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越听越不对劲,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文清眉在事业上聪明了大半辈子,反而在爱情上地位这么低呢。
“阿诚说过,他其实对我是很失望的……尤其是,当他看到身上的烧伤时,有时候都会让他没性.趣……”
林溪:“烧伤?”
文清眉:“是啊,十年前,剧组的爆破点出了问题,当时发生了很大的火灾事故,所有人都只顾自己逃生,只有阿诚把我从火灾里背出来,悉心照顾我……我们的爱情,也是从那时开始的,他说过,以后会照顾我一生。”
文清眉说到一半立刻顿住,后脑勺仿佛有什么重器在狠狠敲打她一样,生生发疼,“等等,我的头好痛。”
林溪想帮她止痛却又无计可施,只有安慰她:“你再忍忍,我们现在就去找文墨说的那个变态。”
就在林溪准备出门时,正好撞上准备走进来的林昭昭。
林昭昭对她依旧温温柔柔地笑着,礼貌得恰到好处:“姐姐今天的红宝石镯子很好看啊,看不出来你和文影后还有关系呢。”
林溪没说话,淡淡看了她一眼,就拉着林霈齐要往外走。
林昭昭看了眼林霈齐,笑吟吟开口:“姐姐,这个小孩和你长得还挺像的嘛,也是我们家哪个亲戚的小孩吗?”
林霈齐瞪她一眼:“我本来就和妈……”
“够了,林昭昭。”林溪怕林霈齐喊“妈妈”,赶紧打断他,“上次你明知道方岩和江董勾结害我,你还故意找狗仔过来跟拍,你现在还来我面前晃悠,是以为我不敢把你做的那些乌糟事捅出去吗?”
林昭昭听完后直接掩着唇轻轻笑了起来:“姐姐不会以为捅出去就会有人信你吧。”
林昭昭轻轻挪步到林溪身边,凑到她耳畔轻声说:“其实那天,方岩他们压根儿没给你下药,他们胆小,只敢灌醉你,那药,是我让人下的。”
林溪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应该是有人要过来了。
林昭昭退到一旁,依旧是笑得温温柔柔,手上却捉起桌上的墨水瓶,朝着自己脖子上泼去。
一瞬间,她雪白的脖颈,连同那条翡翠项链,都沾满了墨色的脏污,鲜明的对比下,显得她的脖子更加雪白脆弱。
房门被人打开,林昭昭眼角挂着一滴泪:“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门外进来的是尹诚,他今天穿了一身灰色西服,脖子上戴了一条米色围巾,胸前的口袋里还别了一支金色钢笔,整个人温润翩翩,只是眉目间有些憔悴,应该是还在担心文清眉失踪的事。但他也没想到会见到这一幕,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林昭昭楚楚可怜地看着影帝,又看了看林溪,仿佛意有所指,并不多说话。
林霈齐护着林溪,坦诚直说:“是她自己把墨水往身上泼的。”
林昭昭笑容一僵,很快恢复正常:“小朋友撒谎是会变长鼻子的。”
林霈齐:“那阿姨的鼻子应该长得能把屋顶都戳破了。”
林溪没忍住笑出声,果然自古直男克绿茶。
林昭昭眼泪继续往下掉:“算了,你们一大一小一起欺负我,我还能怎么办呢。”
林昭昭看了尹诚一眼,哭着要出门。
尹诚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然后把身上的围巾解下来递给林昭昭:“这个披上再出去。”
林昭昭感动地看向尹诚,“谢谢尹老师。”
临出门时,她又盈盈看了尹诚一眼。那眼神,跟拉丝一样。
林溪打了个寒战,默默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人走了,尹诚才看向林溪:“你怎么会有清眉的手镯?”
林溪:“尹老师,我正准备来找您。文老师她已经……”
林溪的话还没说完,她的手机响起,是文墨打来的,她赶紧接起来。
“林溪!那个变态男在影视城后面天悦别墅的仓库,我查到了,快过去,他手腕上戴了个珍珠红绳,我非常确定那是清眉小时候的!”
文墨的声音非常焦急,连气都不敢喘。
“我们分头行动,你去仓库,我去他以前上班的船上找一下,有没有清眉的踪迹。”
——
在去天悦别墅的路上,林溪把文清眉已经去世的消息,告知尹诚。
尹诚得知后当场就哭了出来。只是当林溪问尹诚要不要和文清眉打视频电话时,他却并没有像文墨那样立刻答应。
他用袖子揩了揩眼泪:“我们还是先抓到那个变态嫌疑人,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后,我才有脸见清眉。”
林溪皱了皱眉,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去。
此刻,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在身后阴暗的拐角处,跟着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他头上戴着黑色帽子,左脸上遍布丑陋的疤痕。在他的右手手腕上,戴着一只珍珠红绳。
天悦别墅区是清阳市数一数二的小区。
这里环境清幽,位于景区旁边,住在这里的除了钱,还得有权势和地位。
尹诚和文清眉在这个小区就有一套住所,因此保安一见到尹诚和文清眉,很快就放他们进去。
可等他们按照文墨指的路朝那个仓库走,尹诚的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尹诚:“这、这个方向是我和清眉的房子啊。”
林溪:“什么?”
“这个房子是我们刚结婚时买的婚房,但我和清眉三年前就搬离了这里。”
尹诚给林溪指路。
“过了这个拐角再往前就只有两户,一户是我家,还有一户是这片区域最好的一栋,唯一的湖就在他们那里,但他们别墅门口有保镖守着,很神秘,没有人知道户主是谁,所以这个方向只可能是我家。”
文墨在电话里骂:“都跟到家里来了,肯定就是他害了我妹妹!”
