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庄娴书并不想暴露地址给童家河。
这粘人精,知道地址怕是会去堵门。
庄娴书一点也不忙,回的很快:不用送啦。妹妹,辛苦你吃掉吧。
快到校门口,李铭心就被拥堵的景象震得顿住脚步。
正逢有楼搬宿舍,学生们蚂蚁搬家,大包小包摇摇晃晃,扎营似的杵校门口等车。
李铭心找了条道儿,猫身穿越人群。
和童家河对接到信号,花费3分钟。
他健康肤色,不算很高,很容易淹没在人海。
李铭心找到他的时候,心里想,池牧之站在这中间一定很养眼。即便穿着黑色羽绒服,也能一眼捉到。
“谢谢啦,铭心!”童家河朝她露了个笑,“你这是去哪儿?吃饭吗?”
李铭心接过蛋糕:“有事。”
帆布包的里手机一直在震,她猜是金助理。走出两步,又被童家河拽了下胳膊。
她回头:“怎么?”
“你什么时候……”他不好意思挠挠头,“把这个给庄小姐?”
“等我忙完了。”
他问:“哦,行,你送到之后,能给我发条微信或者打个电话吗?”
李铭心说好。
童家河仍欲言又止,李铭心假装没看见,果断走向斑马线,径直过了马路。
车停在校医院对面。
李铭心遥遥望见熟悉的卡宴,嘴角不自觉翘起。这是她这两天露出的第一个笑。
不然,真没别的高兴事儿了。
她小跑着奔向池牧之,心头跳跃活动:他好帅,怎么几天不见更好看了。
但走近,他面无表情,眉间甚至隐有怒色。李铭心的唇角也在一步一步靠近时耷拉了下来。
最后三步,他们之间莫名形成了气压极低的磁场。
早春风刮过,一点生机都没留下。
池牧之重揉眉心,试图压下火气,但李铭心毫无愧色的表情还是激怒了他:“不接电话不接电话!你手机到底干什么用的!”
李铭心摸向帆布袋,默默咬住下唇。
走近校门口,她感受到手机震动,心知车来了,想着拿到蛋糕就来,便没浪费时间接起。她喜欢效率。
校医院外滚动led屏上,时间显示16点25,根本还没到约定的16点30。
李铭心倔强地瞪着池牧之,呼吸起伏极高,像要反击了。但下一秒,她说的是:“对不起。”
池牧之看上去似乎很生气。争这五分钟也没什么必要。
听到她的退让,池牧之笑了一声。不过不是和煦的笑,是冷笑。
他瞥向她:“那男孩谁?”
李铭心没想到他问这个:“同学。”
“蛋糕他送你的?”
“不是。”
他又听了个拙劣的笑话:“那你拎着这东西干嘛?”
李铭心:“什么意思?”
蛋糕是普通连锁店的切块蛋糕,logo和包装一看就不贵。不光池牧之,李铭心看到的第一眼,心里都生出一声叹息。庄娴书一定看不上的。
池牧之勾起嘴角,李铭心恍惚又看到了那抹轻蔑。他恢复得很快,但穷人对此是很敏感的。
他走近一步:“李铭心,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
她下意识往后退,胳膊肘撞到电线杆,触到了麻筋儿。
“咚”一小声,蛋糕掉了。
端端正正掉在地上,没有倒,没有塌。
金助理不明情况,见他们半天没上车,下车来看情况。两人一站一蹲,气压极低,他有点尴尬:“池总……”
李铭心蹲身捡起蛋糕,指尖拭去灰尘。那个姿态,像在擦拭廉价的自尊心。
他打开车门,不再耽误:“掉了就别吃了。”
20块钱是一小时不止的时薪。虽然庄娴书看不上,池牧之看不上,但李铭心不打算浪费粮食。
她拎着蛋糕,快步走到车旁,心里憋着股气。
池牧之扶着车门,冷淡发号:“掉地上就别带上车了。”
金助理经历了他从业最不可思议的30秒。
冷风里,李铭心一身黑衣,站在车边,硬是四口包掉了甜腻的奶油蛋糕。嘴里塞得鼓鼓的,咽也咽不下去。
她一头钻进后座,半天没说话。
池牧之顿了一下,亦面无表情,坐上了后座。
有一小段路,金助理完全在盲开。
他没有主动打破寂静,待行驶到主路,自己适应了车厢内的分贝,才开口询问:“池总我们是?”
池牧之偏头望向车外:“没看到她已经吃饱了吗?”
金助理:“那?”
“回去吧。”
李铭心保持沉默,缓着劲儿,消化喉腔急咽的甜腻。
出门前,她特意将裘红的电话调节成免打扰,不知道是不是没设置成功,手机一直在震。
嗡鸣在车厢震荡。
本就僵滞的气氛在她持续装死的状态下越发难堪。
李铭心擅长装死。始终垂眸,捏着手指。
池牧之忍了半晌,听不下去了:“平时也是这样没接到电话?”
“嗯,我故意的。”
李铭心声音冷冷清清,听不出情绪高低。
他轻嘲,没再问。
学校到太白大道东不堵二十多分钟车程,他们这个点正逢晚高峰,车开开停停,三十分钟也没到。
手机嗡鸣也硬是持续了三十分钟。
每两三分钟一个,像是要阎王爷来找她催命的。
近白公馆的最后一个弯道,池牧之冷声问:“是刚刚那个男的吗?”
不然没有理由死活不接。
他语调平缓,伪装风度:“接吧,别让人等急了。”电话打成这样,别等会追过来。
李铭心不是会被激将法激怒的人。她蹙眉掏手机,准备关机。
只是,屏幕上跳跃的号码不是裘红的。
她闪过疑惑,拇指按下了接听。
那头反应了一秒,大概没想到接了。随即,尖厉的“狗东西终于接电话了”扬开。
李铭心迅速按下挂断,关掉了手机。
这次,车厢终于安静了。
第41章 鱼与熊掌
池牧之有很强的的情绪传递能力。
不知道这是他个人的能力, 还是作为上位者的特权。
他不需说话,眼神便能施加压力。
方才路边就是。他一言没发,仅微蹙的眉宇便释出不悦。
此刻, 电梯里, 他没有看李铭心, 李铭心也没有看他。但能感觉到,气息微妙、柔和,气场陡然降得很低。
她察觉到了他的软化。
李铭心没有主动打破僵局, 任步伐吞吞吐吐地一前一后, 各自入内。
这是池念冬令营的最后一天, 阿姨和池念都不在。
屋内漆黑,落地窗上碎开星星点点的细珠。夜色透入, 别样迷离。
方才地下风拂过, 就觉着湿漉漉的, 原是下雨了。
李铭心垂眸, 掩下微不可查的情绪波动。
池牧之到一字沙发处, 停下了脚步, 食指指腹摩挲丝绒, 像在等她。她没停, 按原先步伐往房间走, 错身时,他伸手拉住了她。
五指紧扣。温温柔柔的。
顺带俯身,在她额角贴来一个吻。
李铭心勾起抹职业的笑,动手剥离衣服,“这里吗?”
池牧之没理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