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吧......”她不顺心,无处发泄。他零花钱多,会请她抽。
“那美甲呢?怎么做成这样?这种68顶天了吧。”室友抓着她的手,来气了,“不会是那家新开的sara吧,那家超级差,赶紧找她卸了重做!”
李铭心左右看看指甲,确实挺丑的。不过没事,她人生丑陋的事情太多了,不差这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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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铭心外婆的手术很顺利,可惜住院不顺利,过程中查出糖尿病,又多出一笔转科治疗费用。
裘红把一圈能借的钱都借了,又问李铭心挪了1000元。
李铭心对她说,把那小房子卖了吧。
一,可以解燃眉之急,不用负债,二,也可以解决她的困境。她真的不想为那破房子还贷了。
当初高中毕业买房子,她以为是母亲忽然爱她了。谁知是裘红替男人担保被限制了消费买不了房子。
一个冤大头男人为爱上头,提出给她付首付,买一个家,她第一个就把李铭心拖下了水。两年后他们散了,那男人不继续还房贷了,她也没良心发现,想为女儿减负。
果不其然,听到卖房子,裘红又开骂了。
十一月下旬离考研很近,时间宝贵,李铭心没工夫听她骂人,当即挂断关了机。
今日去白公馆,撞见了稀罕人。远远看就觉得气质熟悉,锁定他身边的庄娴书,李铭心确定那是池牧之舅舅,程宁远。
池牧之和他身高和气质相近,唯一不同的是,程宁远轮廓更深,给人的压迫感更重。李铭心想了想,那是一种成熟企业家的气质。
天气很冷,他着单薄黑色衬衫,袖子挽至肘关节,露出的一截前臂外侧有条明显的刀疤。
庄娴书站在他面前,素面朝天,长发松挽,难得低眉顺眼,不见丝毫跋扈。
李铭心没趋近打扰,绕了栋楼才去的2栋。
很难得,主人在看家。
池牧之一身黑色高级西装,衬衫领口纽扣解了一颗,领带扯松了没卸下,正长腿交叠,躺沙发上阖目。
阿姨与李铭心打招呼的动静没惊醒他,好像睡着了。
一样拥有好睡眠的是池念。
她也在睡觉。
据阿姨说,昨天和庄娴书溜外地去玩了,中午才到家,吃完饭就去补觉了,也不知道疯成什么样。
李铭心进房看了一眼,小猪睡得正香。床尾地上摊着个敞开的粉色行李箱,里头凌乱了一堆杂物。
落地窗外,天色阴沉,乌云滚滚,像是要下雨了。
她先捧了本错题集趺坐,过了会腿盘麻了,回到沙发上,继续过专业课。
按照复习计划,今天要过大题。法学大题知识点多,容易混淆,对基础不扎实的非法本来说,过程很痛苦。
背着背着,李铭心心乱,深呼吸了几口气,目光无意识定在一处,继续掰手指默背条目。
她坚信,不管知识点多杂多乱,只要多花时间啃,就一定可以背下来。
大三决定考法学硕士的时候,同学都很惊讶,称这个考试不容易,要跟法本学生竞争入读名额,上岸率很低的。人家系统性学了四年,你自学一年,怎么考得过?
李铭心当时不知深浅,说,不是有个学姐考上了吗?只要这个考试有英专生能过,那么她就能。
她说完就忘了。
能记得如此清楚,全拜室友的不断提及所赐。
这段话不仅鼓舞盲目崇拜的室友,也鼓励着她。李铭心时刻记着自己当时有多狂。
既然如此,她不能辜负那会的自己。
“看什么?”
对面的人忽然开口,声音有睡意渲染过的痕迹。很性感。
李铭心不解:“你头顶上长眼睛了吗?”
