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鞋踩在地板, 响得像清脆的心跳。
李铭心在分装蔬菜,听见声音,一回头,唇被他捉去,重重挨了记亲吻。
她瞪大双眼, 感觉他今天真的疯了。阿姨还在呢。
阿姨识趣背过身去,笑得像看戏。
亲完他就走了, 也没多交待什么。
“噢哟,我们池先生谈个恋爱真的满像样的。”阿姨边手上忙碌,边嘴上点评。
池牧之昨晚到今早的一系列行为太过异常,李铭心意识到这事儿可能有点严重。
她打完厨房的下手,回到房间,环顾了一圈,拿起银行卡还觉得不安心,又揣了把美工刀在口袋。
她问庄娴书,这两天过得如何?
庄娴书受宠若惊,给她发了张照片。照片是只绿椰子,中间插了根吸管。从半露的美甲看,是她的手和椰子的合影。
庄娴书:在泰国玩
李铭心:那玩的开心
她坐在书桌前,继续看法考书。
字儿看着看着,想起清晨那桩他只进行了一半的事儿。
池牧之早上兴奋异常,一上来就是50米猛冲状态。
李铭心头顶撞了好几次床板,很快被唤起热烈。
交w时,不知怎么的,他毫无预兆地停止几秒,接着立身,走进了洗手间。
李铭心横躺c塌,身上透凉,空空如也。
约莫2分钟,池牧之出来,她刚要问怎么了,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给她解决。显然他没了兴致和反应,在照顾她的后续。她又问了句怎么了。
回应的只有响亮羞耻的咂摸声和吸s声。
这个方式非常快,几分钟李铭心就到了。
她虚软地夹住他扎人的短发,膝盖磨磨他冰凉的耳郭,“干嘛来这招?”
他不说话,撑身上滑,枕在了她小fu上。
其实八点不到就结束了,是他抱持她许久,耽误了时间。
李铭心打开天气app,近一周都是晴天。
可疑,实在可疑。
*****
池念的甜品获得超高惊喜评价。
同小提琴社的成员问她要甜点师的联系方式,池念骄傲说自己做的。
池念被好多女孩子围着,收获掌声,心花怒放,回来英语也不肯学了,沉浸式刷b站视频,还有模有样,拿了新笔记本记录自己的甜点师晋级之路。
李铭心见她实在喜欢,想了个折中摄入英语的方式。
她打开油管,给她放国外甜点师的视频。池念挺不乐意看全英文的视频的。好在国外视频做的新奇,抓人眼球,她认真看完了十几个,迅速对应到不少自己学过的单词。
因为太过兴奋,池念十一点才睡觉。李铭心与她道完晚安,看了眼池牧之的房间。
他还没回来。
手机上也没有消息。
她双手抄进兜里,摸到银行卡身份证和美工刀,觉得自己精装电影看多了,有点傻。
洗完澡,合上被,李铭心慢慢入了梦。
梦很乱,电话响的时候,她误以为自己在梦里。本能半眯起眼睛,伸手,抓手机,看到“爸爸”两个字还无语了一下。
但时间是凌晨02:02。
“喂?”
“李老师人在哪里?”金助理的声线在寂夜听来格外冷彻。
“啊?”李铭心坐起身,人迅速精神,“金助理?”
“李老师,现在能来一下医院吗?”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接受离开池牧之,也认定自己接受一切最坏的结果,但金助理半夜两点叫醒她,通知去医院,她还是慌了神。
李铭心发现自己愿意接受分离,但死亡不行。
很奇怪,认识二十多年的亲妈得了癌,她都没慌,可相识半年多的男人病了,她却失掉魂魄,像听见军训号角了似的,分秒不耽搁地冲了出去。
夜车狂弛的凌晨两点,她扒着车窗,静听心跳,猛然明白池牧之说的那句——
“你百依百顺,一张白纸,或者现在这样,让人捉摸不透,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这一刻的心急火燎,和池牧之有没有钱没有关系。他有钱或没钱,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她有点难过,昨晚他让说她句好听的,她抠门,没说出“正确答案”。
她经历过很多次这种巨雷时刻,明白自己没有与好运交手的好命,到半路上,就缓了过来,表情逐渐平静。
李铭心脑袋贴在车窗,跟着出租车一颠一颠,撞得额上开了个天眼。
金助理接到她时,疑惑地问,李老师额头怎么了?
