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湛看了看自己两人身上的衣服,“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进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之后才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祁湛:……所以他们偷穿别人衣服的场景正好被他看到了。
“看起来,你应该是这附近的猎户,是不是想要让我们出去的时候带上你?”
男人点了点头,“我被他们抓过来,半个多月了,因为试图逃跑,被发现了,后来就被,打成了这样,这里的负责人是谁,我不知,但我听同屋之人话里的意思,这些人自称是……镇北将军的部下,我是当地人,听过镇北将军,他的驻扎地……明明离这边还有百八十里,而且,这里的人自进山后,就从没出去过,这件事怎么想……都不正常。”
“那你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人吗?”
男人摇了摇头:“不知,但最少有八九千人,这山谷,可是不小。”
祁湛目测这里大概也有近一万人,可,镇国将军若是想多养一万私军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将这一万人塞进他的队伍里,何必弄得这么神神密密?
再有,若他真有什么想法,就这近万人,又能顶什么用?
所以,祁湛怀疑,这里的私军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大头还是在镇国将军的驻地。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搬动,而且,若你失踪很可能会打草惊蛇,那和你一样被抓到这里的就危险了,你记着这几天不要再想着逃了,安心在这里养病,用不了太久你就能回家了。”
男人道:“你们真的,还会回来吗?”
“会,一定会!”祁湛的语气很坚定,说罢,他还将怀中的小药瓶交给了猎户,“这个是退烧药和消炎药,若你还发烧就再吃一粒退烧,消炎药每日吃一粒,但愿你能早日康复。”
男人感激的道了谢,接过药后就小心的将两个药瓶贴身藏好。
“你们千万要小心点,这里的守卫很严,若你们被人发现,估计就没我这样的好运了。”
祁湛点头谢过他的提醒,然后没再多做逗留,带着暗卫便离开了帐篷。
猎户因为见了祁湛,心中升起希望,身上的伤就好的快了一些,不过三天功夫,他就恢复了一些精神气,这让和他同住一间帐篷的士兵都非常诧异,“这山里人的命就是硬,没想到这眼看着就要死的人了,竟然还真活过来了。要不是你被送回来的时候是我帮着换的衣服,我都要以为你偷着吃了什么仙丹妙药呢!”
猎户心道:他可不就是吃了仙丹妙药了吗?若没有贵人那几颗药,他说不定当天就一睡不起了。
躺了半天,膀胱憋的慌,猎户就慢慢坐起了身,自己慢慢挪去外面解手。
他走后,挨着他躺的士兵突然看到了他的铺位上有一个白底蓝花的小瓷瓶。
他忍不住就拿起来看了看,这小瓶子实在是太精致了,让人一看就喜欢的紧,但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一个猎户的身上?
突的,他在翻转的过种中,竟然发现瓶底有字。
士兵是不识字的,就拿着那瓶子给同屋的十夫长瞧了瞧,十夫长一眼就看清那是个“祁”字。
十夫长觉得这瓶子出现的有些不对劲儿,这大兴朝姓祁的贵族可就独一份儿啊,那就是皇后娘娘的娘家,承国公的府上。
十夫长突然打了一个机灵,他拿着小药瓶,便直奔中军营帐。
……
此时的祁湛一行刚刚拿到镇国将军养了五万多私兵的证据,偷偷出了军营后,一行人步行走了近十里路终于找到了他们来时拴在林子里的马匹,祁湛是一刻也不敢耽误,胯上马便一勒马缰调转方向直奔京城。
然而这些人刚刚离开没有一个时辰,远在镇国将军府的夏大将军就收到了一封密信,当他阅读完全文后,大将军的脸色就难看起来,他直接将自己的亲卫全部聚集起来,提前埋伏在了祁湛回京的必经之路上。
一场刺杀在月上中天之时正式展开。
祁湛一路快马加鞭的回京,几个时辰下来早已经精疲力竭,没想到眼见就要到城门附近了,斜刺里突然杀出了一群人,一行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本来就是敌众我寡,对方又是早有准备,很快这些人的身上就全都见了血。
祁湛眼见着自己这边的人越来越少,想活命就只能拼一把了!
他直接打马朝着一边的树林里冲了进去,但林中的视线更暗,他的视线也慢慢模糊起来,只是一个不小心,他便连人带马直接摔了出去。
身后已经有人跟了进琮,祁湛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翻身爬起来就接着在林中穿梭,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躲过这场追杀,但他搜集来的东西绝对不能就这么落回某些人的手中。
因为所有人都去林中追杀祁湛,一名受了伤晕倒在地的暗卫偷偷爬了起来,然后一点一点挪出去几百米远,在确定无人会注意到他时,终于爬上了一匹逃出来的马上,双腿一夹马腹,朝着城门处而去。
城楼上,守城的士兵听到城下的动静立刻喊道:“来者何人?”