林溪和尹诚停在他家地下的仓库,这里光线昏暗,黑漆漆堆满了杂物。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林霈齐,也有点发憷,紧紧攥着林溪的手。
空气里甚至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异味,那味道很熟悉,林溪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他人呢?”林溪问手机里的文墨。
文墨:“不知道,我刚刚让朋友调监控,他确实是到了这个仓库来了,我朋友说他叫蒋宇森,现在是这小区的保安。”
就在此时,大门被人拉开,一阵脚步声响起,还有钢管划拉地上的刺耳声音。
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手里还捏着一根钢管。
他摘下帽子,站在小窗照进来的月光里,瘦削的脸颊被光影切割成两半,一半是正常人的五官,一半丑陋斑驳的疤痕,看起来诡异至极。
“你终于来了。”他开口说话,然而目光却落向尹诚。
文墨在电话里听到声音,破口大骂:“你这个变态,把我妹妹还给我!”
林溪赶紧给林霈齐使了个颜色,林霈齐立刻秒懂,偷偷地用电话手表拨给文清眉。
蒋宇森听到声音后,却笑了笑:“这句话,你应该对尹诚说。”
尹诚往后退了退:“就是你害死了我妻子!我要报警!”
尹诚的话说完,蒋宇森没说话,漆黑狭长的眼睛抬起,死死盯着他。
林溪和两个鬼打过交道,鬼的眼神和人类不一样,即使是何大光和文清眉这样良善的鬼,眼神里也带着一股阴森之气。
可这个眼前这个面容可怖的男人,他阴狠残暴的眼神,却第一次让林溪明白,什么是恶鬼的眼神。
“你再说一遍,谁害死的文清眉?”
蒋宇森直接走上前去,他手腕上的青筋暴起,捉起尹诚的衣领狠狠将他踹倒在地,死死踩着尹诚的脸。
“别演了,出轨、家暴、精神控制文清眉,你和我,究竟谁他妈才是变态!”
林溪被吓得赶紧捂住林霈齐的眼睛,不让他看到这暴力的场面,她强行镇定开口:“这位先生,请你冷静点…”
蒋宇森横过来一眼,死死地瞪着她:“怎么,你就是他的新姘头?”
“我不是!”林溪连忙否认,“我只是受文清眉哥哥的嘱托来查清文清眉的死因…听你的话,你好像知道杀害文清眉的人是谁?”
“就是你面前的这条狗。”蒋宇森脚下用了力,尹诚痛得“嘶”了一声。
安静的仓库里响起文清眉的声音:“阿诚——”
蒋宇森瞬间抬起头,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文清眉?”
林霈齐松开林溪的手,他睁大眼睛,看着蒋宇森,清澈的眼睛里,一点没有对蒋宇森的恐惧。
他走近了蒋宇森,把手表递到蒋宇森面前:“叔叔,姨姨在这里。”
林溪有些紧张地把林霈齐护在身后,防备地看着蒋宇森。
蒋宇森两眼通红:“你们怎么能和她打电话?”
林溪:“你将你所知道的全部事情告诉我们,包括文清眉的尸体在哪里,我们就让你和文清眉说话。”
蒋宇森低头,看着地上的尹诚,他眼神里满是凶狠,手死死捏住钢管,似乎在极力克制内心的怒气。
“这个变态,他和清眉结婚这七年来,出轨了七十多个女人,除此之外,他每次喝酒后就会打清眉,渐渐地,清眉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遮也遮不住……”
电话里的文清眉听到蒋宇森这一长串话,原本还保有理智她,像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她捂住头,发出惊声尖叫:“不,阿诚没有!阿诚根本不爱她们!阿诚只是找她们解决生理需求而已!是我不好,是我太胖了,是我老了,是我配不上阿诚……”
“闭嘴。”蒋宇森听到文清眉的话,脚下踩得更加用力,他神色痛苦地说道,“更过分的是,尹诚这个变态,他还用他的医学知识,给清眉洗脑催眠,精神pua控制她,让她不断地否定和怀疑自己,疏远自己的朋友和家人,甚至到最后,不得不退出影视圈。”
“好不容易,当清眉终于鼓起勇气要和他离婚后,这个混账,居然用清眉的裸.照威胁她,到最后,只有把她逼得绝望跳海……”
林溪站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向尹诚,怪不得他在得知他们能和文清眉通话后,却避之不及。
林溪看向林霈齐手表里的文清眉。
文清眉的脸上浮起好多雾气,流了好多的泪,全都凝在脸上,她绝望地捂着脸,连连否认:“不,不是这样,阿诚是爱我的,只是我配不上而已……”
已经倒在地上,快被蒋宇森打得气喘吁吁的尹诚却猛然大笑起来:“你有本事杀了我啊,你这个丑陋的魔鬼!你就算是告到警察那里去又能怎么样?文清眉的死,与我有什么关系,是她自己跳海的,法院不会判我一天罪!”
蒋宇森忽然阴恻恻地开口:“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尹诚往后缩了缩,咽了咽口水:“你、你想干什么?”
蒋宇森从兜里掏出打火机:“你猜。”
林溪这才猛然意识到——是汽油!
那股从他们一进来就散发着的奇怪异味,是汽油!
林溪低头,发现他们所在的仓库,被倒了满满一屋子的汽油!
林溪连忙劝说:“蒋宇森,你不要冲动,你现在杀了他,清眉也回不来,你自己还要背负一个杀人犯的罪名。”
“我烂命一条,早就不介意了。”蒋宇森目光扫过林溪,打火机跳动的火苗照着他阴沉可怖的脸,“我给你十秒钟,带着这个小孩,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