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个时候,打电话都不方便,再说了,那个年代我婆婆家里也没有固话。”
景海笙在心里叹了一声,问:“她有没有提起过一个姓韩的人?”
中年女人立即望了一眼韩歌,猜他这次来是想问问他自己生父的事。韩歌和她儿子年纪差不多,年轻帅气讨人喜欢。她这么一想,顿时生出一丝怜惜的感觉来。
她仔细想了想,道:“没有,我嫁过来时,她已经死了。她的事,我真的不清楚。你看,现在连我婆婆都去世了,我想,你们问的事,只怕没人知道了。”
景海笙无奈的摇摇头,正想着此番造访要一无所获时,突然听见她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婆婆的影集里有一张她的老照片!你等等,我去找找。”
景海笙和韩歌顿时眼前一亮,他们对这位只知其人却未能谋面的女人太好奇了。中年女人走进卧室许久之后,才捏着一张很小很旧的照片走了出来:“喏,就是这个。”
韩歌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就禁不住手指一颤。景海笙凑过头去,发现这是一张合影照,一男一女,女孩子非常年轻,梳着两条长长的鞭子,带着羞涩的笑意,那眉眼,简直和韩歌一模一样。
而她身边的男人,同样非常年轻,年纪看起来和她也差不多,四方形脸,浓眉大眼,左手很随意地搭在她的肩膀上。虽然时间过去了二十多年,但景海笙看的出来,这个人是韩重!
他见过韩歌和韩重在一起的合照。他知道韩重是他大哥。
看见照片,景海笙非常地惊讶,问道:“这,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啊?”
中年女人伸手向韩歌指了指,“照片背后有日期的。”
韩歌手指用力,将照片死死地捏在手里,慢慢抬起头来,看着中年女人,低声道:“阿姨。这个,照片,可以,送我吗?”
他的声音在微微发颤。但他自从进屋就基本没说什么话,中年女人自然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点点头:“行啊,你拿去吧。”
韩歌站起身来,道:“阿姨,今天谢谢你了!我们,先走了。”
两人下了楼,景海笙注视着他的脸,见他脸色白的骇人,忙问:“韩歌,你没事吧?”
韩歌半响都不吭气。景海笙跟在他身后,心中很是慌乱,不知道该对他说点什么好,正在迟疑时,却见韩歌突然快跑了几步,跑到了墙角处,单膝跪地,一手按住胸口,一手扶着墙。景海笙吃了一惊,忙蹲下身来,见他喉咙上下滚动,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景海笙搂住他的肩膀,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抖。韩歌闭着眼,头一歪,靠在他身上。景海笙ᴊsɢ轻轻拍着他的背,道:“韩歌,你现在好些了吗?我们回车上去,我给你拿点水喝?”
韩歌依旧不说话,景海笙带他回到车上,扶着他在座位上坐好。摸着他的头,发现额头上全是冷汗。他叹了一口气,直起身来,正准备去后备箱取矿泉水时,韩歌突然一伸手,扯住了他的衣服,说:“海笙,这张照片后面有日期,是二十四年前的七月。”
也就是说,这竟然是在你出生的前四年。景海笙想。这太让人吃惊了。
“他们早就认识了。”韩歌喃喃道。
“也或者…”
韩歌没有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韩重,比我大了二十四岁。他曾经告诉我。他十九岁高中马上要毕业的那年,他和他爸闹得很僵,韩若伦想送他出国留学,他坚决不同意。但是,就在那年九月,他突然就同意去国外了。也就是这年,苏月毕业去了海拉尔歌舞厅。”
景海笙默然不语。
“这不是巧合。”韩歌突然笑了一声,“难道,我是韩重的......”
尽管景海笙心里也闪过这个可怕的念头,可是韩歌带着一种笑意把这句话说出来时,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望着韩歌那带着荒谬的微笑,他迟疑着道:“其实,我们并没有什么证据…”
“没错。没证据。我妈已经去世多年了,就算现在我们去做个dna检测,也无法准确判定我们到底是父子还是兄弟,对吗?”
这个问题,景海笙从来没有想过,他愣了半响才道:“这个…”
他兀自心慌意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时,却听韩歌再一次轻蔑地笑了一声。他忙转过头去,韩歌闭上了眼,靠在座位上,低声道:“你来开车,我们走吧。”
“好,现在去哪?”
“不知道,随便吧。”
——随便?
景海笙一时还真有点懵逼,但是看着韩歌这副模样,似乎不打算在说什么了,便在心里叹了一声,发动了车。他开车一路出了镇,一路不紧不慢地开着,也没有什么目的地。韩歌自始至终半倚在座位上,没有说话。
在路口等红灯时,景海笙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车行驶了约莫十分钟后,眼看着前面就是上高速了,景海笙有点迟疑了,他拿不准韩歌此时是否想要返回申丞市里,便在路边停了下来。车一停稳,韩歌就睁开了眼,仰起头来看着他。景海笙问:“韩歌。我们回去吗?”
韩歌的反应比平时慢了一倍还不止,他先是两眼迷瞪地看了景海笙半响,然后慢慢地摇头,道:“我真不想回去。我真不想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