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虎道:“我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些小兔子崽子们,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尊老!”
范小刀口中不饶人,“等大将军归西,我一定会替大将军扶灵!”
许虎怒道:“你……”
薛应雄一把拉住了他,“行了,你目的都达到了,差不多就得了。走吧!”
说罢,解下兵刃,交给了身边的小太监。
许虎虽然嚣张,但在靖国公面前,也没有资本,也只得解下长刀,与银枪一起交给小太监。
范小刀、赵行也跟在后面进去。
许虎不满,问,“他俩怎么不解佩刃?”
邱怀仁笑道:“陛下恩典,赐二人带刀入殿。”
许虎道:“陛下这是偏心嘛!”
薛应雄道:“这句话,你跟陛下说去?”
许虎当然不敢跟皇帝发牢骚,嘟囔几句,回头看到百官都在后面议论纷纷,不由气来,破口骂道,“嚼什么舌根子,看热闹都看饱了,你们就不用吃饭了!”
许虎和薛应雄走在前面,从午门进宫。
邱怀仁则故意落在了后面。
范小刀道:“我与许将军并不相识,为何他要如此针对我?”
邱怀仁笑道:“他是故意的!”
第449章 太子的坦白
故意的?
范小刀起初还有些纳闷,单纯地以为许虎大将军看自己不顺眼,经邱怀仁一提醒,才明白过来,许虎仗着陛下寿宴一事,在皇宫门口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跟自己大闹一场,是这位手握拱卫京师大权的大将军要跟自己划清界限啊!
现在范小刀身份昭然若揭,以许虎的地位不可能不知道,今日又他又救驾有功,赏赐麒麟服,以后在朝廷中的地位肯定会水涨船高,而他是皇帝钦点的军中大臣,又不在京师,平日里流言蜚语本来就多,如今一闹,看似傲慢无礼,实则是给皇帝一个定心丸。
能当到大将军,没一个是草包。
看似鲁莽无礼,实则心细如发。
朝中的这些大佬们,个个都是八百个心眼子!
只是太子、太平公主的事儿,早已把皇帝给演怕了,也不怕过犹不及?
如此一来,范小刀心中的怒火,也就淡了下来。
几位大佬入宫,后面的百官,也都跟着从左右掖门过午门,进了皇宫。
彭御史几个小碎步,拖着臃肿的身体,来到了范小刀身旁,“小范大人!”
“彭御史?”
一想到为了这顿晚饭,他给户部捐了十万两,不由对这个大胖子刮目相看。
彭御史给邱怀仁见礼,邱怀仁比二人大出一辈分,微微颔首,快步向前走去,与二人拉开了距离,给二人说话的空间,彭御史低声道:“小范大人,最近我买了几个波斯舞姬,那个舞姿、那个小身段,简直是一流,找个时间,去我府上做做。”
“下次一定!”范小刀想了想,打了个哈哈,“得空去!”
彭御史见他答应下来,道:“好,改日我去你府上给你投帖,对了,把赵捕头也喊上。”
下次一定,那一定没有下次。
得空去,就是答应了,彭御史的应对,也算得当,生怕对方忘了,还要发拜帖。
不过,范小刀发誓,他去答应去彭御史府上作客,只是因为两人在江南有出生入死的友谊,绝对不是为了那几个波斯舞姬!
两人短暂交流后,旋即分开。
夜宴设在了太和殿,文武百官从螭陛两侧拾阶而上,来到了宫门口。
皇宫宴请,分大中小。
千人以上是大宴,五百人为中宴,五百以下为小宴。
今日夜宴是小宴。
按礼制,万寿圣节理应设大宴,京中七品以上官员,都应参加,不过,皇帝二十年不上朝,更别说宴请群臣,今日二百多人,已是格外开恩。
太和殿内,摆着二百多张桌子,分为上中下三桌。桌子上的餐食,也并不相同。上桌茶食,酒五钟子,菜四色、汤三品、簇二大馒头,中桌果子五般、按酒三钟、菜四色、汤二品、簇二馒头,下桌酒一钟,菜四色,汤一品,大馒头。
上桌自然是皇室宗亲、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三位大将军,另外,国子监祭酒大人也在上桌,以显清贵。
像范小刀、赵行从五品,自然只能是下桌,距龙座三十丈。
饭菜分量,少的惊人。
每道菜,也就两筷箸的事儿。
还是赵行有先见之明,临来之前,吃了五个大包子。
这皇宫夜宴,吃得不是饭,是人情世故。
时辰尚早,还未开席。
大佬们去偏殿等候,群臣则在太和殿外,三五成群,小声交谈。
陛下没到,群臣们也没有那么拘谨,毕竟同朝为官,以皇帝的性格,今日我是你手下,明天我就成了你的顶头上司,这种事在当朝屡见不鲜,都十分客气的问候着双方的父母妻子,或聊一些京城中的逸闻趣事。
就算官员们之间偶有不合,也不会在这个场合说出来。
而对正午时在天坛前发生的事,所有人都很默契的选择了闭口不谈,仿佛天坛的那场大火,没有发生过一般。
至少,陛下能出席夜宴,说明陛下龙体安康。
天佑大明啊!
