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湘君脑子一团麻,也不知道是醉酒缘故,还是太生气,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
“我姐当然配得上你,是你配不上我姐!”婚前说这么好听,婚后又是一副面孔,到时候他姐怎么办?
“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姐,就不会嫌弃苗苗,爱屋及乌,不知道?亏你还文化人。”周湘君半眯着眼睛,将郝岩年上下打量一番,“就你这样,还比不上隔壁老张。”
郝岩年心头一震,隔壁那个老鳏夫?他比不上他?
“这件事,我已经跟你姐说好了,”郝岩年抬了抬眼镜,语气尽量平和,“用不着你们操心。”
“谁爱管你,我还不是为了我姐和苗苗。”周湘君更气了,这个人怎么这么死脑筋。
“湘君,你先别凶郝老师。”陈青青站出来劝架。
周湘君回头,看到课桌上放的玻璃灯,那不是他送给陈知青的吗?他的心,在这一瞬,像是被马蜂蛰了一下,很不舒服。
这个鬼地方,让他喘不过气,一秒也不想多待,提上玻璃灯离开了。
陈青青急忙追上去,带着哭腔地喊他:“湘君,事情不是你想那样,听我解释好不好?”
两人前脚一走,郝岩年也找周湘云解释,让她不要误会,他对陈知青并无男女之情。
周湘云眉眼不动,微微一笑:“郝大哥,我相信你。”
郝岩年看向依偎在周湘云边上的小苗苗,再次强调:“我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湘云,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周湘云搂住小苗苗的后脑勺,很轻很轻地回了句:“开春给你答复。”
郝岩年很有自信,“好。”
从村小学出来,周湘云一直闷闷不乐,倒不是因为郝岩年,而是,到底该拿什么拯救那个病入膏肓的恋爱脑·周湘君。
这会儿肯定又给小绿茶哄好了,屁颠屁颠把人送回知青院了。
“老姐,我不同意!”周湘君突然冒出来拍她肩膀,吓周湘云一大跳,手里的煤油灯没砸他脸上就不错了。
周湘君挡住眼睛,“老姐,有话好好说。”
周湘云放下举起来的煤油灯,继续往家走,“这么快就回来了?”
曾小东兄妹已经送回去,现在就剩小苗苗兄妹四个,人是少了些,不过有周宇那个显眼包,还是一样热闹,叽叽喳喳,以致周湘君说话,周湘云听得不是很清楚。
“陈知青没留你喝水?”周湘云又问一遍。
“她不太舒服,”周湘君回了句,拍脑袋瓜,“怎么说上我了?老姐,真的,我一点不看好郝知青。”
“因为他凶陈知青?”姜雯棋就是先例,因为没搭理陈青青,周湘君就能找人说理,郝岩年刚刚还吼了陈青青,他肯定不满他。
周湘君一口否掉,“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我是觉得郝知青对你不够真心,多半是男人自尊心作祟,你抛弃过他,他想报复回来,啧啧,以前真没看出来,郝知青这么小心眼。”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己的事儿怎么也绕不出来,别的事儿眼光倒是挺毒,周湘云佩服死周湘君了。
“放心吧,这件事,我自有考虑。”周湘云回了句。
快到家,周湘君突然停下来,夸张地捂住胸口,“老姐,我难受?”
“酒还没醒?”周湘云伸手扶他。
周湘君看向周湘云手里的煤油灯,“陈知青好像很喜銥誮欢我送她的玻璃灯。”
周湘云顺着他的话,“肯定喜欢,不然也不会提到村小学去。”
“老姐你也看到了啊,”周湘君苦涩一笑,戳着自己的胸口,“陈知青说她没别的意思,但我这儿就是不舒服。”
拿着他送的玻璃灯,跟别的男人私会。
“换谁也不舒服。”周湘云安慰,心里更是欣慰,也不算一无所获,恋爱脑似乎有所察觉了。
像周湘君这种品种的舔狗,劝是不可能劝动,只能靠自己幡然醒悟。
疯跑了一天,小苗苗一到家就开始犯困,抱着她妈的大腿点脑袋,李春花将人抱过去,哄着不让睡觉,说是要一块守岁。
可家里又没个电视,就围坐成一团聊天,别说小孩儿受不了,大人们也哈欠连天,这个时候什么最提神?
当然是美食。
李春花早准备好了,将擀好的饺子皮和和好的馅料端出来,大伙一起包饺子,挑几个放糖果和硬币,谁吃到谁来年生活甜蜜丰衣足食。
为防食材浪费,李春花揪给小苗苗几个一人一个小面团,让他们自个儿捏小动物打发时间。
男孩子捏的都是枪和车子,只有小苗苗听话地捏的动物,完成后,她拿给所有人看。
周湘云好笑地问她:“苗苗捏的小鸡仔吗?”
小苗苗有点受伤,别人不认识就算了,为什么妈妈也看不出来,“妈妈,这是熊猫啊~”
周宇凑过去,很欠揍地问,“不是屁股吗?”
小苗苗气呼呼,“不是屁股,是苗苗!”
