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主们的悲欢也不同。
公主所里,皇长女和皇次女一直走得近。这一回二人当然也是凑在一处。
“二妹妹,今年秋我等就要出嫁。再往后相聚,我们也能串一串门子,去一去各自的公主府里逛一逛。”皇长女对皇次女说道。
“好啊,我可盼着和大姐姐多亲近一些。”皇次女同意了这一话。
“唉。”皇长女一声叹息。她说道:“就是可惜了,明明我们在前面做姐姐的先出嫁,却是后面的妹妹们得着夫家的荣耀更甚。我就替驸马委屈,他堂堂男儿战场搏杀立功,最后比不得躺在祖宗功劳薄上吃闲饭之辈。”皇长女对于自己的大驸马只能得一个子爵的册封,她当然不满意。
冯驸马尚的大公主,他在宏武二十五年册封爵位时,被授予嘉县子的爵位。
褚驸马尚的皇次女,他被授予的南县子的爵位。
至于陶驸马尚的皇三女,他被授与坪县子的爵位。最后的姜驸马尚的皇四女,他被授与山县子的爵位。
前面四位驸马在世人眼中是搏死挣来的富贵。虽然有人眼红,倒也觉得理所当然。
倒是后面的五位驸马,这躺赢了伯爵的爵位食邑,这自然更让羡慕的流口水,恨不能也有这般的祖业等着继承。
能不搏命就有富贵可享,谁又想搏命呢。毕竟战场凶险,不是搏命了就一定会成功。这靠命,也靠运。命薄了,运浅了,更可能一命呜呼哀哉也。
“大姐姐,我们二人的驸马有一个爵位在身就应该赶恩戴德,可不敢挑三捡四。莫要隔墙有耳,让人当了耳报神去偷偷传话,万一让父皇误会,那就得不偿失。”皇次女劝一回。
要说皇长女替冯驸马委屈,皇次女何尝不是替禇驸马委屈。
这夫贵妻荣,如果可以的话,大公主和二公主也盼着夫君更荣耀。夫家的荣耀,将来全由她们的儿子继承。
当然夫君能耐,这说出来体面。在皇宫之内,奴才们也是看着主子的体面办事。
真是没体面的主子,一样的事情不同的法子,这有着可能让人吃了苦,还不能叫了半句的委屈。
“唉,二妹妹提醒的对,我倒是糊涂了。如今什么时候,反正很快就要出嫁了。再往后就住了公主府,想进宫一趟也不容易。”皇长女的脸上有一点哀伤。
“大姐姐可听说,燕王,我们的好二哥要搬师回京都了。”皇次女提醒一回话道。
一提起燕王和宋贤妃这一对母子。皇长女的眼中冒恨意。这时候她不哀伤,也不唉声叹气。
皇长女说道:“燕王如今多利害,可是立下灭国之功。父皇都让贤妃娘娘母凭子贵。我等能怎么办,便是觉得生母委屈,还不敢替母嫔伸张一回。”
皇长女心中最恨之人,当数着燕王和宋贤妃。
只是这一对母子如今得意的很,皇长女只能干看着,她什么也做不得。或者说她也没有那一份能耐。
“是啊,大姐姐,您说说,老天爷怎么就不长眼睛。凭什么就让燕王得意,让贤妃得意呢。”皇次女的眼中也有不甘心。
“哼,燕王得意,贤妃得意,也不知道东宫如何想法。皇太子就甘心,淑妃娘娘就甘心?”皇长女一口银牙要咬碎的模样,她说道:“本宫不信。”
“大姐姐,你不信,我也不信,我真的不相信东宫的大哥就乐意并瞧二哥这般的猖狂,贤妃得意了,淑妃娘娘心里能好受?”皇次女也觉得不爽利。她可盼着燕王和宋贤妃这一对母子栽了大跟头。
宏武二十五年,夷则月时,南边传来燕王要搬师回京都的消息。
这当然闹得一个沸沸洋洋,谁让燕王立在大功劳。在这等功劳面前,皇太子和东宫一系一点儿也不安心啊。
宏武二十五年,仲秋临,南吕月。就在燕王尚未回到京都时。朝堂上闹出一件大事情。
御史奏本,伐吴国与伐南汉之时,有人贪污横行。如今闹僵出来,一闹就是大新闻。
关于贪污,这从古至今就没有一个治本的法子。在人心有私的本性面前,谁来也不好使。
谁让圣人是少数,还是绝对的少数。俗人才是多数,绝对的多数。
人人都骂贪官。这是羡慕嫉妒恨。更多的人是恨着那能贪的不是自己。
权利动人心,有权利之时,利益自然滚滚而来。不想要,还是哭着求着,就想送到权利者的怀里。
面对诱惑,千奇百怪,千变万幻。只要权利者想,下位者就会想尽万千办给弄成。
只要上位者敢想,下位者就敢做。梦想是什么?
不需要的。上位者想到的,上位者还没有想到的,下位者都已经早早的准备好,只待上位者挑选着使唤。
在这等情况下,被诱惑的入了套子,这想一想是不是挺合理。
至于把柄落到别人手中,又或才结成一个利益小团体。最后一人倒台,一拉拔就一大片。这自然更加合情又合理。
皇帝对于兵权看得极重,只要关系到兵权的利益方,皇帝从来就是恨不能查得一清二楚。
想藏污纳垢,得看皇帝的意思。只要皇帝想,皇帝就能翻了一些人的老底。
这一回皇帝动手了,张维这一位御史大夫领了差遣。
张维明面看跟随国公府有关系。但是脑子清楚的都明白,这一位是皇帝的走狗鹰犬。
皇帝有需要的时候,张维这一位御史大夫就会咬人。咬中之时,还是入口三分,贼心的毒辣。
东宫的属官里,崔长史一直以为他给自己寻的脱身之法够多。奈何最后他发现,其时他上了东宫的船,他注定没有退路。
偏偏皇太子还对一样的危险还视若无睹。
皇太子是真的不怕,还是皇太子胸有成竹能开脱?