两人与群臣不熟,尬在原地。
群臣们认识二人,但却无一人上前招呼,一来两人品秩太低,能受邀参加夜宴是格外开恩,二来他们是六扇门的人,算是江湖中人,物以类聚,跟两个整日里打打杀杀的人,也没有什么话题,三来嘛,范小刀身份敏感,皇帝心思不定,形势不明朗,若显得格外热情,反而会惹来别人猜忌。
这种感觉并不好。
真不明白,彭御史花十万两银子,来这里刷个脸,到底值不值。
太子朱延在不远处,朝二人招手。
两人见状,如蒙大赦,赶了过去,三人进了太和殿旁的一个偏厅。
朱延道:“今日之事,多亏了你们!”
范小刀道:“老许走了。”
朱延闻言一愣,道:“我会向父皇禀明,该有的奖赏,一分也不能少。”
“他替陛下祭天之事,你不知情?”
朱延道:“起初并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今日父皇有些奇怪,当他让我回宫找赵公公时,我才明白了过来,是父皇用了一招引蛇出洞之计。你也知道,最近关于我的流言蜚语也很多,很多事,哎,一言难尽。”
“太平道观后山,真没搜什么?”
朱延摇了摇头,“今日我与许虎将军封锁太平道观,将道观搜了个底朝天,也找到了你们所说的那个山洞,只是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些‘东西’,只是有几鼎丹炉,还有些半成品的丹药。”
后山的那座地下宫殿,工程浩大,又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应该是二人闯入其中,杀了那些不人不鬼的脏秽,引起了他们的警惕,及时销毁了证据。如果没有猜错,这个地下宫殿入口处,应该有个机关,一旦遇到紧急情况,应该自动封住入口,所以才让朱延扑了空。
两人有些冒失。
不过,若不这么做,果真让朱典的计谋得逞,放出那些怪物,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与猫妖交手过,那些非人类的力量和速度,除非江湖或宫里的绝顶高手,根本不是其对手,而这些怪物,足有百数之多,范、赵二人也只趁他们休眠之际,将他们一一刺杀。
只是夜王朱典没有抓到,仍然隐藏在黑暗之中。
这个隐患未除,事情依旧不算结束。
“太平公主,也会出席夜宴?”
朱延闻言,脸色一红,道:“姑姑这些年替父皇打理朝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两人目光落在朱延脸上,试图从他的面部表情中,看到一丝端倪。
昨夜的事,宫里已下了封口令。
但是范小刀、赵行却已从徐亭口中得知了事情来由,而且今日,皇宫里下了一道圣旨,取消了原定于腊月举行的太子婚礼,算是同意了徐亭的退婚,所以今日夜宴,两人并未看到徐亭的身影。
朱延道:“你俩为何这样盯着我?”
二人不语。
朱延终于招架不住,叹了口气,“好吧,我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赵行道:“那……太平公主,可是你姑姑啊?”
朱延道:“又不是亲的。”
皇帝陛下是兴献王妃所出,而太平公主则是先帝的独女。
兴献王世子入主紫禁城之后,对先帝家人关照有加,这些年来对太平公主的宠信,更是有增无减。若但从血缘关系上,除了有一曾曾曾祖父,早已除了五服之外,八竿子打不着。
可是,毕竟都是皇室宗亲。
这种丑事,在寻常百姓家,都难以启齿,更何况是皇室中人?
朱延又道,“而且还是她勾引的我,只怪当时太年轻,听信了她的话。五年前,她去江南赈灾,跟我谈论京城形势,说如今陛下不临朝,将朝中大权都分散到内阁之中,使得大权旁落,将来若是我登上大宝,怕是对朝中群臣失去控制,所以商议能演一出戏,唉,现在想起来追悔莫及。”
范小刀问:“去年武林大会,也是她的主意?”
朱延点了点头,“当年理宗皇帝也是发迹于江湖,江湖对政权更迭也是不可或缺的助力,那时我不知道夜雨楼投靠了她,所以弄了一场武林大会,还特意没有邀请少林、武当两大门派,给了李觉非可乘之机,武林大会之后,把你们二人支开派去江南,也是她的主意,只是她没有料到,你们在江南搞出这么大动静,差点断了她的财路。等你们去了江南,我才发现我在京城中,孤立无援,而朝中文武官员,都暗中投靠了她,所以才想办法把你们调回来。”
范小刀记得,半年前,太子朱延写给他们的信中,各种无奈和牢骚,想必两人之间的不和,由假及真,才闹得如此不可开交。不过,他又记起来江南镇外的那一场刺杀,于是试探道:“太平公主曾派丁一去杀我。”
朱延愕然,“竟有此事?什么时候的事?”
赵行眉头微皱。
范小刀心中暗叹,终究还是不能交心啊。
刺杀范小刀之事,出自锦衣卫之手,不过,太平公主和朱延也是知情之人,而鸣翠湖上的那一场刺杀,太子朱延则是参与者,至少在那个时候,朱延还是察觉到了范小刀的威胁,有此行动,并不难猜测。