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勾勾地盯着陆士诚,手指自下而上划过空中,指尖凝空,将将定在他的眉头,温柔的笑意变得天真又阴森,“下一个。”
“就是你。”
陆士诚和杨黎离开的时候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偏偏陆卓衍还欠嗖嗖的和他们打招呼,约他们旅游回来一块儿吃饭。
夫妻俩巴不得快点走,敷衍地应付着陆卓衍恶意的饭局。
陆卓衍对他们的行为还有些莫名其妙,转过身要找棠月说话,却见她走路怀里都抱着那束破花。
心口就像被人拿着柠檬挤了挤汁水。
酸酸的。
特别不得劲儿。
直到上车,他先发制人,“棠小姐,请尊重一个鼻炎患者。”
棠月低着头,指尖拨弄了一下花瓣,“没想到你家医院那么大,你毛病却越来越多。”
一拳打在棉花上,陆卓衍不得劲儿地启动车辆,棠月忽然起身,扭着腰,身体探向后车座,有些吃力地把白色风信子放到后车座。
陆卓衍偏头去看她,眼睛凝在她的腰上,随着她的动作幅度,白皙的腰露出一截。
腰真软。
怎么能扭成这种弧度?
这腰握在手里,岂不是能随心所欲地折成喜欢的形状。
陆卓衍漫无边际地想着,恍惚发散的视线对上一双清冷的眸子,那人黑黝黝地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
心中邪念好似被看穿。
陆卓衍掩饰性地轻咳两声,降下车窗,视线望着窗外,嘴角忍不住稍稍提起。
“陆卓衍,风吹着冷,麻烦关关窗户。”
“切,真娇气。”陆卓衍收回视线,单手把着方向盘,拐弯时,漂出一个流畅的弧度。
从刚刚开始,他就觉得口干舌燥,另只手伸向扶手箱,去拿保温杯,保温杯刚入手,刷地把保温杯朝棠月面前一怼。
“干嘛?”棠月眼神警惕。
“我开车呢,棠小姐,帮我拧瓶盖,让我喝口水呗。”陆卓衍语气虽然诚恳,到底心中有鬼,看了她一眼,率先移开目光。
甚至刻意地坐直了些。
棠月淡淡瞥了他一眼,接过保温杯,按住杯口,盖子旋了两圈,拧开后,杯子递给他。
陆卓衍身体没动,肩膀朝着棠月歪了过来,头侧过来,漫不经心地咬吸管喝水。
上下滚动的喉结,以及他喝水时吞咽的声音,都令棠月有些不自在,视线不知道放在哪儿,扫到他的嘴唇上,却见他忽然抬眸,一闪而过的眼神里有着强势的控制欲。
棠月心头一颤,掩饰性地摸了摸发痒的耳朵。
她清了清嗓子,模仿他的语气,“切,真娇气。”
陆卓衍听清了,一口水下去,差点被呛死。
这个女人真小气,睚眦必报。
刚刚听见了还装得跟没事人一样。
“你没事吧?司机先生请安全驾驶。”棠月转移话题,试图把心悸的感觉排解出去。
陆卓衍慢慢坐直,若无其事地继续开车,“你真拿我司机啊,棠小姐。”
“这不是交通补助吗?陆先生。”棠月漫不经心地反唇相讥。
交通补助不过就是个幌子,被她正儿八经的拿出来说,这女人到底安的什么心吶!
陆卓衍撇开脸,活动了一下腕骨,“昂,棠小姐对我的服务态度满意的话,请给个五星好评。”
说完,非常欠地补了句,“谢谢。”
车窗外亮起路灯,灯光从她的眼睛里飞驰而过,她脸上冷冷淡淡,眼睛里却有细碎的笑意,“客气。”
很快,棠月发现窗外的景色不对,这条路不是去苑西路,反而像是去新月医院。
“你有事?”
