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苦笑,“那我就先告辞了。我会让人给你们另外换个住处的。”
叶安澜无所谓,反正这院子也只是外墙被燎黑了,不过想想其他人或许会在意,叶安澜就也点头领了谢渊的这份好意。
送走谢渊他们一行人后,叶安澜瘫在椅子上,心疼起了自己费心挑选的那些小玩意儿。
那可都是她亲手为家人、朋友、下属挑选的小礼物,居然就这么被她扔在大街上了,e=(´o`*)))唉
杨小桃见她这样,立刻让人把之前叶安澜费心挑选的各种小礼物送了进来。
叶安澜又惊又喜,“这哪来的?你们带回来的?”
杨小桃点点头,“反正这点重量对大伙儿来说也不算什么。”
平时叶安澜没少训练他们负重越野,比起训练时他们背在身上的那些东西,叶安澜带着大伙儿采购的这点小玩意儿,重量根本不值一提。
叶安澜笑逐颜开,太好了,她不用再去重新采买一遍了。
主从二人说笑几句,馆驿的负责人就一溜小跑带人过来了。
他是奉了谢渊的命令,来给叶安澜他们调换住处的。
叶安澜经历过今天的事,对同住馆驿的这群义军代表更添三分戒备。
她问那位留着一撇小胡子的馆驿负责人,“有没有那种易守难攻的院子?偏僻一些也没关系。”
馆驿负责人:“......还请姑娘见谅,我们这儿只是普通馆驿。”
安排易守难攻的院子是要做什么?这不符合郯城之主的根本利益┓(´∀`)┏
第202章 打草惊蛇
之后的一天多时间,馆驿安静的颇不寻常,就是迟钝如郑丰收,也从这异样的安静里体会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压抑和紧张。
叶安澜表面上看着无所事事,实际上却紧锣密鼓做了不少安排。
如此又过一夜,众人总算迎来了谢渊大婚的正日子。
按照这个时代的习俗,谢渊在正午时分准时出门,他骑着披红挂彩的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同样颜色喜庆、神采奕奕的迎亲队伍。
仿佛什么也没有察觉到的叶安澜,则是带着杨小桃等人,兴致勃勃的找了个地方现场观摩古代婚礼。
和走寻常路的郯城百姓不一样,叶安澜既没有去租能够看到迎亲队伍的酒楼、茶楼包间,也没有跟着迎亲队伍来回奔走,她带着杨小桃和郑丰收,专从沿街的屋顶、墙壁上走。
他们这秀出天际的骚操作,抢了主角谢渊的不少风头,追着迎亲队伍看热闹的那些郯城百姓,起码有一半都在议论这仨憨货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要是没点儿来历背景,他们哪来的胆子在这样的日子,做这么敏.感的事?就不怕被保护谢渊的护卫当成刺客一箭射下来么?
