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那个酒会姜之煦是要推掉了,但现在,他不得不以此搬出来,当做他逃避的借口。
姜之煦脑袋泛空,脚步混乱的进了卧室,没一会儿,换了身得体的西装出了家门。
于似看着一瞬间再次空掉的客厅,神色恹恹。眼前闪过他刚刚离开时的样子,紧蹙着眉心,很是厌烦的模样。她才回来多久,他怎么就这么着急的要离开不想和她同处一屋檐下。
讲话都这么没耐心了吗。
他果然不是真的爱她。
晚饭于似自己煮了点面吃。
最近没什么心情做学业上的事情,前两天论文盲审的结果下来了,她过了,可以准备毕业答辩做ppt什么的了,可她却总是注意力不集中,做不下去。
连续几天晚上刷了好几部恐怖片催着入眠,效果还可爱班可爱班是不错的。所以今晚爬上床后,依然点开了一部恐怖片。
电影放了一半,将近九点的时候。
姜之涵的电话打了过来。
于似暂停影片,接通了电话。
姜之涵那边似乎有些喧闹,过了好几秒她才开口说:“嫂子,你怎么没跟我哥一起来酒会啊?”
于似垂下眼睫。
没跟他一起去?
姜之煦根本没问她,他那时冷漠的模样好像恨不得快速逃离开她。
于似没说话,姜之涵也没在意。
她似乎距离姜之煦不远,能看清他样貌的距离,又或者在朝他的方向挪动。
于似听见姜之涵说:“我哥好像有点喝多了,还在跟人喝酒。”
所以在之后的几秒内,姜之煦的声音和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透过听筒钻入了于似的耳膜。
她甚至还能想象的出来他们谈话的模样。
而电话另一端的酒会上。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欢声笑语,头顶的巨大吊灯折射下的光线熠熠,四散落周围,每个人都处在一个光芒巨甚的包装下,带着面具与人攀谈。
一名中年男人与姜之煦聊了许久,合作上的来往,工作当中的细节,当然也没忍住问出了一些情感上的私事,八卦意味尽显,“姜总,听盛总说你追到了年少时的白月光?”
“什么时候结婚啊?我等着喝喜酒呢。”
姜之煦面色稍霁。
他喝酒一般是不上头的,但今晚状态一直都不太好,下飞机后又没怎么休息,所以脸上也漾出了些淡淡的红。
姜之煦维持着最是得体的笑容。
他想到与于似那被自己经营的一团乱的感情,想到那枚他从国外怀揣着希冀带回来的戒指,心口缓缓溢着苦涩,一点点外涌。
姜之煦仰头抿了口酒,冲散了些心头的酸涩,唇角漾起浅笑,自欺欺人道:“快了。”
如果没有那个男人,或许就真的快了。
“恭喜恭喜。”
过了一会儿,姜之涵许是远离了那个位置,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惊讶的问于似:“嫂子,我哥跟你求婚了?”
“你们要结婚了?”