周新和周林为了哄妹妹,指鹿为马,“就是熊猫,就是苗苗。”
周宇一度怀疑人生,兄妹几人闹成一团,大人们看着好笑,吃饺子的时候,周湘云母女运气好,第一口就吃糖果和硬币。
李春花将小苗苗抱到大腿上,亲她的脸,“沾我们苗苗的光,明年丰衣足食,衣食无忧。”
“小云明年也一定能找个好人家。”唐莉接话。
“最重要的是对苗苗好。”李春花听周湘君说了,郝岩年居然嫌弃他们苗苗,他算哪根葱,跟陈青青一路货色。
“后爹哪有亲爹好,我看老姐还是跟姐夫复婚好了。”周湘君劝周湘云。
周湘云一口拒绝,“好马不吃回头草,我跟他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周湘君笑她:“话别说太早,小心打脸。”
周湘云不以为然,顾何远在大西北,离她十万八千里,打什么脸?再说了,她又不是恋爱脑原主,就算顾何明儿个找上门,对她来说就一陌生人,见面内心也毫无波澜。
第26章
吃完饺子, 总算熬到了半夜十二点,家家户户跑到院子里放鞭炮,几乎同时点燃, 鞭炮声震耳欲聋, 混着人们雀跃的欢呼, 火光四溅,将漆黑的乡村夜晚点亮,还有一张张喜庆的笑脸。
待一切归于平静,众人回到屋内, 孩子们开始给长辈拜年了,周宇自告奋勇打头阵, 扫了一圈, 决定从他小叔开始,有板有眼地鞠完躬, 伸手讨要红包。
周湘君从兜里掏出一沓事先备好的红包, 抽出其中一个,周宇欢喜去接, 他又立马收了回去。
周宇:“?”
周湘君抱胸, 端起架子,“没诚意。”
周宇心领神会,立马跪地上磕了个响头。
周湘君还是不满意,拿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到身后的大铁盆, 往地上一扔,哐当一声。
周宇人狠话不多, 对着大铁盆重重一磕, 声音跟他小叔扔的一样大,还带回响, 其实也不太疼,就是脑袋瓜嗡嗡响。
周湘君笑嘻嘻地封给他一个红包,“下一个!”
一时间,哐哐声此起彼伏,比放鞭炮还有意思,逗得大人们开怀大笑,最后是小苗苗,她也想磕大铁盆,可是长辈们舍不得,根本不等她拜年,红包已经塞过去。
拜完年,已经凌晨一点,所有人困得不行,哈欠连天地回屋睡觉,可怜周湘君还要送俩侄子回去。
周湘云去灶房打洗脸水,进屋看到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等她的小苗苗,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看周宇他们走的时候,每个人都抱着自己拜年讨来的红包,只有她这个傻闺女抱着大铁盆。
没磕到大铁盆,小团子有执念了,想要感受一把,没有妈妈同意,不敢擅自做主。
周湘云将洗脸盆放地上,接过小苗苗手里的大铁盆,随了她的愿,“轻点磕。”
小苗苗高兴坏了,对着大铁盆轻轻一磕,哐当一声,抬头,一脸懵: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小团子皮肤嫩,一碰一个红印,周湘云帮她揉揉,“小傻瓜~”
小苗苗抱住她的脖子,小脸贴贴,“妈妈的小傻瓜。”
洗漱完,周湘云爬上床钻进被窝,小苗苗抱着自己的小被被也就是从渝城周家带来的那张枕巾靠过去,周湘云将人搂在怀里,感觉抱了个小暖炉,舒服地喟叹一声。
“妈妈~”小苗苗小小声地喊她。
周湘云困得眼皮打架,即便如此,她也配合地回应,“苗苗~”
“妈妈新年快乐~”
“苗苗新年快乐~”
“妈妈,红包!”
“妈妈不是给过了吗?小贪心鬼~”周湘云摸索着点了点闺女的小鼻子。
“苗苗不是要红包,是苗苗给妈妈红包,”小苗苗抓住她妈的手,将自己得来的所有红包,一股脑儿塞过去,“妈妈买糖糖还有膏膏。”
糖糖是零嘴儿,膏膏是雪花膏,小苗苗希望妈妈来年不仅吃得好,也要美美哒。
周湘云睁开眼睛,满满的感动,低头亲亲小苗苗,这个小暖炉不但暖身还暖心。
“妈妈帮苗苗存起来好不好?”算算时间,顾何已经收到她的信,生活费应该很快就能寄过来,每个月二十块,她还愁没钱花吗?怎么可能用闺女的红包钱,存起来以后给她当嫁妆。
“好,存起来,”小苗苗其实也困到不行了,聊着聊着就睡了过去,做梦还在跟她妈保证,“苗苗长大,赚很多很多钱给妈妈,妈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周湘云将红包塞到枕头底下,给小苗苗掖好被角,盯着闺女的睡颜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地亲了两口才睡。
第二天,小苗苗还在睡梦中,哥哥们就在院子里喊她:“苗苗!初一起五更,初二日头红,小懒虫快起床啦!”
周宇和周林声音最大,周伟凶他们:“小声点儿,别吵到苗苗。“
不吵,妹妹怎么起床?周宇和周林觉得大哥傻了吧唧的,但他们不敢说,怕挨打。
小苗苗要醒不醒,迷迷糊糊问她妈,“大表哥也来了。”
周湘云将糊在小团子脸上的小卷毛拨到一边,“还有你二哥哥。”
小苗苗睁开眼睛,黑漆漆的眼珠子转了转,她总共五个哥哥,昨儿个见到了三哥哥,就剩她二哥哥了。
妈妈说,大舅舅今年不回来,大舅妈嫌家里冷清,就带俩儿子回娘家过春节去了,这么快回来了!
小苗苗手脚并用爬起来,坐在床上,伸着脖子望向窗外。
对于二哥哥,小苗苗充满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天才人类幼崽,三岁不到不仅会数一百个数,还会算术。
“好了,别看了,先把新衣服穿上。”周湘云将小团子抱到床边,拿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衣,实际上没有一件新衣服,也就为了图个好兆头,大年初一从里到外换上干净的衣服。
小苗苗配合地伸手伸脚,最后套的是一件红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