这些百姓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看来简直奇葩的叶安澜三人,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抢新郎官风头。
可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呢?他们要是不这样,谢渊今天的婚礼能不能顺利办完都不一定。
就在昨天晚上,长安避开众人耳目,悄摸儿来了叶安澜他们新换的那个院子。
他是去给叶安澜送消息的,同时也是去拜托叶安澜给谢渊帮忙的。
谢渊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不好大张旗鼓的上门与叶安澜商量对策,所以就托了身手极好又能够取信叶安澜的长安,去帮他找叶安澜求助。
叶安澜也是直到那时才知道,原来专程赶来“道贺”的各路义军代表,他们的下手目标从来就不是她这个疑似谢渊暗棋的小小女子。
他们想要杀掉谢渊,也根本不是因为他们突然发现了谢渊与叶安澜之间的这层同门关系。
谢渊未来舅兄与他那位义弟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早就有其他义军势力的首脑人物,动起了离间他们、分化他们,然后再一点一点蚕食他们的心思。
这些人早就已经与谢渊未来舅兄的那位义弟私下接触过了,这次谢渊大婚,等于是恰好给了这些人一个光明正大与对方密切接触的平台。
于是他们纷纷打着过来道贺的旗号,光明正大的带着大量精兵直入郯城。
虽说郯城是谢渊的地盘,他在这儿铺设的兵力,肯定能够完全碾压其他义军势力,可是这却并不妨碍其他义军势力打着擒贼擒王的如意算盘。
谢渊未来舅兄的那位义弟想要借此机会斩断自己义兄的强力外援,其他对谢渊和谢渊未来舅兄手中领地、兵力虎视眈眈的义军势力,则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分裂两家、重创谢渊。
他们住进馆驿,装出一副只想利用别人,却不想自己下场的样子,为的就是表演给谢渊看,让他以为他们虽有共同利益,但却因为各有各的小算盘而无法团结起来。
如果谢渊的警戒心没那么强,对他们的监视略微放松一点,或者如果谢渊手底下没有那些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可以专门用来听壁脚,那这些人搞不好还真能在谢渊的眼皮子底下顺利弄鬼。
可现在,谢渊却洞悉了他们的大半计划。
他把自己麾下那些武功高强的人,分了一半去保护自己的未婚妻,如此一来,他这边的人手就多少有些捉襟见肘了。
万幸叶安澜眼下就在郯城,她人机灵,会下毒,身手够好,麾下还有很多可用之人,正是最合适的强力外援。
于是,谢渊在意识到自己人手不够的那个瞬间,立刻就老实不客气地把叶安澜也给盘算进了自己的反击计划中。
叶安澜能怎么办呢?就算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得像个傻缺,为了她和蒙山的长远利益,她也只能捏着鼻子去帮谢渊打草惊蛇了。
把馆驿那边的人托付给周明哲和文六娘,叶安澜带着身手好,且不怎么在意脸面的郑丰收和杨小桃,沿着谢渊迎亲的必经之路,像猫捉老鼠似的,一路爬墙、跳窗、上房,折腾出了不知多少隐藏在沿街各院落、屋舍当中的伏兵。
他们三个负责到处打草,找出藏起来的那些蛇虫,远远跟在他们后面的长安则负责带领谢渊麾下精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剿那些已经被叶安澜他们打乱阵脚的伏兵。
两方配合默契,谢渊有惊无险到了他未婚妻暂住的那栋宅子。
守门的人在确认过来人身份之后,徐徐打开了宅子的门,然后谢渊一眼就看见了宅子地面上流淌着的浓稠鲜血。
他深吸一口气,问听到动静迎过来的自己下属,“情况如何?”
被他派来保护未婚妻的江湖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有几个内鬼,万幸我们来得及时。”
谢渊蹙眉,“可有伤亡?”
“有。”那人一边引着谢渊往里走,一边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下人死了十二个,将士死了三十多,伤者合计一百四十多个,再有就是少夫人的嫂嫂被人划伤了胳膊。”
谢渊心里一咯噔,被层层保护的内宅女眷都受伤了,可见当时的情况是何等凶险了。
他问那名江湖人,“你说有内鬼,内鬼是些什么人?”
“是少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少夫人嫂嫂身边的一个丫鬟,还有他们带来的两个长随、十几个义军。”
谢渊都听傻了,好一会儿他才不敢置信的反问一句,“......这么多?”
那江湖人非常耿直的用力点了一下头,“也不知道少夫人她哥到底是怎么挑人的。”
不是说选的都是可信的心腹下人、心腹将士么?怎么这“可信的心腹”,居然一下子就反水了近二十个?