昏黄的卧室内,于似怔半晌。
没回答姜之涵的话,从耳边拿下了手机。
于似想到姜之煦出国前后对她态度的反差,想到他刚刚酒会上说的话。
他是追到白月光了吧。
所以现在对她这个‘替身’也是满不在乎了?所以现在连和她谈都不想谈了吧。
也对,好像现在确实也没必要谈了。
都是成年人了,应该是要给彼此留有最好的体面及余地。
即使是要分手。
最近这段日子受的打击多了,于似觉得自己已经练就了‘铜墙铁壁’,可以做到淡然平静,以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黯然离场。
可听到姜之煦的那些话后,以及真的是要离开时,她还是很难受的。
这座房子她住的时间不长,似乎也是有了感情。所以在当她游荡在房间,收拾她自己的东西时,那股眷恋油然而生。
于似在姜之煦房子里的东西不多。
她只装上了自己带来的东西,仅仅一个行李箱。姜之煦买给她的那些衣服、鞋子、化妆品,一律没要。
可能是她收拾的时间有些长,又或者她的潜意识里一时不愿意离开,在等某个人。
所以逗留的时间久了,姜之煦真的回来了。
于似将行李箱放到没有人出没的缝隙里,又躺回了床上,装睡。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响了好一会儿后,身侧的床面才缓缓的陷下去。
于似等到姜之煦呼吸平稳,睡着后,睁开了眼。
她侧起身,手肘撑着床面。
昏暗中,她看了姜之煦良久。
薄弱的月光萦绕在他的面庞上,轮廓柔和。于似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香,他许是真的喝多了,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烫的。
于似看了片刻,还是没忍住。
倾下身去,吻在了他的唇上。
就当时吻别吧。她想。
本是想一触即离的一个吻,却在她起身要离开时被横过来的一只手臂锢住了腰肢,紧接着,整个人被翻身压进了床铺间,炙热的唇舌及浓郁的酒意袭来。
醉了彼此。
于似本就没有刻意的抵挡,短暂的讶异过后,她就紧紧的搂住了姜之煦的脖子,缱绻而热烈的回吻他。
卧室内窸窸窣窣,光线明明灭灭。
熏陶的酒意发了酵,酝酿出了最浓香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散着。
这次的情.事,似乎比以往都要疯狂。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默默地享受着这场短暂的狂欢。
五月的深夜已经挺热得了,空气里弥漫的尽数是黏潮的热意,烘烤着肌肤渗出了细汗。
姜之煦好像是真的醉了,翻了个身便躺在一旁不动睡着了。
于似睁眼躺了半晌,平复着呼吸与心情,等待着皮肤的温度渐渐泛凉。
她又仔细的确认了一遍,在笃定姜之煦真的睡着后,她才慢吞吞的起身,借着映进来的月色,翻找出自己的衣服套上。
起身离开了卧室。
默默离开吧。
她不想闹,也不想和姜之煦吵架。
和姜之煦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她已经满足了。
拿了客厅里寄存在缝隙里的行李箱,踏着月光,于似头也不回的打开了客厅的门。
但是,在抬脚的那一刻,那个瞬间。
整个室内灯光大开,是这间大平层所有房间的灯全部都亮了。
灯光刺眼,于似下意识的眯起眼。
那陡然跳起来的心脏猛的撞击着胸腔,速度太快,力道也太快,声音更是震耳欲聋。
显然也盖过了身后由远及近沉沉压着的脚步声。
于似脑袋一片空白。
直到,她掌心下的行李箱被身后的人接了过去,死死的攥着,于似看到他手背上青筋泛起,脉络直崩到小臂往上,没进衣袖中。
姜之煦狠吞咽了一下,语气执拗,“你要走?”
于似定定的盯着他的手背。
没应声。
沉默中,姜之煦走进一步,死死的抵着于似,声音强硬:“那刚刚我们算什么?”
“刚刚我们在做.爱,在疯狂的做.爱,你抱着我,你在回应我,你在纵容我。”
喉结滚动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环境下尤其清晰,姜之煦在几个瞬息间还有有些没绷住,他目光隐忍,即使是在控制着,也还是流露出了慌乱:
“你要始乱终弃?”
他没敢吐露什么‘你要抛下我?’、“你不要我了?”种种类似的话,他不想让自己在此刻变得如此卑微,即使他已经卑微到追出来在挽留她了。
所以,只能用这种语气与话术来包裹着仅有的尊严。
于似:“……”
姜之煦往前,她便后退。
脑子混乱成一片,却始终没有开口。
姜之煦绷着的唇角微抖,启唇喊她的名字。
即使她从没有说出那句话,但她所有的行动都在诠释着那句话。
姜之煦一点也不想说。
但是他硬逼着自己,也逼着于似,直白的问她:
“我问你,你是要跟我分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