陆卓衍动了动肩膀,“布鲁在医院洗澡,之前许皓说今天有事,不能去接。”
“哦。”
刚刚的对话,太过于自然又日常,棠月不合时宜地生出了一种危险的感觉。
得和陆卓衍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该涉及太多个人生活。
他的狗怎么了,不用和她说。
刚刚挺舒服的气氛忽然冷却下来。
陆卓衍不明白刚刚好好的聊天,哪句话把她得罪了。
这人的脾气越来越难伺候了。
-
布鲁洗完澡,做完了皮毛保养,正跟小护士玩闹,见陆卓衍来,舍不得回家。
但自家主人这会儿气场不对,站在办公室外,冷冷淡淡地看着它,手里捏着个手机一下一下扣在大腿上,少爷脾气上来,“走不走。”
布鲁呜咽一声,回头望了小护士一眼,自己叼着狗绳跑到陆卓衍身边。
陆卓衍提溜着狗绳,摸了摸它的狗头。
停车场,棠月正巧接到叶迪的电话,没跟着一起上去,在车里接电话。
“小棠,你去住吧,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不用提钱不钱的。”
叶迪给她打电话是知道了她在找房子的事情,之前叶迪准备和杜子巍走到最后,拿出所有积蓄跟杜子巍一起买了套房子,写了他们两人的名字,现在当新房一块儿住着,以后结婚就直接当婚房了。
叶迪父母是老师,给她留下的那套学区房现在空闲下来,本来准备出租,租给熟人比租给陌生人放心,特意给棠月打电话提这事。
棠月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在桐城这些年,能称得上朋友的只有图林乐队的成员,以及薛羽。
她竭力降低自己的生活痕迹,不知不觉还是留下了这么多。
和乐队成员一直保持不近不远的关系,平时只看见叶迪和杜子巍吵吵闹闹,却没想到朋友们已经开始考虑婚姻问题。
婚姻啊。
这是棠月一辈子都不会去想的课题,她不准备结婚。
陆卓衍拉开车门,“打招呼。”
布鲁听话地朝着棠月“汪汪”两声。
棠月还在和叶迪说话,单手拿着手机,看见布鲁俯下身来摸它的头,头发滑下来,她的眼尾微微上扬,冷淡消融,眼角不自觉逸出一丝媚。
陆卓衍怔了怔,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冷白清瘦的指节勾起她的头发,发间沁凉的触感令他骤然回神。
他明显感觉到棠月身体僵硬了一瞬,忽然就坐直了身,指节的发丝也随着她的动作滑走,发梢一扫指节,撩起心头一阵酥麻痒意。
指腹不自觉摩挲着,仿佛皮肤上面还残留着微凉的触感。
气氛忽然降至冰点。
棠月的拒绝,陆卓衍看得明白。
两人对视着,彼此沉默地较着劲儿。
陆卓衍心里叹了一口气,准备绕到另一边上车。
然而,棠月忽然神色一凛,“陆卓衍。”
陆卓衍打开车门,手臂搁在车窗上,从鼻腔里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大少爷不想说话。
“布鲁呢?”棠月平静地看着他。
陆卓衍:“刚刚上车了……”
后车座空空如也,棠月身边同样没有布鲁。
狗呢?
陆卓衍车门一关,“应该在停车场里,跑不远。”说着呼唤了好几声布鲁的名字,却无狗应答。
棠月也挨着车找。
陆卓衍给温雨打电话,联系每层负责清洁的员工找找看,然而温雨下班了。
他又只好打电话到值班室,让他们调停车场最近的监控。
新月医院的停车场不算大,找两圈就完了,门卫室值班的大爷说,刚刚没看见有狗出去,也没看见车经过,好像有个人背着个包,以为是医院里的人。
监控室的视频正好到了,视频里只拍到了车辆出入这一条动线,如门卫大爷所说,有个穿黑风衣的人背着包,这人不胖不瘦,那个包很大很沉。
就在他们刚刚彼此尴尬那会儿,布鲁像是被什么吸引了目光,朝着某个方向跑去,接着就不见了,只能看见这个背着包的人。
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偷走了布鲁。
“应该跑不远。”棠月拍了拍陆卓衍的胳膊。
陆卓衍记住那人的特征,把车开出来,跟着去追,他在车上觉得匪夷所思。
偷狗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绑了布鲁。
棠月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现在烦躁,降下车窗,目光寸寸搜索外面的街道,行人,试图在茫茫夜色里找出视频里那个人。
身上忽然砸过来柔软的布料,她低头一看,是陆卓衍的外套。
“不是娇气吗,还敢开窗。”陆卓衍语气很臭,毫无耐心,说话跟吃枪药似的,炸得不行。
棠月无奈,从小跟这位少爷打交道,知道他现在不爽,懒得和他斗嘴。
然而,车开出去找了一圈,就跟大海捞针一样。
根本找不到这样的人,问过几家相熟的几家店,现在都是店员看店,老板不在店里,监控一时半会儿调不出来,老板不放心把权限交给店员,要等明天才能回到店里,调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