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山脚是夜里12点半,李铭心一点也不困。他说既然不困,那就去环山公路走一圈。那边原本是赛车的地方,最近没有赛事,空着,有个小门,人可以走上去。
李铭心一圈一圈环绕,随他走在半山公路。绕到最后一圈,在他指引下俯瞰,真的有无人机震撼视角。
这路上他们耗了两个钟头,再走回山脚,是两点半。
这里零点后黑得鬼打鼻子,一盏灯都没了。
月光半明半昧,打盹儿似的,也不是很尽忠职守。
池牧之一只手打开手机电筒照明,另一只和她牵着。
他们一直走路,没人喊累,好像天亮了就要分开般抓紧时间。
她没有自己的话要说,都是他问,她答。
他问,高中恋爱过吗?她说好像有。
他问大学呢,她说也许有。
他问现在呢,她笑着低下头,“我不知道。”
池牧之故意攥紧,捏到她缺血:“李老师别的不会,装聋作哑第一名。”
她也不谦虚:“装聋作哑是不错,但别的也会一些。”
脚步声错落,仔细听,还挺和谐。
她问他腿累吗?
他说不累,就这么点平地的路,和他康复健身的运动量根本不好比。说罢,又强调了一遍,李老师,我不弱。
真的一步步爬上山顶,必须承认,他是不弱。池牧之没多累,也不冷,手温温热热的。看来疼痛才能袭倒他。
太阳升起的一个多小时倒计时里,李铭心运动后的身体迅速冷却,很快鸡皮疙瘩冒起。
尽管是深春,凌晨三点山顶体感温度也只有五六度。
池牧之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问她还冷吗?
李铭心先感觉到温暖,慢慢还是发起抖来。还是冷的。
“不冷。”她抱着膝盖,蜷坐在大石块上,很乖地等待太阳。她经常早起,但很少看朝阳。她有些好奇,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懒虫愿意早起看它。一定有特别之处。会比302公交上的落日还好看吗?
池牧之左右看了看,野山上连挡风的茂树都没。“要不下去吧,是挺冷的。”
“可是说好了看太阳的。”李铭心还是想等。“你冷吗?”她主动拉过他的手,摸了摸,依旧暖和,“手暖的。”
“我不冷,我不怕冷。”他帮她搓手,“我担心你感冒了。”
“感冒就感冒,反正也没什么事。”过去她囊中紧张、时间紧张,感冒是错误一样的存在,最近的生活可以容错几日感冒的怠工。病了就病了,没什么问题。
“行。”
池牧之想起口袋里还有半包烟,问她抽吗?李铭心说好。
掏出来,只有两根。他拎出一根,衔上唇,抬手挡风,点燃后递到了她嘴边。
李铭心抿着他抽过的烟嘴,深闷两口,像喝了口白水似的,淡得出鸟。不过还是一口一口抽完了。他问还要吗?她喷出最后一口吐雾,摇摇头:“太淡了。”
“口味真的重。”他失笑。
三点一刻,鼻水冻出来了。她吸吸鼻子,继续忍耐。
她总是能在糟糕的环境里一声不吭地咬牙。
池牧之将她搂在怀里,感受到她一阵阵发抖,问她怎么这么冷?
“可能我没有阳刚之气吧。”她也奇怪,怎么他就一件单薄毛衣,居然不冷。
池牧之被逗笑了,埋进颈窝。
再抬起头,眼里有狡黠:“那要吗?”
有点疯。又还在正常范围内。
他只动了手指,快速按动她身体的纽扣。热得确实很快。
他怕她冷,先隔着两层裤料,纤维摩擦,但李铭心不够,拽着他指尖入内相贴。
他冷静地垂眸,借她的失控开始问问题。问她以前这么弄过吗?
她“嗯”了一声。
“我就知道。”池牧之亲亲她额角,“自己还是别人?”
“我。”
“李老师不愧是李老师。”
他问喜欢吗?
李铭心点头。
“以后都这样好吗?”
“以后?”
“嗯,以后。”
“怎么样?”