她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几道大题下来,池牧之分明的轮廓和英俊的眉眼被她扫描了十几遍。
这中间,他始终呼吸平稳,不像睁过眼。
闻言,池牧之笑了。随唇角笑纹的波澜,徐徐睁开了眼睛。
他眼里有腥红的血丝,是刚醒。
她盯着他说:“你很喜欢笑。”
“是吗?”池牧之闭上眼,缓了会劲儿,哑声道:“你不喜欢笑。”
“还好。”李铭心想到了那张照片,“你喜欢别人笑?”
池牧之眼神迅速清明,转头看向她:“这是什么问题?”
李铭心不再回答,低头看向自己的书。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问题。
对面丝绒沙发上传来窸窣的声音。须臾,他说:“刑法的效力范围和种类。”
李铭心讶异地抬起头。
他面无表情瞥了她一眼:“背!”
她茫然,不理解他为何忽然抽背,眨巴眼思考起逻辑。
池牧之换了个重心,将手枕在枕后,朝她丢了个小本子,失望地摇头:“李老师,你很危险。”
是皱巴巴的口袋本。
原来真的掉在了他那儿。
考研的书很多很杂。买一套大书会送一堆小书,李铭心没找到这本,就拿其他的背,倒是没把丢书当回事。没想到,被他拾到了。
她从茶几上接过本子:“谢谢。”
池牧之坐起身,醒了醒脸,哑声问:“复习得如何?”
李铭心拿捏分寸:“按照原本的计划在复习。”
像答了,又没答。
他倒是不在意,继续问:“考本校吗?”
“嗯。”
“法硕好像有分类。”
“有法学硕士和法律硕士。”
“你考?”
“学硕。”
“有区别吗?”
“就业方向更大一些吧。”她比较现实。
“有几成把握?”
“一成。”
他显然不信:“一成?”
“考研这种事就像摸黑洗衣服,一直洗一直洗,始终不知道衣服是干净还是不干净,只有等考完出了分,灯才会亮,才知道衣服洗干净了没。”
“考不过明年二战?”
李铭心摇头:“不了。考不过就找工作,不二战了。”
他想了想:“为什么不再考?”
池牧之的问题有些多。李铭心不知道他是今日得闲,抽空关心群众,还是仅关心她。
“我高考了两次。比别人多拼一年命。考研的话,我不准备给自己两次机会。能行就行,不行的话就换条路。”穷人的人生坑坑洼洼,欲望一辈子也填不满。她不想过度浪费时间。
“挺佛系。”就一成把握还如此努力。
“没有,我有点激进的。”
“哪里激进?”他看不出她身上有激进的样子。
李铭心笑笑,没有继续答。
池牧之没离开,坐在那儿想了会事儿,又问:“找好导师了吗?”
“稍微看了一下,不知道笔试能不能过。”她本科不是法学,跨专业考学硕得拿出一个像样的分数再去联系导师。现在她什么也不是。
他蹙起眉宇,食指在膝上来回点动:“邱焱教授知道吗?”
李铭心怔然,仿佛搜索引擎经常浏览的界面被偷窥了:“我......就是想选经济法方向。”
他了然:“那行。”
那行是什么意思?
她的漫不经心顷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跳的警鸣大作。
她想问,什么叫那行:“唔……”
他顿了顿,鼓励她:“笔试考高一点。”
“啊?”李铭心眼神追着他确认。
他牵起唇角,这次没答。
李铭心双手搭在膝上,五指无意识捏膝盖:“我听不懂。”
他见她慌乱,有些好笑:“哪里听不懂?”说完,也没再逼迫她,语气轻松地说,“别想太多。”
什么?李铭心彻底不懂了。
池牧之小憩后就走了,周日也没在家。没有给她机会追问。
李铭心在学校和公馆之间两点一线,一直没察觉到季节交替。今日呵出阵阵白气,算算日子,才知道是冬天来了。
她从柜子里摸出烟和打火机,上楼顶连抽了两根。她知道自己不能乱,又没办法不乱。
山穷水尽风雨飘摇的人,真的禁不住一点诱惑。
她想,也许她经验丰富一些,会知道如何又快又优雅地脱下裙子。但这会脱又有些太急躁和狼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