“快,快开城门,承恩公府世子在城外遭人劫杀,情况紧急,我是东宫的侍卫,这是我的腰牌……”
城门上的士兵一听又是承恩公府,又是东宫的,赶紧放下一条绳子,绳子上系着一个小篮子,那暗卫便将自己的身份名牌放进篮子里,那侍卫检查过后,竟真的将城门打开了,暗卫只快速拿回自己的身份凭证,然后直接快马加鞭回太子在外面的的据点,搬救兵去了。
城门处,只有老弱残兵二十几人,对付那些训练有素的精锐,根本就不够看,而且祁世子手中的东西太过重要,他只能去找自己人出城去求祁世子。
……
第353章 七皇子迁府
眼见天都亮了,祁湛在那片林子中左冲右突逃出去后,又看到一处村庄,他在那处庄子上挑了一家看着房子比较多条件比较好的,就翻墙越了进去。
他也没敢进人家正院,而是直接进了那家的柴房,柴房里有上好的稻草,他在稻草堆里睡了一个多时辰,人有了些精神后,又在这家翻出了一身粗布衣裳换上,在脸上抹了把尘土,又在地上滚了滚,再把头发弄乱,双手也在泥地里抓了抓,确定没人能认出他了,这才又翻出那户人家的院子,辩别了一下方向后,祁湛便快速的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走了近四个时辰,祁淇终于来到了城门外,除了进出城门的人以及守城的士兵外,城门口果然有几名行色有异的人在守着了。
祁湛知道这些人肯定和之前拦截他们的那批人是一伙的,也就是夏大将军的人,那些人的视线在他的身上扫过后便迅速转开,显然是没发现祁湛身上的异常。
祁湛从身上摸出一枚铜板递于收钱的士兵,那士兵看着他那脏兮兮的手有些不忍直视,直接示意他将铜板扔进钱匣子中。
祁湛一脸心疼的将铜钱扔了进去,他周围的人要么捂住了鼻子,要么一脸嫌弃的离他远远的,祁湛便在所有人嫌弃的目光中进了城。
一个时辰后,太子带着祁湛以及祁湛查找到的夏大将军豢养私兵的证据去了朝阳殿。
有时候语言是最大的武器,有时候语言又是最无用的东西。
比如在那些证据递到皇上的手中时,祁湛根本什么都不用说,事实摆在那里,皇上看过那些证据后直接宣辰王进宫,然后又写了一道圣旨,交给了匆忙赶来的辰王。
“你现在马上动身去陵章接管镇国将军手下的那只军队,缴了他手中的兵符。”
辰王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皇上的旨意已下,现在也不是他问东问西的时候,要去收兵权,就不可能是他一个人去,皇上点了两千御林军再加上辰王府的一半护卫,一行人很快便出了城。
接着皇上又命太子带人将镇国将军府围住了。
豢养私军等同于谋反,夏大将军既然敢做那就要做好被人发现的准备,皇上再怎么好说话也绝不可能容许这种事的发生,此时太子十分得意,一旦辰皇叔此行了祁湛提供的那些册子的真实性,夏家就,完了。
哪怕父皇再宠着贵妃和老七,也绝对保不下镇国将军。
对的,太子深知这种事到最后,老七一定会撇个干干净净,而镇国将军也会主动担下这些责任。
但,一旦夏家倒了,支持他的左相又已告老还乡,对于太子来说,老七的势力就大大减弱。
因为事情太过突然,贵妃和七皇子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七皇子壮着胆跑去了承乾宫找他母妃拿主意。
这时候的贵妃也是慌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们从来就没想过,养私兵的事有朝一日会被发现,因此贵妃也忽略了一件事,再怎么样七皇子也是个成年男子,没有大晚上的还往后宫跑的道理,毕竟后宫里除了他的母妃外还住着那么多的妃嫔呢。
因此次日一早下朝后,皇上的圣旨就下来了,圣旨上用最少的字做了最多的事:命七皇子三日内迁入七皇子府。
贵妃在宫中听到这道旨意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原本几个皇子顶多再有一个月也就要全都搬到宫外的王府住了,毕竟,皇上给儿子们盖的房子都已经完工了,只是按惯例好歹也应该给封个王,哪怕是最低等的县王,然而,什么都 没有,皇上就这么将老七打发了,皇上这是在迁怒!
“嬷嬷,皇上是不是厌弃了老七了?是不是……”
那老嬷嬷脸色与常人不太相同,别人就算性子冷些顶多也是面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睛不会一点情绪都不带,她却是整张脸都是木的,尤其是眼睛,乍一见到她的人都会以为她是个死人,或者是活死人。
“娘娘慌什么?将军出了那样的事,皇上迁怒七皇子这事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老奴觉得皇上此举并不是因为将军。”
贵妃忙道:“嬷嬷快说,不是为了哥哥的事又是为了什么?”
