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电话的最后,傅小鲤给她拉了一首曲子,海顿的《小夜曲》。
她不懂古典乐,但好听的音乐是相通的,她只觉得那一刻傅小鲤的演奏和平时不一样。
不那么注重技巧性的东西,可能因为醉酒,好多音符错了,却是她听过的情感最为浓烈饱满的演奏。
结束后,她给傅小鲤鼓了掌。
闹钟滴滴答答响个不停,棠月站起身,打开门,去厨房倒杯水。
哪知一开门就看见沙发上憋憋屈屈地窝着个男人。
“……”棠月轻手轻脚地绕开他,不想那男人伸出一条腿拦住她的去路。
“你没睡觉么?”
黑暗中,陆卓衍幽亮的眼睛睨她一眼,“睡了,又醒了,起来上厕所,发现你房间还亮着灯。”
棠月面不改色,“哦,我睡着忘记关灯了。”
盯着她看了会儿,陆卓衍叹口气,坐起身来,搓了搓凌乱的头发,“谎话不要留给我,我是真人测谎仪。”
“我喝水。”棠月说道。
陆卓衍站起来,捞起沙发上的抱枕丢她手里,命令道,“坐着。”
“嗯。”棠月特别乖地坐下,点点头,布鲁从窝里跑出来,凑到两人身边汪汪两声。
元宝舔着毛,竖瞳望着他们。
少见的乖顺版棠月又出现了,陆卓衍却觉得并没有那么高兴,说不上为什么。
他去厨房里倒了杯水,居高临下地把杯子递给她,看着她接过杯子仰起头,慢吞吞地喝水。
棠月把杯子还给他。
陆卓衍:“睡觉吧。”
棠月:“嗯。”
还是很乖。
陆卓衍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揉乱了一脑袋头发。
怎么没生气,也不反驳?
很不对劲。
他去厨房放杯子,衣摆被拉住了,转过头。
女孩抬起头,清清亮亮的眼眸望着他,“陆卓衍,今晚你能陪我睡吗?”
啊?
陆卓衍以为自己听错了,挑起眉梢,重复了一遍,“你要跟我睡?”
棠月坚定地点点头,“嗯。”
开什么玩笑,接了通电话,就要来睡我?
想得美啊。
陆卓衍站在原地,一动未动,指尖摩挲着杯壁,掀起眼皮,撩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咳嗽两声,“开灯睡觉做噩梦了?”
棠月摇摇头,“想充电。”
接个破电话还能把电量消耗光,当他是发电机了。
陆卓衍拿起杯子准备喝口水压压惊,嘴唇碰到杯子,尝到一股腥甜的味道,像是血。
放下杯子,指腹摸了摸明显的黑团,借着房间的灯光一看,杯壁上一道血痕。
“不行就算了,晚安。”棠月放下抱枕,站起身,准备回房间。
刚走出一步,手腕被扣住了。
“等等。”
“嗯?”棠月抬眸望着他,有些懵。
陆卓衍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捉过她的手左右检查,左手什么也没看见,又捞起她的右手。
在看见她右手拇指上一厘米长的口子时,沉了脸色,抬起头,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也不问她怎么回事,直接握着她的手指,把还在渗血的拇指含进嘴里,吮吸着血液。
疼痛袭来,却在心尖勾起一阵酥麻。
棠月眸光微动,别过脸去,不看他,“没事。”
“还没事?棠月,你别告诉我,你还在自残?”陆卓衍吐出她的指尖,松开她的手指。
棠月瞳孔一缩,震惊地盯着他,“……你一直知道?”
陆卓衍冷哼一声,再度将她的指尖放入口腔,用舌尖刮过她指腹的伤口,手的主人像是忘记了疼痛感,愣愣地望着他。
放下她的手,陆卓衍走到电视柜面前,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医药箱。
棠月看着他的动作,完全不知道家里还有医药箱这种东西。
医药箱放在茶几上,陆卓衍敞开腿坐在沙发上,捞过她的手,熟练地拿出包扎的纱布和消毒药品,语气冷得掉冰渣,“对,我一直知道。”
“很意外吗?”