“和我。”
她笑了。
“嗯?”他鼻尖推开她凌乱的发丝,观察她的表情,以调整速度。
直接的愉悦迫她颤栗。李铭心头脑空白,倒在他怀里虚脱地释出口气:“好。”
每二十分钟一次,李铭心被迫自燃。一直到太阳升起,她完全不冷了,但也没了力气。她缩在石块上,没有任何情绪。
红色的烫日跳脱出地平线,很美。
但再美,也比不过刚刚身体一阵阵生出的愉悦。
*****
四月中旬,考研录取名单出来。李铭心成了英专的新传奇。
她不混群,不知道同学们怎么把她吹上的天,这一切全靠小喇叭室友宣传,并转达。
室友问她,做住宿家教,有没有和那个富二代发展什么?
李铭心问,“怎么叫发展?”
室友八卦地冒桃心:“就是暧昧啦,请你吃个饭啦,跟你聊聊骚啦。”她不信李铭心那么漂亮,会没有后续!这也太柳下惠了!不说单身,就算有女朋友,也必须得为李铭心出轨!
李铭心憋笑,学生真的好单纯,吃饭和聊骚……
她轻轻点头,倒也没瞒着。
室友压抑天性,捂嘴鸡叫,马上又问:“那上次李蓝那个……他知道吗?”
李铭心自问,想了想,组织出回答:“三十的人了,没那么幼稚。”
“也对,给他脸了!”
五月,学校事情很多。毕业季来临,好多表需要填写。
李铭心为了保证完成效率,每天池念上学后,她都要去学校待一上午,接收各种信息。
而就连象牙塔里,也有程宁远婚礼的信息。
李铭心站在知情者的角度,听到了一个商业联姻的爱情故事。
同学们口中,程宁远是大佬,娶的是知己,两人琴瑟和谐,将举办一场世纪婚礼。
剧情简单美好,相当罗曼蒂克。
看着她们憧憬的表情,李铭心忽然想到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说池牧之,也是个高度美化过的人物来着。
这两天,李铭心和池牧之产生了一个微妙的分歧。
他要带她参加程宁远婚礼。此人对于公开恋爱的大方超乎李铭心的想象和承受。
她根本不在乎池牧之在外面是如何介绍她,又是如何介绍自己的恋爱现况。他说自己单身,她也不在意。
她在意眼前的快乐,且对两人的未来并无计划。
池牧之先以为她就是不爱社交,见她拒绝,逗逗她便作罢。昨晚回来得早,进她房间看到桌上摊着托福书,角落的计划表上赫然写着下周考托福,脸色挺不好看。
李铭心洗完澡出来,看到他贸然进房,提醒他念念还没睡呢,赶紧出去。
他严肃张俊脸,沉声问她:“怎么忽然想考托福?”
李铭心坦然,“考考看呗,反正也没事。”大学里大家多少都试水过雅思托福。这考试两千一回,她没有闲钱考,就一直没考。最近空了,想拿个分数看看。
他少爷脾气上来,臭脸很久。出于尊重,肯定不好说你别考。考试一定是对的,作为一个学生考什么都没问题。
但显然,李铭心这种把自己一切退路都安排好的行为,让他不安。
尤其,她准备了很久,而这期间,一丝信息都没透露。这种隐瞒,让池牧之不舒服。
他蹙眉问,你想出国吗?
李铭心摇头:“不想。”
“是没钱还是不想?”
她想了想:“没钱。”
李老师的诚实打败了池牧之。对话节奏乱掉,他没绷住脸色,质问立刻显得不堪一击。
李铭心一般都c上哄少爷,下c不认人。
池牧之拿她没办法,唯一的利器也就是第二性征。
夜晚,他卖力的时候不由自主叹气,说自己没想到有一天要做这种事。李铭心明知故问,哪种事?
他咬牙切齿:“体力活。”
李铭心捧住他的脸:“可是,我觉得男人做体力活的时候,最好看。”
他又骂了遍那个一字脏话,认命地伏入山峦。
总体来说,相处是十分愉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