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 此时, 墨色不见星辰的夜空下, 有一辆越野车停靠在长门山脚处。
车窗摇下,露出温砚白坚毅冷峻的侧脸, 他偏首看向在山顶的寺门,冬夜寒星般的黑瞳露出些许柔情。
片刻后,一双长腿从车上迈下,男人步履稳重地踱步上山。
……
次日一早。
温镜姝近乎咆哮的声音在西厢房里响起——
“我靠,这山上的蚊子也太毒了吧!”
她盯着自己嫂子的脖子和锁骨处的粉色痕迹,要不是不能在寺庙里大开杀戒,她恨不得现在下山就去买杀虫剂。
季筠柔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身躯,只见白色背心遮不住的身前,好似皆是被蚊子咬过的痕迹,就连嘴唇……好像也有些肿。
“而且这蚊子怎么只叮你啊嫂子,你不会是o型血吧。”温镜姝拿出清凉膏,给季筠柔的脖子、锁骨处都涂抹了一些。
季筠柔点点头:“就是o型。”
“难怪了,那你今天忍忍,穿个长袖避一避吧。”说着,温镜姝转身在自己的行李箱里翻找起了长袖的防晒衣,准备给季筠柔披上。
也难为温镜姝如此上心。
毕竟她大哥可是把嫂子完全托付给她了。
要是被她大哥知道,他精心养着的女人,昨晚被蚊子吸掉了小半管血,自己的生活费铁定减半。
而另一边,季筠柔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怪怪的,但不待她多想,奶奶就过来催她们去吃早斋了。
季筠柔连忙套上温镜姝递过来的长袖,随奶奶离开。
—
与长门寺这边安谧的山上日子不同,温砚白和苏镜这几天正忙于参加各种应酬,最后一站是霍家少爷组的一场酒局。
九川会所里,各大富商齐聚一堂。
美酒佳肴摆了一桌,当红明星也叫了一屋,让她们作陪。
霍家少爷霍源抽着雪茄,正阔谈霍氏集团下半年的进军领域,见温砚白难得赴宴,便朝女星们豪气地一挥手:“你们傻站着干什么呢,伺候好了温大少爷,后半辈子,有你们享福了。”
原先还有不敢轻举妄动的女星,听霍源如此说话,连忙朝温砚白凑了过去。
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温家太子爷,身价百亿、世家名流,不说温家一族了,光是他一个,名下就有资产无数。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富商里有温砚白这等颜值和气质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不求日日夜夜,但凡能有露水情缘,都是她们赚了。
就在女星们准备攀附时,温砚白端起一杯香槟,朝霍源淡淡出声:“家有夫人,管得很严。”
八个字,让本想搭上温砚白肩膀的女星,识趣地收回了手。
但也有没眼力见的,还是想与附温砚白这个权贵沾染上一丝半毫的关系。
她特意端起一杯酒朝温砚白敬酒:“温总,来都来了,就喝一杯嘛。”
温砚白连眼皮都没抬,疏离极了。
霍源便朝那女人摆手,让她去一旁待着。
随后,他同温砚白道:“你瞅瞅你,好不容易赴宴一趟,还板着这张脸,出来不就是来快乐的吗?别找这些借口搪塞我了。”
温砚白淡淡地看了一眼霍源:“听说令堂做的秀禾服最是好看。”
霍源一愣,惊讶出声:“不是吧,你还真结婚了?我还以为你开玩笑的。”都把主意打到他妈的秀禾服上了,除了真要结婚的,哪会跟他提起这茬啊。
温砚白举杯朝他示意:“再过不久,霍少爷便能收到我的请柬。”
霍源彻底信了,他点头:“行,嫂子的秀禾服就包我身上了,我一定让我妈尽快给你做,你也尽早把嫂子的尺码发我。”
温砚白勾着笑将酒水一饮而尽。
这时,门外的侍从进来,朝霍源汇报:“少爷,景城的季总来了。”
霍源立马让侍从把人快请进来,并对温砚白介绍:“老白,你是不知道这景城的季筠琛在新能源这块上进攻得有多猛,我们要是和他合作,迟早盘下两岸三地的所有资源。”
霍源对以后的蓝图,描绘得是绘声绘色。
可他没看见,高脚杯下,温砚白垂着的眸色划过了一丝冷戾。
很快,侍从引入了一位戴着金丝框眼镜、身着正装、不苟言笑的高大男人。
他的气场不输在场的任何一人。
并且一进来,那人的注意力就集中在了温砚白身上。
温砚白慵懒地靠在皮质沙发上,如飞雪般冷冽的眸子与来者季筠琛的眼睛对上。
顷刻间,冰山破裂,迸射一池寒意。
季筠琛来到温砚白面前,伸手:“好久不见。”
温砚白面不改色地伸手与他交握,咬出四个字:“好久不见。”
……
结束了霍源的酒局,温砚白和季筠琛在九川的另一间包间里,再度会面。
琉璃灯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映在两张冷然的脸上,一个冷戾的气质下面无表情,一个清冷的脸上双目审视。
