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单手脱完外套, 又去解牛仔裤。
没有秋裤,腰间扣子一松, 材质偏软的牛仔裤往下一落,堆在了小腿。
纤细笔直的腿上兜着片白色棉质布料,暧昧森林若隐若现。
一番动作带起额侧的碎发,看着风情万种的。
很随性,很冷静,像熟练工一样。
没开灯的主厅,漆暗勾勒他挺拔的身形轮廓,描了一圈没有情绪的边。
池牧之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李铭心勾引人的时候,眉眼有股异乎寻常的鲜活灵动。变了一个人似的。
“是要我来吗?”她主动扶上他窄劲的y际,挑衅地半拽出衬衫,脚尖一点,w上他紧抿成一条线的薄c。毫无技巧,蛮冲(应)抵,非要撬开他的舌关。
这种触怒式的唆w像一个油腻的男性在欺侮一个无力反手的女性,而他闷声不响的柳下惠行为让她内里绞紧,产生了嗜血的快感。
李铭心在“自己不要、对方偏要”的沉默者视角待太久了,原来“对方不要,你偏要”是这样的感觉。
她抬起头,矛盾地撞进他依然正经的眼神:“怎么?”
“你休息吧。”池牧之手一推,结束了她的自轻自贱。
说完,他稍作整理,拽了拽皱成一团的衬衫下摆,径直回卧。
李铭心手臂一横,揩去口周的shi润,冲他的背影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你最好知道。”门嘭的合上,非常不绅士。
寂静流淌。
李铭心半躺沙发,缓了会神,等上身那股冲动劲儿褪去,还是打开了手机。
夜晚19点15分,雨珠扩大,在窗上滚成片珠帘。
电话接通,那边情绪没调动起来,干巴巴说了声:“怎么?”
大概习惯了主动出击,接电话的时候没进入备战状态。
李铭心冷淡:“能不治吗?”
她冷血的声音让这通电话特别冷静。
对面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顿了几秒。
很快,李铭心察觉到气息不对,像是要发飙了,又出声道:“我这边没有钱,想了下,卖房子吧。”
“房子……”
“我一个学生,哪来的钱。”
裘红知道,她掏不出大钱,“我想的也是卖房子,但没想到你会让我别治了。”她低吼地指责,“你还是不是人!”
由音量听出来,裘红这会在别人家里,不方便太大声的骂人。
李铭心弹动腰际的白色布料,面无表情说:“不是人,那你在找鬼帮忙?不是人,是鬼在帮你还房贷?”
那边不说话,过了会,语气可怜兮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先挂中介去,当时首付10万,分十六年还,现在就算急卖,怎么也有十几万,足够你治了。”
“不够吧,进口化疗药挺贵的。”裘红声音委屈。
“那就挑国产便宜的用。”
“你是不是人!”
李铭心不回答。她不喜欢这种没劲的来回。
裘红也烦了:“那我这几天找人卖了,你赶紧回来。”
“卖房可以亲属帮忙代办的,钱交易到账后我会打给你的。”
“不回来?”
“我要准备考试和毕业,回不来。”
“你……”
在对方骂她狼心狗肺之前,李铭心主动:“我就是白眼狼,我就是养不熟,你自己养的东西你自己不知道吗?你花了几分精力几口粮食养我没点儿数吗?”
“就你那个养法,我变成魔鬼都不奇怪。”
她没有失联,还在解决问题,简直良心大好。
手机屏亮了会,不知多久,自动暗了下去。
那边沉默切断,没再追来。
余光中,走廊那边开合一瞬,扇形光一隐一现。
李铭心解决问题的方案里,是要给她几万块钱的。
裘红大手大脚,挥霍无度,生病了肯定脆弱,会需要好一点的生活,不然一有点不舒服就要纠缠于她。
但李铭心不准备一次性喂饱她。如果一下子给了,她一定贪婪,认为自己有可以剥削的余地。
房子如果卖掉,肩头轻松,每个月给她一两千不是难事。
又在黑暗中凝固良久,李铭心回房洗澡。
洗完出来,沐浴芬芳之上混合着股食物味道。
池牧之在厨房弄吃的。他会煮泡面,煮的还挺香。
面条咕嘟,番茄牛腩味弥散开来。
取出四袋,拆了两袋,另外就丢在一旁。感受到李铭心的靠近,他也没问她要不要吃。
李铭心机械擦拭湿发,声音软得不似她:“生气了?”
池牧之像是没听到,继续动作。
熄火,关油烟,单手持锅,将面利落倒入日式汤面碗内,动作很熟练。
他也洗过澡了,身上套件白色浴袍。
腰际结是他一贯的风格,松垮耷拉,每一步都像要散开。
李铭心就这么看着,等着,它还是没散。
在他吸溜面条的声音里,她抠着手指,低低道了声歉:“对不起。”
姿态很低了。她知道一定会有效的。
池牧之是真的饿了,蹙眉急咽几口下肚,将筷子一搁,抬眼看向她:“家里有什么事吗?”
他没有提她放浪挑衅的行迹。
仿佛那是小孩子才做的幼稚事。
李铭心:“有人病了。”
“什么病?”他坐直身体,问的认真。
“癌吧。”轻描淡写。
有片刻恍惚,像声画不同步。
池牧之想了想:“癌?癌症?哪个癌?”
“宫颈。”
“晚期吗?谁?”
“我妈。”
“……”
见他盯住自己不说话,李铭心主动拉上他的手:“池牧之。”
“嗯?”他回握住她。
很奇妙的一刻。像嫌际全未发生。
李铭心勾起唇角,指尖一扯,内里白皙光一样,由敞开的大门透露出来。下一秒,被他迅速盖上了:“说说,怎么回事?”
李铭心抱住他,撒娇地蹭蹭:“我们那个吧。”
池牧之承认,她是个十分棘手的交锋对手。缠上来的时候,明明力气不大,却根本推不开。羽毛似的,将人包裹住。哪里都是自由的,又哪里都出不去。
他压低声音,哄她似的:“说说你妈怎么回事。”
李铭心摇头:“不说她。”感受到他一呼一吸较往常深重,问道,“你腿疼了吗?”
他沉吟:“有点。”
“很疼吗?”
“不太疼,还好。”他偏过头,揉揉她湿软的发丝,“是准备外科治疗还是内科治疗?”
“不知道。”
“哪家医院?”
“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池牧之不解。
李铭心:“再说吧。”
“不想说?”他以为她伤心。
“跟我没什么关系,所以没问。”现在你问,我也知道。
池牧之试图找到她伪装无情的痕迹。但没有,她对这话题很不耐烦,看来是真的对此事没心肺。
她被他盯得讪了脸色,没劲儿地低下头去。
再就是无法推进的束手无策。
香气徐徐淡去。连碗里没喝的泡面汤也跟着气氛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