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皇上将大臣上奏的折子推到他面前,沉声问:“韩爱卿,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韩子非不用看便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径直跪下:“皇上,臣冤枉,请皇上明鉴。”
皇上心中一噎,居高临下睥睨着跪在地上的臣子,嘴角一抽:“朕几时说过此事是你做的了?”
韩子非恭敬地道一句:“皇上圣明!”
敢情朕若是不相信你就不圣明了?皇上没好气道:“行了,起来吧。”
韩子非这才应诺起身,恭敬站着,目不斜视,也不吭一声。
皇上睨着他:“韩爱卿,此事影响甚大,爱卿是文臣之首,应当做好表率。”
“臣定配合审查。”韩子非回道,同时他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答案,但没有证据。
闻言,皇上略显诧异:“爱卿兼刑部尚书一职,不打算亲自查?”
“回皇上,臣如今是最大的嫌疑人,不好亲自查。”
皇上微微颔首,的确要交给其他人查办,为了公平公正,最后把此案交由大理寺查办。
出了御书房,韩子非就出宫让自己的人去查韩氏母女的死因,虽然他不亲自查,但不代表他不理会。
经仵作验尸,她们二人都是一剑封喉,身上并没有其他伤,死的时候还保持着一脸惊恐的表情,显然是事发突然还没反应过来就一命呜呼。
韩六道:“大人,属下已查过那些杀手组织,这几天没有接过要杀一对母女这样的生意,她们母女估计不是雇杀手杀的。”
韩子非闻言,脸色一沉,没有雇杀手,那就是对方手下的人作案,没有目击证人,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要找出凶手很难。
沈月祺也听到韩六的话,看了他一眼,见他凝神沉思,心里也担忧,对方就算不能将罪名扣到他头上,也要坏了他的名声,不少人会认为此事是他做的,毕竟他拿不出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当朝首辅买凶杀人泄愤,会激起民愤。
韩子非吩咐道:“去查查她们生前接触过什么人,特别是离开韩府后,不能放过任何细节。”
第二百一十八章 疑点重重
这天的朝会,那些言官极为活跃,都把那些传出丑闻的大臣参了一本,韩子非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在朝堂之上参一本,可那些大臣官职比韩子非低了许多,他们敢啊。
那些被参的大臣连声叫屈,朝堂上瞬间热闹起来,很多大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都在看戏,其实到底是不是冤枉,大家都心知肚明。
最终,皇上以他们败坏社会风气唯由,依照情节的轻重程度进行惩罚,打板子是逃不过的,贬官的也有,有一个被传贪赃枉法的也交由刑部查办。
一个朝会,六七名大臣遭殃,只有同样在热门话题中的主角定远侯和韩子非能置身事外。下朝后,二皇子党看着韩子非的眼神都是充满仇视的。
定远侯在经过韩子非身边的时候,冷哼一声道:“韩首辅果然好手段。”
韩子非回一句:“彼此彼此。”
定远侯眼里闪过茫然之色,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何时做过这种事了?狠狠瞪了一眼韩子非后挥袖离去。
有几个言官见状,纷纷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在朝会上参了韩首辅一本,只是偷偷呈了折子给皇上,韩首辅应该没有知晓,不然今天遭殃的人或许也有自己在内。
韩首辅被传买凶杀人,那么快有传出其他大臣的丑事,哪有那么巧的事?十有八九与韩首辅有关吧。
韩子非出了宫,去了一趟刑部衙门,处理了一单案件才回家。刚到家,韩六就来找他禀报这几天的收获。
“大人,属下查到韩氏与刘诗兰生前接触过的人,并没有二皇子那边的人,与她们接触的是一个脸上带刀疤的男人,那男人长得很高大,二皇子和定远侯那边没有这个人。”
闻言,韩子非不由得诧异了下,此事与二皇子和定远侯无关,那还会有谁?
须臾,他沉声问:“那脸上带刀疤的男人什么来历?”
“属下还未查到,那男人与她们接触是一个买菜的小贩看到的,听小贩回忆,她们母女似乎很害怕那刀疤男人,根据小贩的描述,属下画了画像。”韩六说罢,将卷起的画像递给韩子非。
韩子非接过画像一看,上面画着一个大概三十来岁的男人,脸上一道刀疤宛若蜈蚣一样盘桓在脸上,从鼻梁处开始横跨右脸,丑陋又凶狠,他眉骨高,双眼凹陷,五官深邃,瞧着似乎不是天启国的人。
韩子非眸光微沉,“这幅画像与真人的相似度差别有多大?”