哪一个答案,崔长史心中有数的。他只是不想承认现实。
船要驶远,在风浪里不能翻,这一切靠着舵手的能耐。皇太子能耐高不高?
崔长兄更加的沉默三分,他知道东宫的背后也是一屁股的屎。
特别是在上奏本开头,在引发一系列的风暴之时的那一位御史。这一位的背后有燕王一系的手笔。
东宫。
崔长史递了自己查到的一些东西。这是浅浅一查,这背后的燕王就显露痕迹。
“太子殿下,此一回的风波是对准您而来。还请太子殿下早日定夺,臣僚等人是否先下手为强?”崔长史的眼中有凶光。
燕王想鱼死网破,也得看一看燕王一系的水性好不好。
东宫的屁股下面有屎,莫不成燕王一系就是固若金汤。
崔长史不相信。燕王那些年干的一些事情,又不是真的完美无缺。
皇太子接过崔长史查到的一些东西。皇太子一看后,他沉默了。
皇太子替娘家的外祖和舅舅们揽了麻烦,还庇护下这些人。如今崔长史拿出来的东西里。
这些皇太子庇护的母族亲人们,这在背后替他招惹的麻烦不老少。只能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皇太子李茂鼎的外祖和舅舅们,这在河西之地吃过苦头后,这变得精明一点点。
也就一点点,在大的利益面前,这些吃过苦头的更不想掉到苦水里熬。
于是他们当初想得美妙,不在大夏的疆域里捞好处,他们去吴国捞好处。凭着宗室出身的老关系在,吴国那一边还有人脉的。
别人出路子,别人出好处,凭着什么啊?
真是大财源,人家不自己发财,千里迢迢送到八杆子外的亲戚兜里?这是什么精神,这是舍己为人的大无谓精神。
这等活生生的好人,这能存在吗?
在皇太子李茂鼎的外祖和舅舅们跟前,这等好人出现了。还是吴国的老宗亲,一笔写不出两个钱字。
这等情况下,在皇太子一直的庇护下,吴国宗亲干的一些事情其时就是打着皇太子的旗号。
里面的屎尿事情太多。崔长史查出来后,他都有一点不忍直视。主要是皇太子的旗号太好使,太多人也想借着使一使。
皇太子是一个兜,什么破锅破烂都能装得下。
东宫没倒台前,一些事情不上秤,那压根儿不叫事情。
一旦东宫的皇太子被人拿着把柄,这一状告到皇帝跟前时,一上秤了,有些事情重若千钧。
哪怕尊贵如皇太子,他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兜底。
大夏东都。
燕王随着大军已经驾临东都。燕王真不急着回西都,他在等着京都的好戏上场。
给皇太子早早挖好的坑,一直没埋了他的好大哥。那就是等着让东宫越陷越深。
“通敌叛国。啧啧。”燕王轻轻的感慨一回。
对于吴国在大夏里干的那些事情,特别是父皇最在意的均田一事,皇太子一系在背后的阴奉阳违。
以前有东宫的皇太子当遮天的大幕。如今燕王要主持公道,他要把父皇的大政要政跟吴国的奸细拉拢在一起。
皇太子屁股下面的屎多了,特别是子不肖父。
皇太子这一位大哥一心想忤逆了父皇的大政大略,这一切落进父皇眼中这得成什么?
父皇会不会想一想,一旦百年后,父皇的一切功绩被皇太子大哥批判推倒。
这等酸爽,燕王想一想,他就想仰天大笑三声。他也替太子哥哥委屈。
燕王跟大哥斗了这么多年,他太清楚太子大哥不是多聪明的人。更何况还是被父皇敲打后容易钻了牛角尖。
燕王挖坑,那当然是完美的契合大哥的禀性做法。
想一想太子大哥一直掉坑里,最后还填坑底,大哥自己给自己填土。
燕王想一想,他美得乐滋滋。
南征有功,燕王心里最清楚这是他的本钱。但是这一切父皇瞧见了,那又如何?
燕王的头顶还有一位皇太子。
皇太子不倒台,燕王如何能上位。燕王凭着大势,凭着他对父皇的多年揣摩。
或者说演戏演久了,燕王也闹懂父皇一直没有隐藏的心思。他当然就要精准的把箭射向太子大哥的心脏。
京都皇城,宫廷内苑。
金粟宫,贾祤瞧过儿子李烨的功课,她给评了一个大大的甲等。
“烨哥儿学得好。母妃看着高兴。”贾祤替自己家的亲儿子高兴。主要是小郎也不用长辈催一催,他自己的自律性真的非常好。
“母妃,我想多学些本事傍身。”李烨哪怕年纪小,他也是宫廷里长大的皇子。特别是母妃有事情时从来不瞒他,他虽是小郎,却也被当成一个大人一样尊贵。
小小年纪,李烨已经有一个大人物的担当。他觉得自己要快快长大,他也想替自己在意的遮盖风雨。
“好孩子。”贾祤对于儿子的成长,她一切瞧在眼中,那是真的感动。这般懂事的孩子是自己的崽,想一想就是心里暖暖的。
哪怕如今肚子也怀着一个孩子。贾祤的目光更多的还落在楚王李烨的身上。许是因为这是第一个孩子,在贾祤的心中万万不一样。
那一等感情上的归宿,那就是不同的。
母子二人一起用了晚膳,一起消消食,贾祤陪着亲儿子一起在金粟宫里散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