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略作商议,赵行隐匿了身形。
范小刀低头,从他身边路过,正要往内院走去,刀疤脸喊道,“慢着。里面是私人宅邸,客人要想找乐子,请到前庭!”
范小刀笑嘻嘻道:“大哥,跟你打听个事儿。”
刀疤脸一脸戒备,“这里的事儿,是你随便能打听的吗?”
范小刀取出一锭银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刀疤脸看到银子,语气和悦了许多,“什么事?”范小刀指了指一处僻静处,“借一步说话。”
刀疤脸跟他走了几步,正要接银子,赵行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一拳将之打晕,拖到了一块假山之后,又用冷水泼醒,刀疤脸正要大喊,脖子上就架了一把刀。
刀疤脸连住口。
小命要紧。
范小刀问,“这里的事儿,我能不能随便打听?”
刀疤脸连连点头,道:“小的林七,是这里护院,家住城南甲字胡同,有老婆孩子,还养着一个外室……”
“我问你这个了吗?”
林七道:“我在这里一个月五两银子,跟家里说是三两,存二两私房钱。”
啪!
赵行上去就是一巴掌,“你不老实。”
林七一脸无辜,道,“我知无不言啊!”
啪!
又是一巴掌。
“说重点!”
林七苦着脸道:“我不知道你们要问什么啊。”
赵行哦了一声,“对不住,那两巴掌,打得有些鲁莽,草率了。”
林七捂着肿得老高的左脸,“过分了,这我怎么见人?”
赵行看了一眼,点头道,“确实有点过分。不过,可以补救。”
“怎么补救?”
啪啪!
赵行连续两巴掌,打在了右脸上,瞬间右边脸颊也充血,赵行满意的点点头,“这样顺眼多了。”又道,“我来问你,你们百花楼,昨夜有没有抓来一个人。”
林七道:“我们这里天天有新人过来,不知两位爷指得是哪一位?”
“胖子,男的!”
林七摇摇头,“这个还真没有,我们百花楼,暂时还没开辟这个业务。不过,两位爷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帮你们留意一下。”
范小刀伸手要打,林七连捂住脸,“别打了,我说得都是实话。”
“你们一般抓人过来,都会关在哪里?”
林七正要开口,忽然有两个护院来到假山一侧解手,看到三人蹲在这里,奇道,“林老七,你在这里干嘛呢?”林七正要求救,忽然察觉赵行已将刀抵在他腰窝,于是笑道,“没事,来了两个朋友,在赌骰子呢!”
“你脸怎么肿了?”
“赌输了,打耳光呗!”
那两人看了他,又看了看林七,道,“老七,你今天手气不行啊。别偷懒,今天有人闯院,在前面闹事,要是被管事知道了,小心有你瞧得!”
林七道,“好嘞!”
两人离去,范小刀道,“看你还算机灵,说吧,私牢在哪里?”
林七指了指后院,道:“进了后院,往东走,看见四五条大黄狗,新来的姑娘,一般都关在那边。不过,里面有不少人,其中不乏高手,我知道两位爷艺高人胆大,但也不要鲁莽行事。”
赵行道:“多嘴。”
范小刀取出一串百文铜钱,扔他身上,道:“这件事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林七道,“我不是傻子,要是他们知道了,我肯定活不成啊。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
范小刀问:“杀人?”
林七连摇头,“我什么都没说!”
……
别院。
钱守道带钟小仙来到一处精致的别院,别院内有个花圃,虽是深秋,里面百花争艳,万紫千红,以菊为主,又有山茶花、紫罗兰等名贵品种,可见花了不少功夫。
别院有两个房间,一间正房给主人居住,里面布置的十分精致,古香古色,有琴瑟古筝,还有茶道台,最显眼得,是一张金丝楠木的大床,足足占据了一半的空间,可以供七八人同时躺下。
这所别院,不属于任何一个花魁,而是供钱守道淫乐的专用房间,他称之为花房。
钟小仙第一眼就注意到这张床,钱守道拍了拍床沿,道,“床帷以蜀锦配金线缝制,床被是江南的刺绣,这张床,是我花了一万两银子买来,十分软和,姑娘若是乏了,可以躺下歇息片刻。”
“一万两?挺会享受的!”
钱守道解释道:“我们这一生,短短数十载,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床上度过的,若不在这上面多花些银子,赚再多的钱,又有何用?”