韩六回道:“属下拿着画像让那小贩确认,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以上,那小贩一看画像就认出来了。”
韩子非看着画像,眉宇微蹙,凝神沉思。这画像上的人,模样与西戟国的人相似,难不成此事与西戟国有关?
沉思良久,韩子非道:“韩六,你去查一查西戟国的三公主,看看她身边有没有这个人,此外再查二皇子可有跟西戟国的人来往。”
韩子非吩咐完又请了沈国公同他一起去义庄检查韩氏母女脖子上的伤口,看看伤她们的兵器是天启国惯用的还是西戟国惯用的,沈国公是武将,看了伤口估计也能知道是不是天启国的兵器所伤。
但是他们还是来迟了一步,义庄走水,就在他们来的路上就已经走水了,等他们赶到义庄的时候,韩氏母女已经成了两具黑乎乎的焦尸。
走水的原因是有人打翻了烛台,那个打翻烛台的人也被烧死了,当时刚刚是黄昏后,天色开始暗,点灯是早了些,点了蜡烛不小心打翻烛台听着好像说得过去,但是哪有那么巧的事?
韩子非蹙着剑眉,双眸半合,阴沉着脸看着眼前的焦尸。这是他第二次感到挫败,第一次他晚了一步,娇娇小产,第二次他又晚了一步,证据毁灭。
沈国公见他阴沉着脸,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子非,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除了这一条线索还会有其他线索的。”
韩子非微微颔首,“岳父,我们先回去,有些要事需要跟您商量。”
见韩子非神色凝重,沈国公脸上神色也多了几分凝重,翁婿二人打道回府,这里离韩府比较近,便去了韩府。
韩府书房。
韩子非将韩六所查到的事跟沈国公说了一遍,又将那副画像给沈国公看。
沈国公听后,惊愕不已,再看那幅画像,这个长相真的像西戟国人多一点。真没想到韩氏母女的死会有可能牵扯上西戟国,只是西戟国为何要先从他女婿这里下手?
沈国公将目光转向韩子非,这女婿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天启国的肱骨栋梁,国家有他也就多一个智囊,作为敌人是该除去他的。
韩子非问:“岳父,您看了画像,感觉此人是否长得像西戟国多一点?”
“的确。”沈国公微微点头,“根据你描述的身高以及这画像上的容貌,不像是天启国的人,但也不排除有例外的。”
“小婿知道的,所以只能等手下的人查清楚了才能下结论。”韩子非说罢又转移了话题,“今晚给岳父添麻烦,岳父留下来用晚膳吧,娇娇看到您肯定高兴。”
沈国公闻言,想着也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女儿了,欣然点头。
翁婿二人刚出书房,就看到一抹倩影,那人儿正往这边走来,看到他们时提着裙子加快了脚步小跑过来。
到了沈国公跟前,沈月娇才停下脚步,眉眼带笑地看着他:“爹爹,我刚刚听说您来了,没想到您真的来了。”
“有事与子非商谈。”沈国公说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女儿,之前瘦下来的肉如今长回来了,笑容明媚,昔日的阴霾已消失殆尽,看来女婿把她照顾得很好。
沈月娇问:“爹爹,我许久没跟您一起吃晚膳了,今晚我们一起吃晚膳吧。”
韩子非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他的娇娇似乎见了岳父大人就把他给忘了,酸溜溜地道一句:“娇娇,为夫也还未吃晚膳。”
沈月娇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把夫君冷落了,走到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自然数我们三个一起吃啊。”
韩子非没好气地捏了捏这小没良心的脸蛋,又问了她是不是还没用晚膳,得知她真没用晚膳,又是一阵心疼,他出门前忘了交待巧玉让她先用膳不用等自己。
看着女儿女婿相处得那么好,沈国公也高兴。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一颗头颅
用过晚膳,沈国公回了国公府。
沐浴过后,夫妻二人躺在床上准备休息,沈月娇便问起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毕竟父亲会来与夫君商谈事情,必定是大事。
韩子非也不瞒她,把韩六查到的事,还有义庄的事言简意赅地跟她说一遍。
沈月娇伸手将他紧蹙的眉头抚平,“夫君,你刚想去义庄,义庄就走水了,你身边会不会有叛徒?”