她手背随手一揩,完全没有感觉,屏住呼吸问:“池总怎么了?”
她以为是腿伤,路上想是不是要截肢。
金助理低下头,压声说:“池总……吐血了。”
李铭心脑子一嗡:“死了吗?”
金助理忙摇头,“没有没有,没那么严重。”
吐血是很影视剧的词。从医院门口走到病房的时间,足够李铭心的心情进入葬礼环节。
她亲戚少,几乎没有经历亲人死亡,对于死亡的观察多是来自路边支流水席摊的葬礼,或者影视剧。
深夜,第一医院的高级住院部五楼悄无声息,经过的好几个病房都是空的。
李铭心跟随金助理脚步,在走廊尽头的病房前停下。
隔着门上小窗,可以看见一根输液皮条。
她一推门,金助理就离开了。
程宁远坐在角落沙发上,手机屏幕亮着刺眼的光。他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打招呼,又看回了手机。显然,他对深夜出没在外甥病房的女性并无好奇。
李铭心朝他鞠了一躬,才转身走向池牧之。
病床临窗,月光铺下来,照得池牧之本就白皙的脸越发苍白。像吸血鬼。
他听到脚步声,缓缓睁开了眼。看到李铭心,他松了口气,输液的那只手朝她勾了勾。
李铭心上前一步,轻轻握上那只手:“是不是我把厄运传给了你?”
“胡说。”就两个字,他说的有气无力。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她伏在床边,看着他手臂上的输液针,非常伤心。
茂菲氏滴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像小雨一样落下。
她不无丧气:“我果然人生多雨。”
摸到温热的水珠,池牧之挑起她下巴,确认她在哭,皱起眉头:“你是不是以为我要死了?”
她摇头,鼓励他:“你不会死的。”
池牧之捏住她的手,使了点力:“你想得美。”
胃溃疡不会死人的。
他这几天过劳,又是饮酒又是熬夜,烟也因为聚会过多而失去节制。昨晚吃饭人很晕,头脑很胀,到家压了点冰水,以为缓了过来,没想到洗完澡,胸闷得窒息,呕出一滩液体。
他没有喝红酒,呕吐物却是红色的。
一时间,浴室里弥漫着血腥味。
他抽了两根烟,开了排风,脑子里晃过很多事。
早上,他又呕了一次。面对红色,他没有昨晚那么恐惧了。
开了一天会,到晚上应酬,没撑住,当着程宁远的面,又吐了血。
本来准备站着去看急诊的,没想到躺着被送到了医院。
池牧之失去片刻意识,却没完全失去。医院特有的气息刺入鼻腔,唤起了他失控的回忆。护士扎止血带的时候,他被那紧紧的一记扎力唤醒。一摸口袋,发现已经被换了病员服。
他第一反应是找金助理,把李铭心叫过来。
“为什么会吐血?”她关心。
“你为什么会来生理期?”
“这是一回事吗?”别欺负她不学医。
“差不多吧,排淤血嘛。”他胡说八道,缓解她的紧张。
池牧之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很弱。
李铭心流了两滴泪就止了,接下来好长的时间,就这么默默盯着他白皙的手臂发呆。
快三点了,人有点木。
池牧之血象结果一点出来的。
医生说血色素掉的不多,先观察一晚,明早再抽一次血看看有没有活动性出血,再考虑是内科止血还是外科止血。
李铭心盯着输液袋,见水没了,回头看了眼程宁远,不好意思叫他,只能拉了拉池牧之:“水没了。”
池牧之摸索到床头铃,轻按一下,又合上了眼睛。
李铭心这下知道等会要怎么做了。
他累得厉害,抓着李铭心的手昏昏沉沉又睡了一会,精神才恢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