有些烦躁于被季筠琛盯着,温砚白晃了下手中的高脚杯,随着桌面发出刺耳的玻璃摩擦声,他冰冷出声:“季总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下次有空再约。”
说完,他从皮质沙发上起身,准备出门。
只是刚到门前,身后便传来了季筠琛的声音。 “最后一次见你,还是去美国看望筠柔的时候。那丫头偷偷跟我说……以后要嫁给你。”
精致的皮鞋落地,没再动过。
片刻后,温砚白侧过身看他,眼底已有危险之意。
“我想,你现在不应该跟我提起她。”
季筠琛微有错愕,而后哂笑:“看来你还在恨她。”
温砚白看着对面金属镜子里的自己,先是垂了下眸,再抬起时,眼底划过浓浓的厌恶。
他利落地解开纽扣,脱掉衬衫给季筠琛展示后背的伤:“三十六道,道道拜你妹和温择陌所赐,我恨他们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季筠琛的眸色因为那些可怖的伤疤变了变,良久,才启齿:“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是说你和筠柔……”
温砚白重新套好衣服,仰着下巴,眸色疏离中带着没有掩饰的嘲讽:“你妹以她的名义约我见面,结果是把我送到了温择陌的手里。我原先的结局是他们安排好的乱棍打死,但我活下来了。”
说着话,他冷厉地看向季筠琛,“你应该庆幸,在我年少时,你有给过我温柔以待,不然这趟香岛你大抵有来无回。”
听此,季筠琛沉默地点燃烟,浅吸了一口。
半晌后,他出声:“可其实,那些你认为我给的温柔,都是受我妹所托。”
温砚白系纽扣的手一顿,目光划过从未有过的愕然。
季筠琛:“那丫头跟我说过,她但凡对你表现得亲近些,你在温家就会难过一些。她看你衣服破了,就打着给我买的名号,买了两件一模一样的,让我送你一件。我是季家养子,你在温家不受待见,我俩的处境在外人看来是一样的。但我对你的好其实都是筠柔的考虑。”
温砚白眸光松动,片刻后又染上冷色:“你现在说这些的目的是?”
季筠琛也起身来到温砚白面前:“若有一天她落到你手里,能否看在曾经的帮扶上,放过她,让我带走自己的妹妹,我保证不会再让她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温砚白摇头,眸色带着誓死的坚定。
“怎么会呢?她和温择陌,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季筠琛凝眉无力。
他知道,当初的那些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让人放下仇恨,当作无事发生抹去痕迹的。
而温砚白看了他一眼,没再理会,转身离去。
只是出门前,他特意吩咐林助把人亲自送回酒店,并派人暗中跟着,让他没有机会与季筠柔碰面。
走出九川会所,温砚白一路驱车,在长门寺落锁前进了庙里。
他轻车熟路地去到季筠柔和温镜姝住的西厢房,动作轻柔地坐在了季筠柔的床边,按照前几日的惯例,给她盖被子、驱蚊子,照顾着她的入睡。
半晌,他轻捏起她瘦白的手指,也没干什么,就这么不舍地与她十指相扣。
仿佛这样,才能填满他这几天空落的心。
只是看着她无名指上那道抹不去的环痕,他心里满是不甘,最后还是将那枚由他亲手打造的戒指,重新套到了她的手指上。
一切都是那么的吻合。
也不是她想丢就能丢掉的。
看着烛火下,她手指上熠熠生辉的戒指,温砚白忍不住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容,随后,他在她的额上、双唇落下轻吻,缱绻又不忍。
“原来,是你这只大蚊子一直在欺负我嫂子。”
忽的,温镜姝鼻音浓重的声音,从旁传来。
第21章 下坠
温砚白被发现偷亲季筠柔后, 也没有变幻任何脸色,只淡淡出声警告温镜姝:“闭上你的眼,不该看的, 别看。”
“哦。”温镜姝有点儿气呼呼的。
她算是知道那安神香是什么了。
今天她感冒鼻子堵了,不然铁定也像嫂子那样闻着香就睡去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 自己的大哥那么卑鄙,嫂子醒着时亲近不了,就把她弄睡过去, 结果这样也克制不了他的兽谷欠,非要把人身上弄得满身吻痕。
啧啧啧, 没眼看。
不过……
看他们这些长得好看的人接吻, 总归是享受。
温镜姝悄咪咪地把脑袋探出被子里,小心翼翼地观赏着不远处的那幕。
只见自己的嫂子软乎乎地窝在自己哥哥的怀里, 似乎习惯了被大哥抱睡,原本蹙紧的眉头都松开了,明显是比一个人睡觉时, 安稳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