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心在一片白皙之上留下了十几道触目惊心的红。
她说好看,喜欢,他不解,频频闪身。
她说受不了了,他就任她抓了。
激烈之下,美不胜收。李铭心垂眸欣赏,心头饱足。
好久好久,他都没动。
她感觉到他的睫毛一下一下,羽毛般划过皮肤。
她抱着他喊了一声池牧之,随之又是漫长的空白,后面好适合接一句情话,但他们搂得很紧,又谁都没说话。
两分钟。
“好了没?”
“再等会。”
五分钟。
“唔……”她出声。
他没回应,将发烫的脸换了个面,面向路灯。
八分钟。
李铭心心脏被压得有些跳跃困难:“池牧之。”
他像赖在襁褓耍赖的婴孩:“不想上去......”
灯光雾帐般晕开睡意。
她和他放空,静静躺着,像两个都市孤儿。
第39章 鱼与熊掌
耗时五天, 几经修改、查阅文献,李铭心把上一版诊疗标准的原文和国内官方译稿研究了一遍,再看回新版标准, 逻辑十分通畅。
她趴在电脑前完成了第一版翻译。
非常粗糙, 质量并没有比机翻好到哪里。
不过, 李铭心逐字逐句,死磕硬泡,算初步了解到了前列腺。
之前模模糊糊的片段也因为一些名词变得逻辑通畅, 为她揭开童年时期疑惑的面纱。
记忆里, 裘红有个跟了两年之久的男朋友, 是个长得精神抖擞的叔叔。李铭心老听他说“药没了今天不行”“没药别弄”,要么就是裘红问“怎么一颗不够吗”“今天怎么不行啊”。
李铭心看他健健康康, 白白净净, 却总提药, 便以为他有什么毛病, 吃饭都偷偷分开碗筷。
县里老多人有肝炎什么的, 裘红认识的又都是三教九流。李铭心一不懂传播路径, 二对妈妈极其不信任, 只能小心翼翼盲目保命。
这件事后来埋进更多乱七八糟的蠢事里, 轻描淡写飘了过去。
这次看这份材料, 倒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李铭心认真保存好word文档,退出去又点了一遍进去,确认没有丢失,才放心关机。
大二丢失过一次文档,之后李铭心十分谨慎, 再也没有、也不允许自己犯这样的错误。
行至洗手间,挤了坨洗手液。白白黏黏的液体慢慢滩开, 填进手心缺断的爱情线。
那日,池牧之引导她握住。
她第一反应是被交付了什么重要任务,抓得很紧。他哑声失笑,让她力道虚一点,别这么用力,不会跑的。
情yu的开关打开,这种事很快无师自通。她的节奏很好。他也擅长传递他的感受。
至于纠缠于她的fingers,没再一断一续地折磨。
他比她劲儿巧,是以,她比他先抵达颅内盛开烟花的地方。
李铭心没有表现出来,假装犹在沉浸,抱着他一个劲儿挠他。想折磨他。
很奇怪,明明已从失控抽离出来,手牵着对方的物件,竟也能传染兴奋。
那天也是这样。
剧烈的震颤后,手心汇入奇妙的温热。
他缓了很久,等身上的薄汗风干,才撑起身帮她擦拭。
液体干凝,用力一揩,池牧之发现她手心有条线是断的。
断得很突然,像一截刀伤。
他问:“这是什么线?生命线吗?”
他的左手也有一条断裂。那条线很悬,断裂处有条微妙的细线连接,总体是连贯的。只有串联过人生大事,再回头解读,才能体会到其中玄妙。
“这条是感情线。”
李铭心因着这条线断,还被裘红嘲笑过。
裘红手心的爱情线绵长深刻,横贯一整个掌心。她总拿这事儿出去吹牛。说自己男人运好,老天爷追着送姻缘。
裘红有时当李铭心拖油瓶,有时当她争风吃醋的姐妹,非要在言语上占几毫便宜,反衬自己好。
都说爱情线断成这样,少说离一次婚。
在偏僻的小县城里,十岁的小姑娘得知自己未来会离一次婚,心里不是不绝望的。
池牧之换她左手一看,纹理竟是一致:“这感情线真奇了。”
“但是,”李铭心指向手心深刻蜿蜒的生命线,“可是我命很长。”
池牧之:“一个人活这么久?有意思?”
“有啊,我一直是一个人活的。”
他轻嗤:“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可惜不是。石头里蹦的倒也好了。”
真的可惜,怎么就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呢。
*****
热闹劲儿过,游泳馆人多了。
英俊帅气的男人和热辣美丽的女人每日在眼前晃,李铭心看都看不过来。
这么多美女摇曳,童家河竟还惦记着庄娴书。
这时候就多少显得有点痴心了。
他对李铭心依然很好,帮她拎桶,有礼品活动第一个提醒她,拿饭的时候总帮她留一份菜色好的盒饭。有回看她下水游泳,还夸她游得很好。
李铭心保持同学的礼貌,始终不远不近。微信上的消息,能不回就不回,保持“不爱回微信”的人设。
按照规定,工作人员,尤其是异性,最好不要跟客人有太多私人接触。
童家河不好总靠近,但庄娴书来,他一定下救生椅,来回在岸边踱步。存在感极强。
庄娴书不傻,也寂寞,嘻嘻哈哈,偶尔主动跟他扯两句皮。
二月头的某天,李铭心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暧昧咬唇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走了。
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但也就维持了三四秒,很快拖把一甩,又干回了不需大脑的体力活。
裘红给她带来的震惊太多了。这种兜圈近一个月的勾引,还是慢了点。
检查完最后一遍翻译稿,确认语序和排版,李铭心提前两天交了作业。
文档传输完成,李铭心伸了个懒腰。
舒展完,耳朵边手机又响了。
是她万万不想接起的电话。
裘红昨天在微信上问她,在吗?
她没回。
听裘红问“在吗”,李铭心额角神经反射般,突突直跳。
今日,早上、中午、下午,她共来了9通电话,这个数字让李铭心想关机。
要不是怕金助理和池牧之有事找她,她可以做到立刻切断与世界的联系。
她一点也不好奇裘红找她什么事。
身上能榨干的价值不多,除了漂亮,就是金钱。
李铭心第一天没接电话,裘红的数字还不够夸张,第二天,李铭心从洗手间捞出自动关机的手机,界面显示40通未接来电。
充上电,再点开微信,那边发来两条语音。
李铭心呼吸吐纳两个来回,才按下播放。
那头声音不见彪悍,罕见的柔弱消沉。
裘红这次说的很简单,一点没兜圈子。她确诊了宫颈癌三期,要动手术,后面可能要放化疗,要很多钱。
李铭心愣了一下,敲下:要多少钱?
裘红就等在手机那头,李铭心一回,一个巨额数字就发了过去:怎么也要二三十万吧。
李铭心:医保报多少?
对面一刻钟后慢吞吞回:没医保。
阿红红语音:个人医保不是断缴了嘛……
阿红红语音:后来我去弄,非要我补,我没补……
阿红红语音:前几年你要上大学,家里没钱,我就把医保的钱取出来了。
言外之意,都是供你念书。
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