那老嬷嬷依然面无表情的道:“娘娘昨晚不该让七皇子进殿的。”
贵妃:……“嬷嬷……是说皇上是因为这个才让七皇子搬出宫的?”
看到自己最信任的嬷嬷点了一下头,贵妃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裂开了。
她打死也想不到,皇上下了这么一道圣旨,竟只是因为老七晚上进了一趟后宫!
那她可不可以理解为,皇上还是在意她的,因为她并没有受罚。
还有,这是不是也能间接表明,皇上并没有把哥哥养私兵的事怪到老七头上?要不然皇上也不会只是让老七搬出去宫去了对吧?
可是,就算如何她还是有些担心。
“嬷嬷,老七现在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妙。”
老嬷嬷道:“娘娘怕什么?夺嫡之路从来都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如果因为这件小事让七皇子失了皇上的圣心,那咱们就让其皇子失去和七皇子争的资格就好了,一群高个子里能拔将军,但地里就只有一颗独苗苗了就没什么好挑的了。”
原本焦躁不安的贵妃听了老嬷嬷这句话立刻陷入了深思,自她进宫那一刻起,二十年来无一日不在争不在抢不在算计,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得以坐上贵妃的位置。
不就是一时失败吗?
兄长这次最少也要判个流放,只有老七登上皇位,他们才有翻身的机会,为了兄长,她也不能放弃!
以前她是和后宫这些女人斗,以后,她要斗的目标就变了皇上的那些儿子。
那些人都完了,她的儿子即使什么也不做也会是最终得利的那个人。
……
宫中各处得到七皇子三日后就要迁府出宫的消息反应竟然出奇的一致。
第354章 春.工具人.兰
皇后很高兴,不管原因是什么,皇上肯定是因为觉得老七做了错事才会一脚将他踹出宫去,加上她知道太子这次做的好直接抓到了夏元承的把柄,夏家这次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可真是什么气都出了。
德妃同样很高兴,贵妃一直稳稳的压她一头,七皇子同样压她儿子一头,这次夏家出事,老七又明显遭了皇上的厌弃,她真是晚上都能多干一晚饭。
云妃也知道了二皇子久未有子的原因,因为二皇子前些日子闹的太过,他从肃州带回来的那个女人,短短时日里,叫了六次太医,每次都被二皇子弄的极惨,云妃就将二皇子叫到了自己的宫殿,在她看来不过是个女人,就算是儿子被她算计了,等迁了府,悄无声息的让人消失还不是件简单至极的事,何必因为这么个玩意儿让自己落得个暴虐的名声?
二皇子实在咽不下过口气,便将实话说了。
云妃被气得差点当场去逝,二皇子掐了她好半天的人中才将人掐醒,然后她就让二皇子妃没事带李氏到她宫中坐坐,人来了,她也不见,只是让那位李氏去偏殿中祈福,云妃宫中的偏殿中供奉着一尊送子观音,她已经打定主意,什么时候她的儿子给她生下小皇孙,李氏的祈福才能结束。
比起来被打一顿然后躺在床上好几日,貌似祈福好像要轻松一些,但祈福是要跪着的啊,还不是跪在蒲团上,而是跪在一片豆子中,几日下来,李氏的膝盖都要跪烂了。
今日听到皇上下了那么一道圣旨,云妃是最高兴的,二皇子被个女人算计的事,肯定与太子和老七有关,如今老七的报应来了呢!
当日,叶寒瑜回府后,两夫妻用晚膳时就说起了老七被封县王的事。
顾婉宁轻轻摇着团扇,脸上的笑有些意味不明,“父皇这圣旨下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这是罚不是赏,七皇子在父皇那儿失了心,最急的肯定是贵妃娘娘,接下来,可是有热闹瞧了。”
“王妃是觉得贵妃会努力挽回老七在父皇心目中的形象?”
顾婉宁不点头也不摇头:“一个身居高位多年的女人,自以为一切都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一旦有任何一件事出乎她的预料,那她一定会将这件事努力掰回到原有的轨迹上,或许如爷所说,贵妃会想办法挽回七皇子的形象,让他重新得了父皇的意,但也可能,她直接朝其他的皇子下手,毕竟大家都有了污点那七皇子做的错事就不那么显眼了。
除此外,二皇子前些日子闹的有些凶,这几日竟然消停下来了,而且我听说那位李氏最近天天要去云妃宫中祈福,说明云妃一定知道二皇子中毒的事了,而让二皇子这次功亏一篑的人是太子和七皇子,想来云妃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叶寒瑜一想,这局棋,大家都出了招,但最后的结果是他想要的,那就够了,至于局棋会演变成什么样,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云妃,贵妃,皇后,加上很有可能暗中掺一脚的德妃,以后可有好戏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