痕终于慢慢地爬了起来,一点点挪着腿走到楼梯边上,靠着栏杆坐了下来。
走的这几步已经让他痛得额头都冒出了冷汗。坐下休息了好一阵后,那种痛感似乎减轻了一些。
韩重斜眼望他,见他闭上眼垂着头,半响不见动静。他皱着眉慢慢地走近了他,发现他似乎是晕了过去。
韩重吃了一惊,他蹲下身两手搭在商玉痕的肩上,叫了两声名字。商玉痕ᴊsɢ微弱地抬起眼来看他,嘴唇发白,眼神都没法聚焦,然后身体前倾栽倒在他身上,失去了知觉。
韩重揭开他的衣服看去,见他左边胸口处乌青泛黑。他伸手试探着摸了一下,感觉到左侧肋骨可能断裂了,或许一根,两根,不好说,但很严重,可能还戳到了肺部。
他心头一紧,随即又觉得以商玉痕的体质还不至于挺不过去,心中那股子又愤怒又担心,又恨又爱的念想像一群交欢的蛇一般纠缠在一起,理不出个头绪来。
此刻的商玉痕就像突然变成了当年他初见时的落难的孩子,表面装的无坚不摧,内心却孤独而又无助。他什么都没有,靠着一点微薄的自尊心强撑着。在成年的韩重看来,未免有些可笑,但可笑过后,却又忍不住隐隐的赞叹。
韩重撩开他额头的碎发,注视着他一张苍白的脸,然后慢慢低下头,亲上了他的唇。其实这个感觉并不好,他仿佛在亲一个无知无觉的死人,对方不给予他任何的回应。可尽管如此,这个吻依旧让他心潮澎湃,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