钟小仙笑道,“床虽然大,但却不结实。”
“此床以金丝楠木打造,刀枪不入,姑娘言重了!”
钟小仙奇道,“是吗?你先试试?”
钱守道一屁股坐下,轰隆一声,床塌了。这一下摔得不轻,等从床上爬起来,还在嘀咕,怎么会塌了呢?不过,眼见肉已到嘴边,煮熟的鸭子,还能让她飞了不成?先稳住她道,“可能知道你朋友下落的人,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先坐下喝杯热茶!”
说罢,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了钟小仙。
钟小仙接过茶,拿在手中,却不饮下,方才倒茶瞬间,他在茶中动了手脚,虽然手法极为高明,但又怎么能瞒得过她的眼睛,她嗅了嗅,道:“清香四溢,好茶!”
钱守道笑道,“这是极品的鹤顶红,不,大红袍,入口`唇齿生津,平日里都舍不得拿出来,今日与姑娘有缘,特意为姑娘准备的。”
钟小仙将茶杯放在了嘴边。
钱守道眼睛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要她饮下这口茶,那后面的事就水到渠成了。
钟小仙忽然问,“不会有毒吧?”
“姑娘真会说笑。”
“要不你先尝尝?”
钱守道一脸紧张,“我不太会喝茶!”
钟小仙道,“这茶是好茶,只是里面多了点东西,五味散,无色无味,却是烈性迷药,只要一点,就能迷倒一头大象,服用之后,两个时辰内意识全无,我说得对不对?”
“你是怎么知道的?”
钟小仙冷笑一声,“五味散,终究是下三滥的迷药,若说天下毒药,我们家若说第二,怕是没人敢说第一。”她走到钱守道面前,“来,尝一口!刚开始,可能有些不习惯,慢慢就没事了。”
打,打不过,下药,被识破。
钱守道第一反应就是要逃,才跑到门口,推门而出,穿门而过,却发现又回到了屋内,熟悉的房间,熟悉的茶台,还有端坐的钟小仙。
就如陷入了循环之中,如此往复三四次。
钱守道心中大惊,这是什么情况?鬼打墙?可明明是白天啊?
钟小仙坐在桌前,也没有阻拦,只是脸上的笑容,却变得渐渐阴冷起来,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钱守道看到那股眼神,心中咯噔一声,那种感觉,如坠入万丈深渊之中,他看到了死亡的气息。钟小仙,还是那个钟小仙,依旧动人,依旧美丽,但在钱守道眼中,却成了一个恶魔。
他噗通跪倒在地:“姑奶奶,我知道错了。”
“怎么,不跑了?”
“不跑了!”
钟小仙道,“那我要找的人?”
“马上送到!”
禁锢撤去。
钱守道发疯似的跑了出去。
他明白,虽然他在京城之中权势熏天,但眼前这个女子,是他招惹不起的人。
不,她未必是人!
……
范小刀、赵行找到了林七说地私牢所在,一处石房,一半建在地上,一半建在地下,四周都是杂草,漆黑的大门,看起来毫不起眼。
门外没人看守,但门口却有几只恶犬。
靠近大门,并不难,可是要想不惊动恶犬,就有些麻烦了,而且,这座私牢,看似平平无奇,可是林七说过,里面有不少人看守,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怕是有些麻烦。
要强行搜查,得有六扇门搜查令。
他们来时,根本没有带任何手续。
赵行道,“你身上不是一直带迷药的吗?把那两头狗迷倒。”
范小刀道:“我身为六扇门捕快,怎么会带那种下三滥的东西,上次缺钱,我把那些迷药都卖了!”
“那怎么办?”
范小刀抓起两块石子儿,递给赵行,道:“你们少林点穴功夫好,就靠你了。”
赵行道,“我那学得是给人隔空打穴,给狗?没学过!”
“人和狗,大差不差!”
赵行道,“我试试!”
接过石子儿,瞄准两只狗,暗中运起内力,嗖嗖两声,将石子打了出去。
汪汪!
两条狗吃痛,嗷嗷叫了起来。
范小刀和赵行一看,这怕是要暴露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提刀上前,两刀劈出,了结了那两条狗的性命,“既然软的不行,那就硬闯吧!”
正要破门,吱呀一声,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