这要不是他家公子有先见之明,提早一步把他们这些能打的江湖人派过来保护少夫人、少夫人的嫂嫂和侄子,他们公子怕不是就得直接把办喜事给改成办丧事了_(:3」∠)_
第203章 吃里扒外
谢渊有惊无险的接到了新娘子,但对他和他未婚妻下杀手的人却也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当然,谢渊也不需要证据。
没有证据,他不会错认仇敌,有了证据,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和那么多支义军全都撕破脸皮。
不过,外人不能动,吃里扒外的东西却还是可以清理一下的。
就在谢渊大婚的第二天,之前颇受谢渊关照的花魁筠婉,就被秘密带进了郯城城主府。
事情败露,筠婉仍不死心,她坚称自己只是随口说了几句听来的流言,并没有任何坏心。
负责审讯的韩瑢可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好说话,他直接让人给筠婉用了刑。
筠婉虽说沦落风尘,但因为一直有人庇护,却是从未受过这种切肤之痛。
刑具一上,她的纤纤十指就已经疼得她大声惨叫起来。
她哭着老实招供了,但却在招供的同时,殷殷表达了自己对谢渊的一片深情。
韩瑢成功被她恶心到了,但这种关乎自家主公男女私情的事儿,韩瑢可不想沾手处置。
虽然他很怀疑筠婉所谓的“谢公子待妾亦有此心”是否确有其事,但想到谢渊以往确实对筠婉十分关照,韩瑢最终到底还是把谢渊请了过来。
谢渊一开始还挺纳闷儿,不就是处置个不怀好意离间他妻子和师妹的人吗?这都要请他,韩瑢什么时候成吃白饭的了?
他一头雾水,但到底还是跟着来了,却不料一来,筠婉居然就一脸哀切的朝他扑了过来。
谢渊没多想,下意识一脚过去,筠婉就被他踹的撞上了自己身后的墙。
韩瑢:......好吧,他就不该幻想他家主公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
他正想着自己是不是直接让人把筠婉拖下去,筠婉就已经一脸难以置信的瞪着谢渊控诉起来。
她语气哀婉,“你、谢郎,你可真是好狠的心~”
谢渊打了个哆嗦,他瞪向韩瑢,“你就是让我来看这个?”
韩瑢也是一脸无语,他也没想到筠婉居然会是这么一副做派。这和秦楼楚馆里的其他花娘有何区别?
说起来,筠婉原本也是大家出身,王朝末年,她祖父、父亲、叔伯蒙冤被斩,她家中女眷则被悉数充作官妓。
原本她祖母是想阖府女眷一起自尽以免受辱的,但彼时只有十岁的筠婉却偷偷倒掉了属于她的那碗药。
未曾品尝过人间疾苦的小孩子怕死,想要继续活着,谁也不能说她哪里错了。
可就是这一念之差,却让筠婉没有任何侥幸的,从大家贵女沦落成了风尘女子。
官妓无法赎身,那些受过她亲人恩惠的、怜惜她一家蒙冤受难的,都只能暗地里对她多加照看。
托他们的福,筠婉虽然身在贱籍,但过得却一直都还算平顺。
久而久之,她甚至成了郯城当地唯一一个卖艺不卖身的花魁。
谢渊的祖父和筠婉的祖父是同僚,谢渊占了郯城之后,筠婉日子过得比从前还要更加自在。
她不仅恢复了自由身,重新入了良籍,而且还因为托庇于城主府,成了郯城当地人人追捧的特殊存在。
然而人心总是难以满足的,或许是因为谢渊是唯一一个既给了她庇护又年轻有为的人,她不知从何时开始,把谢渊视作了自己必须攻略的目标。
她想嫁进城主府,想要一步一步成为谢少夫人,可还没等她找到机会接近谢渊,谢渊就已经火速定亲。
定亲之后,谢渊又一直为了战事忙碌,筠婉一个花魁,就更加没有机会见到谢渊了。
好不容易逮到谢渊回来为了婚事做准备,她又找不出好的理由去城主府求见。
就在筠婉日渐焦灼、已经开始考虑是否不管不顾孤注一掷的时候,谢渊总算给了她一次名正言顺进入城主府内的机会。
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天她虽然进了城主府,但她精心准备的才艺表演却没能吸引到她最想吸引的人。
因为叶安澜这样一个乡野村姑,她原本应该技惊四座的表演,不尴不尬、不温不火的就落幕了,她的计划彻底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