“不想让我知道,你就自己把尾巴藏好。”
话音刚落,棠月突然靠过来,圈着他的脖子,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我会藏好的。”
第59章 不讲理
清晨七点, 晨昏不辨,冬日冷风瑟瑟,环卫工人早已开启一天忙碌的工作, 月牙糖小区门的早餐铺子,围了一圈小学生在买早餐,其中还有喜欢漂亮姐姐的棠月那个小邻居。
叶迪开着辆mini小萌车绕着小区跑了一圈, 找寻停车位,破小区交通没得说,就是停车位紧张。
好不容易看见个男人开走一辆车, 空出个停车位,一踩油门, 争分夺秒与另一辆成抢夺停车位。
呲啦一声, 叶迪快了一步,高扬着车尾气,把车怼进车位。
旁边那辆车只能不甘心的继续寻找新车位。
她看了一眼副驾上的手机, 该死的杜子巍, 还没打电话过来,算了, 能过就过, 不能过,结个屁婚。
这么想着, 她得抓紧时间, 趁着棠月还没去上班, 赶紧把她这几天的住所落实,反正傅小鲤在甜城, 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她就来住着, 陪陪孤单一人的棠月。
她肯定不会拒绝。
进小区前,叶迪拐了个弯,走到早餐铺面前排队,给棠月打个电话,问问她喜欢吃什么,她一块儿买上去。
棠月一看就是不吃早餐的类型,她这么清早送早餐,温暖她心间啊。
叶迪美滋滋地想着,拿出电话拨打她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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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端,月牙糖小区8栋15-2。
彻夜开着暖气的房间里,温暖如春,边几上的加湿器矜矜业业地冒着水汽,室内空气湿润舒适。
床边铺了层厚厚的羊绒地毯,地毯上杂乱的散落着各式各样的衣服,男女款式都有。
深蓝色被褥高高隆起,表面附着一层薄薄肌肉与青筋的长臂横在床上。
身上就挂了件宽松的黑色t恤当作睡衣,怀中有颗黑黝黝的脑袋枕在他胳膊上,压着他的睡衣,露出半截锁骨。
黑黝黝的脑袋微微动了动。
生物钟使然,棠月缓慢地睁开眼睛,尚未清醒,悠悠翻身,刚一动作,腰间沉重的力量给她掰了回去。
额头撞上坚硬的胸膛。
棠月微微一怔。
原本横在外面的手臂,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腰,“再睡会儿。”
说话男人的嗓音哑得过分,却又有种慵懒的性感。
意识回笼,棠月想起昨晚她是在陆卓衍房间睡的,因为失眠,加上陆卓衍生气,两人玩剪刀石头布,输了的人脱衣服。
为了胜利,他们往身上套了一堆衣服,十几轮下来,七七八八脱得差不多。
只是没想到最后,陆卓衍特别不要脸,两手指尖各自勾着一件女款睡衣,一件男款睡衣,笑得蛊人,“来吧,棠月,决胜局,谁输了,穿对方的睡衣。”
“不过女朋友的睡衣太小了,我是不准备穿的。”
棠月自然也不想穿陆卓衍的睡衣,就平时拥抱是一回事,睡衣是贴身衣物,会有一点羞耻。
他们都卯足了劲儿不穿对方的睡衣,可惜决胜局,陆卓衍出“布”,棠月出了“石头”。
惜败。
棠月输了不会耍赖,钻进被窝里躲着,将自己的睡衣脱下,穿上了陆卓衍的睡衣。
陆卓衍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大剌剌地坐着,靠在床头,笑得不行,“你躲什么?我又不是没亲过,当着我的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坦坦荡荡地裸着上半身,毫不羞耻。
如果不是耳朵根儿发红,还真以为他这么不害臊。
棠月和他不一样,在黑暗里亲,和在灯光下玩游戏被看,是两个概念。
当穿着他睡衣的棠月从被窝里钻出来时,陆卓衍伸长腿,小腿绕到她背后,压着她的腰,用力一够,将她完完全全的勾了过来,要不是她平衡力惊人,脸直接会扑到他的胸膛。来个亲密接触。
这么个破游戏,他们玩到了凌晨三点半。
刚躺下睡着还没多久。
他房间里只有一个枕头,懒得放她回去拿枕头,两人将就着这么个枕头,一人占一半枕头,将就着睡。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一室静谧。
棠月轻轻挣扎,想摆脱他双臂的桎梏,起床。
谁知陆卓衍这个狗男人,利用力量悬殊的优势,揽着她的腰,往上一举,一拖。
天旋地转,棠月直接面对面趴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