韩子非笃定道:“不会,此事只有韩六知道,韩六不会背叛我,只有我们查的时候被对方发现了。”
沈月娇黛眉微微蹙起,看来对方不但有备而来,还非常警惕,这次韩氏母女的事估计就是小试牛刀而已,以后还不知道会做什么。
“夫君,上辈子二皇子与西戟国应该是没有勾结的,这辈子若是有勾结,会不会是因为三公主做了二皇子的侧妃,而且二皇子也没有被立为太子?”
韩子非道:“不管怎样,只要少了定远侯,二皇子就算与西戟国有勾结也成不了事。”
沈月娇微微点头,二皇子比较中庸,平时出谋划策的都是张淑妃,定远侯帮他揽权,若是没了这两人,二皇子就等于没了左膀右臂,成不了气候。
“娇娇,夜深了,我们休息吧。”
沈月娇醒来时已经快到正午,昨晚睡得晚,还跟韩子非闹腾到后半夜,她再次日上三竿起床,巧玉和秀玉已经习惯了,反正她们夫人跟大人成亲后,经常这样。
刺眼的光线从窗棂穿进来,沈月娇刚睁开的眼又闭上再慢慢睁开,适应了光线后才伸手拉了下拉铃让巧玉她们进来侍候。
巧玉一听到铃铛的声音,就吩咐丫鬟打水给夫人洗漱,随后又跟秀玉进去侍候沈月娇穿衣。
沈月娇浑身酸软无力,整个人像没了骨头似的靠在秀玉身上,幸好秀玉是习武之人才能毫无压力地承着她的重量,若是换了巧玉真要把人摔了。
终于把人从床榻上弄出来,巧玉忙拿过衣裳帮沈月娇穿上,沈月娇靠在秀玉身上任由她折腾,睡到现在还是困得很,脑袋在一点一点的,等洗了把脸才清醒了不少。
用早膳时,沈月娇忽然想起今天是休沐,每次休沐都会跟她一起起床的韩子非,今天却不见人影,便问:“巧玉,大人呢?”
巧玉回道:“大人在书房,许大人来了。”
沈月娇微微点头,继续吃早膳,现在快正午了,所以也就随便吃了点就让人撤下了。
巧玉忽然想起早上那精致的箱子,便道:“对了,夫人,您起床前有人送东西过来,说是给您的。”
“送给我的?”
沈月娇诧异,韩子非送她东西从来都是亲手交给她的,难道是母亲让人送过来的?这么想着就让人把东西那进来。
丫鬟将东西搬进来后,就闻到一阵香味,还是比较浓郁的香气,沈月娇蹙了蹙眉,这个箱子不大,一个孩子都能抱起来,是用红木做的,做工倒是精致,箱子边上还雕刻的简约的花纹呢。
第二百二十章 受惊过度
韩子非回到主院,这时府医还未赶到,他匆忙进屋子,便看到秀玉一脸担忧地守在床前,床上的人儿一动不动的。
他一个箭步上前,看到沈月娇双目紧闭,脸色惨白,一颗心都忍不住颤抖,忙把床上的人儿抱进怀里,感受着她的体温才能微微稳住心神。
半晌,韩子非才问:“秀玉,到底怎么回事?”
秀玉回道:“回大人,那箱子里面是一颗烧焦了的头颅,用香料掩盖了气味,所以闻不到异味,夫人看到了就吓晕了过去。”
巧玉听罢,脸色发白,身子都忍不住颤抖,那箱子里头竟然是一颗烧焦的头颅。在她这个位置望出外面,还能看到桌子上那只红木箱子的,想着这一颗烧焦的头颅还在屋子里,巧玉的身子就抖得更厉害了,
韩子非听后,脸色难看得紧,眼底翻涌着怒意,那些人真是猖獗,往他身上泼脏水就算了,还有把那东西送给他的妻子,那颗烧焦的头颅,估计就是韩氏母女之中其中一人的。
“是谁送过来的?”韩子非的声音阴冷至极,还带着怒意。
巧玉摇了摇头,颤着声音回道:“奴婢也不知道,是一个小厮交到奴婢手上的,说是有人送给夫人的。”
韩子非怒声吩咐:“把那小厮给我带过来!”
巧玉听后,慌慌张张地出去,经过那张桌子,看到那个红木箱子后,腿一软,差点就摔倒在地,慌忙收回视线往外面跑。
出去后,巧玉还不忘吩咐婆子把箱子搬下去,又找了个信得过的婆子守着那箱子,不许动那箱子,毕竟那脏东西还放在屋子里不行,夫人要是醒来看到指不定又吓晕过去。
府医很快就赶过来了,看到自家大人紧紧抱着夫人,那紧张的模样就知大事不好了,快步上前,“大人,小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